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蜕变
作者:青山叠叠   酒厂员工,永不落网!最新章节     
    雾气朦胧的浴室,安摩拉多躺在浴缸里深深吸气吐气。
    他湿漉漉的一只手臂抓着一支透明的针剂。
    营养针,这是组织的实验室出品,一般用在养蛊式选拔孤儿中,在他们进入角斗场之前打一针,然后开启七天的血腥争斗。
    偶尔也会用在长线任务里,进入生存物资稀少的地区或者被污染的地区前备上几针,之后的几天只要保证水的摄入就不需要担心能量供应方面的问题。
    他的皮肤通红,冒着热气,分不清是热水还是血肉的反应导致的。
    胃里的食物还需要消化的时间,他需要更高效的能量摄入。
    手臂上已经有了两个针孔。
    安摩拉多眯起眼睛,水光在碧绿的瞳孔上蓄积,他痛得有点晕眩,针尖在他眼前出现了重影。
    这种状态下是不能打针的。
    于是他又感受到了不适,整个身体里所有的筋脉都被大脑里那只无形的手抓住,玩乐似地挑起来、转圈、绷紧。
    他有时会沉入水底,借着短暂的窒息逃离痛苦,直到肺部压榨不出一点点空气后才挣扎出水面,发出一声沉闷的砸水声。
    这种压榨让他的注意力转移,疼痛被减轻些许。
    浴缸边缘放着两支空着的营养针,还有三支碧绿色的针剂、三支金黄色的针剂、三支苍蓝色的针剂。
    他是天生的红发,影响发色肤色的mc1r基因也影响着大脑内啡肽的表达。
    基因变异不仅带来了耀眼的红发,也让自己的大脑内啡肽分泌水平低下,他更难减轻疼痛和压力、更难放松和镇静,对疼痛也更敏感。
    在一场手术中,他需要的镇静剂的剂量要比普通人多20%-30%才能和普通人一样降低相同的疼痛程度。
    而这些针剂是按照普通人的标准作为一针的。
    如果遇到天赋异禀的人,开发者的推荐是多打一针,而不是开发新的针剂。
    安摩拉多想起自己定制被拒绝的场景笑了一笑,把那个没眼色的家伙记进小本本,连带着回忆起了针剂用途。
    碧绿色是普通类型,主要作用是使肌肉放松,副作用厌食,症状轻微。
    金黄色会使意识模糊,更甚者陷入昏迷,副作用是嗜睡。
    苍蓝色是副作用最明显的一种,它的优点和缺点一样鲜明,全效镇定剂,厌食嗜睡还反胃,敏感者会发烧。
    安摩拉多这会儿看到了不重影的针剂,先打了一针绿色。
    没一会儿他就要用更多的力气从水底起身,他不敢再沉入水底,费力地坐起身。
    水流滑落,寒冷袭击了他露出水面的脊背。
    一般人这个时候大概浑身酥软地趴在浴缸边缘了,他倒是还能行动,说不上是好是坏。
    脑海暗影重重,过往的记忆不停地在脑海翻涌,时不时蹦出零星的碎片砸的他微微失神,沉浸在一段段或短或长的回忆里。
    他看着金黄色的针剂从一长节变成一小短节,然后消失。
    视网膜还残留着金黄的颜色,安摩拉多想起金黄色的头发。
    它闪闪亮亮的在阳光下闪着光。
    是谁的头发?是安西神父的头发吗?
    不,他被自己埋在苹果树下,头发混合泥土,变得肮脏。
    是贝尔摩德的头发吗?
    不,那个女人是失却水分的苹果,那金发应当更有活力。
    哦,是他的头发啊,是海尔·特立多佳的头发。
    那头发末端还带着血,有些还有一小块皮肤,一只女人的手抓住了这束头发,血色和她的指甲相得益彰。
    “贱种也敢来我面前?”
    她甚至不屑于对自己说话,脸面对侍卫,把所有的话都说的像是肯定句。
    任何人只要成为上位者,就会自动掌握这种说话的语调,因为已经没人能让她忍着脾气。
    “也只有这头长发与他有几分相似。”女人的语气突然温柔起来。
    十岁的海尔·特立多佳没有说话,他的嘴唇被普通人看不见的“念”形成的线紧紧缝合,新鲜的血液染出了嘴唇上横横竖竖的痕迹。
    当时胸腔中的愤懑穿越时空依旧有着强大的共振,与愤怒同时充斥着的,还有羡慕。
    只要有力量,就算你毁掉别人幸福的家庭、就算你是后来者、只要想要得到就能够得到甚至还能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明明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小国国王唯一的后代,父亲是国际知名的小提琴艺术家,他们情比金坚,结婚十二年,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和一个三岁的女儿……
    这些美好面对一个野生的念能力者就像纸片一样脆弱。
    只要想,她甚至在短短三日之内就颠覆了这个国家的政权,成为了新的女王。
    知情不知情的媒体还顺着那个疯女人的心意张冠李戴,民众甚至认为是之前的“公主”登基成为了现在的“女王”,毕竟王夫不还是那个小提琴艺术家嘛!
    安摩拉多抽离思绪,低头看向水面,火红的头发让他恍惚间不知年月。
    但似乎总体又是轻松的,他现在是安摩拉多,一个刽子手,一个有力量的人,一个主动者。
    眼前发黑,熟悉的虚弱带着更加猖狂的疼痛再度来袭,他摸索着给自己打了第三针营养针和第一针苍蓝色全效镇定剂。
    等到不怎么感到疼痛又攒了攒力气,爬出浴缸,在边缘坐了一会儿才想起穿上浴袍。
    湿漉漉的水迹涉足了浴室以外的地方,安摩拉多裹紧了浴袍,扶着墙走出来,又靠着床坐下。
    这个房间电视左边有一座欧式钟表,他刚进房间时分针在12,现在分针转了一圈还在12。
    已经一个小时了,还没有结束。
    看来是不能清醒着啊。
    但是不清醒……
    不清醒太危险了,他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他没有握着要害的人他不愿意信任,如果背叛他没有代价,那背叛就不是禁果。
    握着要害的人不敢信任,谁知道对方会不会趁机夺回要害。
    相较之下,一个人待在这里居然就是最好的结果。
    无人机运送的东西是安摩拉多提前准备的药物,每一个都拆了原始包装。
    他打开了一个小箱子,里面冒出白色的烟雾,躺着三只微微发蓝的针剂。
    安摩拉多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