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生的眼底，带着滔天的怒意。
山神为何每年都要迎娶村子里的一位妙龄女子。
钟生有过很多种猜测。
为了某种修炼？为了炼制什么？亦或是最低级的，单纯的好色？
然而都不是。
接收完了人女——山神天命线后。
钟生得到了一个可笑的理由。
仙界和魔界交战，人女却和魔界的三皇子对上了眼。
二人私奔来到了此处。
而这所谓的山神，不过是一只途中，被人女救下的蛤蟆精。
癞蛤蟆不敢吃天鹅肉，可在仙界前来抓捕三皇子的人到了之后，就不一样了。
人女神魂受创，众生昏迷，三皇子被奴走。
对于山神为何要献祭自己的姐姐，钟生有过无数个猜想。
甚至快要堪比阴谋论的程度。
可他从未想到过，原因如此可笑：
将人女的神魄，用凡人培养，最后完成“仪式”，便能让复苏后的人女，对自己有着一股天然的好感度......
自己的姐姐，像是一朵被摘下的花，成为了沸羊羊提高女神好感度的工具。
钟生不能接受。
他无法接受，如此荒谬，如此奇异的理由。
轻描淡写的，很是随意的，就像是路边摘下一朵花儿似的，自己的姐姐便要丢了性命。
钟生的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躁郁感。
凭什么？
愤懑的情绪涌入竹剑当中，拔剑！
看着眼前的“人女”，忽然化作了一个男人，山神有一丝愕然。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
“哪里来的蝼蚁，胆敢戏耍本神！”
山神的声音，带着被冒犯的压抑怒气。
这些几千年年来，刚开始实行建木转灵计划时，不是没有一些自以为是的东西，要来“斩妖除魔”。
不过当他们发现，这山神娶亲的，是真正的山神之后，便没人再管了。
现在，又有不知好歹的东西找上门来了？
仙力调转，山神一掌拍出，迎上了那一柄竹剑。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人仙，蝼蚁一般的东西，也敢戏耍于他？
像是被冒犯的上位者，山神的这一掌，带着全力。
周遭的空间寸寸崩塌，强烈的罡风压迫着钟生的脸庞。
少年无惧，手中竹剑，依旧勇往直前。
剑锋上传来的锋利，让山神微微侧目。
不过，这终究只是一个人仙罢了。
而然，想象中竹剑崩坏的景象并未发生。
“噗嗤~”
竹剑与手掌接触的一瞬间，手掌被毫不费力的刺穿。
狂暴的剑气在体内乱窜，山神深褐色的瞳孔猛地一颤，似乎是感受到了一丝痛苦。
一个人仙，竟然可以破开他的防御？
山神的脸上闪过一丝惊骇，旋即，一抹狠厉之色爬上脸庞。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没有理会那洞穿自己手掌的竹剑，山神猛地用力，手掌不退反进，猛地向钟生的头颅抓去。
一行巨大的血印，浮现在竹剑之上。
“我要把你炼成山傀！”
山神充满怒意的声音传出，钟生依旧不管不顾，直直的握着手中长剑，透过对方的手掌，朝着面门刺去。
山神没有第一时间防备，而是想要顺势将自己格杀于此，反倒是顺了钟生的意。
山神要是真的想跑，他不一定拦得住。
钟生气势如虹，双眼直盯山神的面门。
少年自信无比，仿佛根本没有把那索命般的手掌放在眼里。
这种自信，刺痛了山神。
他的眼底闪过短暂的惊愕，旋即，一抹深深的被冒犯的羞辱感涌上心头。
这个人仙不防守，他在想什么？
觉得自己能杀死他？
呵呵呵，真是可笑至极。
手上仙力凝聚，化作了一张巨爪，瞬间便来到了钟生的头顶。
散仙，在仙界，被称作人仙，是人和仙之间，最接近的一个境界。
但终究不是仙，一个人仙，能破的了仙的防御，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再怎么了不起，人仙的防御，也不可能接得住仙的一击。
哪怕是随手一击。
仙人之下，皆为蝼蚁。
可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的蝼蚁脸上却并未露出丝毫的恐惧，哪怕自己的手几乎要拍在他的头颅之上。
“剑下有生，剑下有死。”
少年沙哑的声音传来，如同地狱锁魂的恶鬼。
“噗嗤~”
“砰~”
竹剑直直的刺入了山神的面门。
手掌也拍碎了钟生的头颅。
不自量力的东西。
看着头颅完全被拍碎的钟生，山神嫌恶的收回了手掌。
竹剑刺入了头颅，山神却像是没事人一般。
这些愚蠢的凡人并不知道，十万大山才是自己真正的本体。
只要十万大山还在，他就不会死。
自己现在的这副身躯，不过是当初未能得道时的躯体罢了。
一念之间，便能恢复。
无尽的生气蔓延开来，无尽的死气蔓延开来。
“死气...这是哪里来的死气？”
山神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双手。
他已经调动了自己的仙躯，不断的生气正在滋养着自己，可却依旧挡不住这滔天的死气。
粗糙暗沉的双手之上，不断的有着细碎裂纹产生。
他的凡躯，正在崩坏。
很快，他意识到了，死气的来源，是插在自己额头上的这把竹剑。
伸出手，想要将竹剑拔下，却发现，竹剑已经钉死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
死气在不断的侵蚀着自己的身躯，山神慌了。
他的凡躯若是折戟于此，那他的根基，可就全毁了！
山神急忙原地坐下，想要调理体内的死气。
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腹部便传来一股剧痛。
“砰！”
山神倒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洞府的墙壁上。
他不可思议的抬头，望向那个将他打飞的罪魁祸首。
是那个人仙。
钟生站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
“你怎么没死！？”
像是见了鬼一样的，山神震惊的望向钟生。
“好受吗？”
钟生没有回话，反倒是向着山神询问道。
“好受吗？生气被剥夺的滋味儿。”
钟生漠然的看向对方。
竹剑在缓慢的崩坏，和山神的身躯一同，缓慢的崩坏。
这把竹剑，是钟生一直在使用的武器。
每次濒死之际，钟生都会将自身的死气，封印在竹剑当中。
如今，竹剑之中的死气，已经累积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能够杀死“仙”的程度。
后天的仙人，除了仙躯之外，还有一个凡躯。
此刻，钟生抹杀的，便是山神的凡躯。
山神压抑着眼底的杀意，缓缓的看向钟生：
“我奉劝你...啊！！！”
山神话音未落，便发出一声惊天的惨叫。
竹剑破碎了，所有的死气，全数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