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狐狸的传承
作者:暖笑无殇   国公夫人上位攻略最新章节     
    东郊姬家。
    宁修远是午膳时分来的,来的时候没见着人,只子秋在院子里盯着寂风练字。
    寂风不好文墨,偏爱舞刀弄枪,之前几次见到他,大多拿着一把小木剑舞地有模有样,倒是难得见他这么安静写字的样子。子秋行了礼,笑嘻嘻说道,“这孩子给公子写信,公子见了说他字太丑了,这不……借着公子在的机会,被迫在这练字呢。”
    “哪有太丑……”寂风要脸,低声为自己辩白,“陈爷爷见了都夸我,说我小小年纪能把这些玩意儿画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写字便写字,却用了“画”之一字,可见这“夸赞”里到底包含了多少言不由衷,便只有陈老自己知道了。
    宁修远低头看了看,嘴角微微一抽,对上对方看过来的眼神,亮晶晶的,等待着夸奖的眼神。宁修远突然就有些怀疑,陈老是不是就是在这样的眼神里,说了如此违心之论。
    半晌,宁修远到底是不置一词,只摸摸寂风的脑袋,转了话题,“你家姑娘呢?”
    问完,看着大刺刺摊在桌上的墨团团、墨点子,心下仍免不了佩服起陈老来……这小老儿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高,还有上官楚,如此龙飞凤舞的字也能看个囫囵……听说这小子之前是跟着古厝学的字,也不知道怎么教的……教出了这么个鬼样子。
    远在江南的古厝……响亮地打了个喷嚏。
    子秋见宁修远如此表情就知他在想什么,抿着嘴一边偷笑一边回答道,“姑娘去风尘居了。今日陈老要见陈家人,姑娘不放心,陪着一道去的……刚去没多久呢,三爷要过去吗?若是不去的话,就在府里用膳吧。”
    见陈家人?
    “陈家那位少主不是还躺着呢?能起身了?”宁修远蹙着眉头寻思着上官楚下手到底是轻了些,不若今晚派人去驿馆,再揍一顿好了……
    “听说没呢。听说十天半个月的下不来床呢……这次可有他受的了。”子秋说完,淡哼,“自作自受!活该!真以为咱们姬家是谁都能来欺负一两下的地方吗?”
    正埋头鬼画符的寂风咬着笔杆子抬了头,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脸颊上也不知怎地沾了几点不大的墨点子,衬地孩子的肌肤愈发细嫩白皙,他微微拢了眉头,“岑砚哥哥说又是那个坏女人在里头作梗……那个坏女人为什么总是处处为难咱们姑娘?”
    这要怎么说?子秋颇为苦恼,难道当着三爷的面告诉寂风这是因为那个坏女人肖想你的三哥哥,而你的三哥哥肖想你家姑娘,所以那个坏女人嫉妒你家姑娘?犹豫半晌,讪讪看了眼表情格外讳莫如深的三爷,只蹲了身子去擦寂风脸颊上沾到的墨水,顾左而言他,“小孩子家家的,别管大人的事情。好好练你的字,回头公子瞧着你半点长进也无,又要罚你。”
    寂风一噎,关于这个坏女人为什么总是处处针对姑娘的疑问瞬间被丢到了脑后——姑娘那么厉害,就算再来一个坏女人也伤不到姑娘半分,倒是自己……责罚是结结实实落在自己身上的。
    子秋这才起身看向宁修远,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三爷,您留下用膳吗?”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多心,总觉得自打寂风童言无忌之后,三爷的表情里就有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东西……
    “不了。你们吃吧。”宁修远并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小丫鬟心里落了怎样的阴影,容色稍缓说道,“我去风尘居看看。”
    陈家那些人,典型地打都打不乖的类型。
    子秋恭恭敬敬地将人送到了院子门口,被宁修远留步了,仍一路目送着对方直到完全看不见之后,才倏地松了一口气。转身入内的时候,看到了桌边搁了笔冲着自己吟吟浅笑的寂风,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珠子滴溜溜闪着光,狡黠似狐……莫名带着一股和年龄并不相符、却又非常熟悉的狡黠。
    子秋微微一愣,驻足,“你……”
    “嘿嘿!”寂风嘻嘻一笑,“怎么样怎么样?寂风聪明吧?楚哥哥说,若是我这样问了,三哥哥就会替咱们姑娘出气了!”
    这一笑,狡黠尽散,还是憨态可掬间带着几分傻气的样子。
    “公子教你的?”子秋心下了然,难怪方才觉得那狡黠甚至熟悉,如今想来,可不就是公子算计别人时的模样嘛!这小子年纪不大,字学不好,这坏模样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嗯嗯。”寂风咧嘴一笑,露出下面一颗摇摇欲坠的牙,那牙松动了还未掉,比别的牙齿看上去高一点,很是显眼,看起来这笑容愈发傻气。他自己却浑然不觉,邀功似的,“楚哥哥还说了,这是他的考验!若是三哥哥连这次的考验都没有通过的话,就不是一个好男人,姑娘就不能跟他好。”
    子秋很想告诉这个傻小子,姑娘能不能跟三爷好真的不是公子能够说了算的,但若是姑娘知道以后生气……到时候的过错,公子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全部推到你身上的。
    与狐狸谋皮,你小子当真还是太嫩了些。
    宁修远并不知道,看似无忌童言,实际上却是某狐狸对自己下的套,他正支着下颌盘算着这位屡屡触及了他底线的郡主殿下,还有那位耀武扬威却没什么脑子的陈家少主……当真般配。
    思及此,他吩咐车夫,“不去风尘居了,先行改道去宫里吧。”
    ……
    风尘居的雅间里。
    陈老整个人猛地一颤,带着深夜于梦魇之中乍然惊醒时的恍惚,声音都沙哑着问陈一诺,“令堂是因为什么……因为什么病情过世的?”
    他没有发现,自己声音里的颤音,更没有发现端着茶杯的手都在抖。
    陈一诺却看到了。
    他心下狐疑,一颗心却不自觉地提了起来,想了想才道,“咳疾……反复数月,最后不治身亡。父亲说,是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