“是真是假，我都要替瑶儿辩上一辩！”
    回到碧岫阁之后，众人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等老太君做了决断。
    苏氏完全被吓到了。
    周清懿突然换了副面孔，咄咄逼人，远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外。她也想替心爱的小女儿出口恶气，但是对面气场过强，除了躲在婆母身后，别无他法。
    国公爷气得不轻：“母亲想法与儿子一致！这还没进王府呢，就敢对家中长辈吆五喝六！等她去了舒王那儿，岂不是三天两头把她亲娘叫去站规矩？！儿子认为，她那些就是糊弄人的，就想吓唬我们。”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老太君愁眉紧锁，闭眼思考着什么，“瑶儿血溅当场是事实……毒针的事，如果没有人证，她一张嘴也算不得数。如今肃妃娘娘被禁足，我们只能找皇后。”
    “可她一向与我们不睦，三番五次贬低瑶儿，怎会替瑶儿做主呢？”
    “不做主最好，老身就在凤鸾宫外面跪着，惊动了皇上，将事情闹大，瑶儿才有翻身的机会。”
    苏氏听到了关键词：“翻身？婆母打算怎么做？”
    “别让瑶儿换干净衣裳，伤口简单处理之后，就随我们一同进宫。买通衍庆阁的侍女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她们的身契都被捏着，还会不从？人证物证齐全，让那个野丫头落罪下狱！皇上仁慈，见瑶儿这般惨状，定然会给予恩赏。什么暖床婢女？！她可是命定的王妃！”
    国公爷听到这里，立刻着手安排心腹办事。
    全家人聚在一起商量大半夜，都想赶在婚期之前，让周清懿就此消失。
    名正言顺的消失。
    *
    “娘娘你看，这是昭华特地给未来嫂嫂绣的扇面。”容婕妤来凤鸾宫做客，也把九公主带上了，“就是还没见过那位姑娘，不清楚喜好，希望能符合她的心意。”
    昭华公主排行第九，出生时玉雪可爱，像个粉嫩糯米团子，深得帝王的喜爱。长大后因为开蒙早，天资聪慧，更是得天子亲自教导，属于公主里的佼佼者。
    其生母容贵人，也母凭女贵，接连晋升到如今的婕妤之位。
    在此之前，她多次受到皇后的照拂，才保住龙胎，有了今日的显贵。因此，哪怕帝后感情大不如前，也不妨碍她死心塌地跟随左右。
    皇后端详着鸳鸯扇面，联想到肃妃处境，心情甚好：“小小年纪能绣出这样的成果，已经很好了！怪不得陛下总是念叨着要昭华作陪，宴词小时候能有这机灵劲，本宫就省心多了！”
    “舒王殿下是娘胎里带的病，自然不能过多要求。现在臣妾瞧他已然大好，也不枉臣妾多年来求神拜佛的诚意。”
    “是啊，一切都好起来了。”皇后遥想几日后的大婚，竟有些不舍，“昨日好像还是在本宫怀里养病的婴孩，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亲了。”
    “娘娘亲自挑选的闺秀，自然是极好的。臣妾听闻，周家千金温婉贤良，心善平和……”
    “请皇后娘娘替老身做主！”
    突兀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容婕妤的话。
    嬷嬷急匆匆走近，低声道：“娘娘，国公府那几位来了。二小姐浑身是血，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让他们进来。”
    得了通传之后，老太君拄着拐杖尽可能快步入殿。身后的周国公和苏氏，则一左一右扶着周星瑶，眼眶通红的跟随上前。
    “呀！这是，这是怎么了？！”
    容婕妤闻到血腥味，已经心生不适，再看到那团血污，下意识捂住九公主的眼睛。
    “皇后娘娘，老身要状告未来的舒王妃！自打接了圣旨，她便在家中胡作非为，已经到了随意残杀手足的地步！”
    “……这是懿儿做的？”
    “正是！”老太君将周星瑶引到前列，满脸心疼，“瑶儿只不过在她面前表露出神伤，就让她心生不耐，以至于用利器划破瑶儿的面容，其心可诛！”
    容婕妤惶恐的看向上首，只觉得方才夸出口的话，好像与这位“狠厉千金”不沾边。
    皇后当然不会轻信：“有人作证么？懿儿心性纯良，和自家妹妹也无过节，为何要害她？再说了，本宫听闻，国公府平常只有二小姐欺负人的份，怎会吃亏？”
    国公爷忍住愤怒，闷声回应道：“微臣特地派人去搜衍庆阁，在内室拿到了那把伤人的匕首。至于人证，也已经找到。”
    “宣。”
    于是，一位瘦小的侍女被带了进来。
    头一回见到大场面，吓得立刻磕头—
    “拜见，拜见皇后娘娘！奴婢叫子佩，是衍庆阁的洒扫侍女，一直都伺候大小姐……昨夜二小姐前来拜访，奴婢恰好在屋外做事。没，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很大的响动！奴婢好奇的看了眼……就，就看到大小姐抓着匕首，狠狠划伤了二小姐的脸！其他的……奴婢当时害怕极了，立刻跑远不敢再看……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你倒是交代的清楚，和商量好似的。”皇后淡淡的回了句，不为所动，“懿儿来了吗？本宫总要也听她说上几句。”
    老太君立刻急了，颤巍巍下跪，情绪激动：“皇后娘娘可不能偏私啊！残害手足，哪怕是皇室之人，也要被定罪的！眼下人证物证俱在，娘娘非要听行凶者狡辩，这是为何？！瑶儿已经惨到这般田地，您能不能也疼疼她呢？哪怕只有这一回！”
    “老夫人是在责怪本宫了？”皇后怒极反笑，“论私，懿儿可是你们周家的血脉，相较于本宫，还是跟老夫人更亲近才对。证物可以造假，证人可以撒谎，本宫治理后宫多年，还需要您来教导如何断案么？”
    容婕妤本是来陪皇后闲聊的，谁曾想遇到这事，剑拔弩张的氛围，让她一时间也走不掉。
    此时，九公主轻轻推开覆在眼前的手：“母后并非不愿意替这位姐姐做主。偏听偏信，是为君为臣大忌。哪怕是父皇站在这儿，也不会只听一面之词，婆婆您又何必如此激动呢？”
    提到皇帝，老太君顿时没了脾气。
    她握紧拐杖，一字一句回应：“小殿下说的是，此事，恐怕要麻烦皇上来定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