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冰糖
作者:白羽谋士   手握山河,背负始皇传承,吾为帝最新章节     
    “本王不过是纳一妾室,何至于此!”
    汝南王大感狼狈不堪,自是愤愤不平。
    “不过是刚封秦王就拿同族长辈立威,日后指不定要如何呢!”
    坐在上位的王诩斜睨了他一眼。
    “仅仅纳一妾室?”
    “不然呢?”汝南王反问道。
    “这些证据孤还没有交于陛下,对了,是从齐王府上拿到的。”王诩翻阅着上面内容,“啧,估计这些证据到了陛下那里,王叔一家死上三回不是问题。”
    “你...”
    汝南王顿时一滞,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住口!”王诩眉头一立,“若再多言,便去跟父皇解释!”
    汝南王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半句。
    证据没交到陛下手里,代表还有缓和的机会。
    他很清楚这份放在齐王府上的东西分量有多重。
    眼下不过是强抢民女,顶多算是干预礼部运作,相较于这些证据,还算是小事一桩。
    “姑娘,先前没人听你解释,如今孤在这里你放心直言,孤会派人一一查证核实。”
    搞定了汝南王,王诩专心问起了萍儿。
    “民女家住泥水巷,平日里和老父作伴,虽说父亲在家时日不长,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说到这儿,萍儿不禁眼眶微红。
    “你曾言父亲为大燕征战到死,到头来连棺材都没有,此言何意?”王诩循循善诱。
    “我父亲是我们一家的骄傲,他复姓南宫,是一名大燕龙骑...”
    王诩闻言瞳孔猛地一缩,霍然起身。
    “你说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萍儿一跳,本就像个小鹌鹑的少女更像了。
    可她还是战战兢兢地颤声继续说道:“民女所言非虚,大人可以派人去查。吾父名为南宫征,是龙骑中的十夫长,隶属隐锋军团,上官名为萧九。”
    “燕凉一战中,战死于凤栖山...”
    说到这里,少女便有些说不下去了。
    因为往后的日子里,对她而言犹如一场噩梦。
    王诩则是强压心中震惊与怒火,递给顾东风一个眼色,后者立马去查了。
    而他自己则是缓步走到萍儿身边,解下身后大氅,披在了只有单衣的少女身上。
    “孤已让人核实身份,姑娘稍待。”
    王诩面上愈发柔和,若是说先前他所作不过是因为路见不平的义,那现在这些就是他必须担负起的责任。
    龙骑是大燕军队中核心中的核心,可是就是这样的核心,遗孤却还是成了问题,而且居然成了大问题!
    此事一日不决,那他便一日如鲠在喉。
    他看向汝南王的目光愈发森寒。
    前线士卒为作战而死,你个老东西居然还惦记上了人家女儿。
    简直不是人!
    核实萍儿的身份只是为了留个证据,实际上当这姑娘说出隐锋、萧九时,他就已经信了。
    汝南王知道王诩记恨自己,但他自己也觉得冤。
    不过是从牢里看上个女人,哪成想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禀殿下,确有此人,也的确是这位萍儿姑娘的生父。”
    不多时,顾东风去而复返。
    “身份确凿,姑娘,你继续说。”
    王诩就站在她身旁。
    “我父亲死后,因为没钱买棺材,我只能卖身葬父,却不曾想有一个大官非说我是他的女儿,要接我回去。”萍儿回忆着,“我不从,他就派人强行把我掳到了府里。”
    “你提起过,这官名为张士贵?”王诩问道。
    “对。”
    “张士贵,吏部员外郎,不久前因为贪污进了大狱,其女张华在先前日子据说走失,却在其被捕入狱时被一并抓到。”
    身为一名出色的风雨楼成员,顾东风自然将这些萍儿所提到的人和事都查了一遍。
    “张士贵人呢?”王诩问道。
    “前几日已经杀了,其女也就是萍儿姑娘被陛下免于死罪,这才来的教坊司。”
    “父皇的旨?”
    “对,陛下念及其年不满二十。”
    王诩瞥了眼汝南王,明明是自家父皇心善免了张士贵女儿的死刑,却被汝南王说成是他从大狱中将其保出来的,真是好大个脸。
    “那也就是说,张士贵把萍儿认作自己女儿,是为了护住亲生女儿张华。”
    “而恰巧萍儿免予死罪,又被汝南王看上,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王诩心思急转,很快就想通了事情全貌。
    “殿下说的是。”顾东风点头道,“张华那边您看?”
    要是王诩想追查,逃走的张华也一样跑不了。
    “其父贪污,她年纪尚轻无法左右,如今又得父皇赦免,算了,此事到此为止吧。”
    王诩稍作考量,决定放过了张华。
    “你可知我是谁?”
    解开了事情全貌,王诩俯下身子,看着萍儿轻轻问道。
    “你是秦王。”
    姑娘一五一十地说道。
    “我不光是秦王,还曾是你父亲的战友,不光是我,我的兄长,如今的太子也是你父亲的战友。”
    “我们,曾并肩作战。”
    “你的父亲很伟大,如果没有他,凤栖山一役未必会大捷。”
    王诩环顾众官,见他们面上似有不以为意的神色,顿时厉声呵斥道:“看样子,你们好像对孤说的话不信?”
    这些礼官忙是收敛神色,连称不敢。
    “孤常言,凤栖山一役的胜利,是三军用命的结果,不是孤这个秦王或是太子的一人之功。”
    “大燕立国至今,历代龙骑居功至伟,孤绝不允许任何人,诋毁龙骑哪怕半句!”
    “你们这些个欺软怕硬的软骨头,只知在这教坊司的屁大地方窝里斗!若是上了战场、见了血,能支撑半天孤赞你一声好汉子又何妨!”
    说话间,王诩周身逍遥境修为狂涌而出,浩然气如同海浪一般不断冲击着众人。
    王诩的眼神杀气腾腾,他对上一个刚刚面露不屑的礼官。
    “你能吗!”
    “我...我不能。”那人顿时被吓得连连后退。
    “你能吗!”
    王诩看向另一个也曾面露不屑的礼官。
    “不,不能...”
    顷刻间逍遥境威压笼罩在他的身上,这人顿时便被吓得尿了裤子。
    “可是,这个小姑娘的父亲可以!一万五千名大燕龙骑的将士们可以!”
    王诩看着面前这帮软蛋,第一次发了这么大脾气。
    “军人保家卫国,他的遗孤却连基本生活都保障不了,更是险些被直接当作他人问斩,你们这么做就是在掘我大燕的根基!”
    被他护在身下的萍儿紧咬牙关,努力不让自己流下泪来。
    这么多天的屈辱,都在少年的一声声质问中烟消云散,望着那些曾经丑恶的嘴脸如今变得讷讷不敢言,她心中满是快意。
    这难道就是权力吗?
    她又看向一旁缩成一团的汝南王。
    萍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不,单纯的权力只会助长为恶的气焰。
    掌握权力的同时应当还保留着正直和善良。
    “顾东风!”
    “臣在!”
    “责令兵部彻查龙骑乃至全军遗孤的问题,年前必须落实下去,期间一切你解决不了的问题,来找孤。”
    王诩眸中满是坚定之色,“年后随时派风楼的人暗中调查,若是还有这样的事发生大燕的国土上,那孤会禀明父皇,兵部自上而下,一并清理干净!”
    “是!”
    顾东风领命后大步走出!
    “萍儿,你的父亲孤会给你个交代,现在孤想问你,我的身旁缺一位随时侍奉在旁的姑娘,不知...”
    “我愿意。”
    萍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她生怕王诩下一秒会变了主意,于是又说了一遍。
    “我愿意!”
    “好。”王诩伸手将其拉起,“萍儿...浮萍一般的人,寓意不好。”
    “那殿下给我起个名吧。”
    萍儿水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叫冰糖吧。”王诩笑了笑,“甜的好,这样每当看到你,孤便会想起过年了。”
    “那我以后便叫冰糖。”
    尽管这个名字很是滑稽,但是她还是认真的接受了。
    “冰糖,过几日你在教坊司中挑选出十名聪慧、忠心的人手,来府上任职。”
    “好。”
    ......
    王诩离开后,汝南王及其子王宁下狱,不日问斩,礼部教坊司全面整改。
    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没走两步,王诩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王烈。
    “兄长,你怎么来了?”
    “听他们说,汝南王来找你麻烦,那我还能坐得住?”王烈脸上满是关切,“怎么样?”
    “汝南王下狱了,没事。”王诩呵呵一笑,“兄长手边有龙骑的人吗?我想送一位龙骑老兵最后一程。”
    王烈看了看一旁的冰糖,又看了看王诩,神色凛然。
    “好!”
    ......
    冬日傍晚,泥水巷中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
    为首者剑眉星目,身着龙袍,贵不可言,一旁婢女水蓝色眸中满是怀念与期盼。
    在泥水巷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这位尊贵的年轻人走进了一个许久没人打扫的草屋。
    那曾是父女二人相依为命的家。
    “龙骑所属!”
    “在!”
    “送袍泽最后一程!”
    “是!”
    话音一落,巨大的木质棺材从里面被四名玄甲龙骑扛出,一旁的冰糖见到棺材后顿时泣不成声。
    战士们连敲三下胸甲,就连那位身份尊贵的年轻人也不例外。
    “龙骑十夫长南宫征,于凤栖山一役战死,英魂不灭,入碑林!”
    “我等龙骑后辈,恭送前辈袍泽!”
    “前辈慢行!”
    ......
    小小的泥水巷里,街坊邻居们纷纷感慨着。
    有说萍儿命好。
    有说那老汉不成想居然是大燕龙骑的十夫长。
    但更多的则是对这位苦命姑娘找到寄托的欣慰。
    他们都是看着萍儿一点点长大的,这位姑娘识礼数,长得又标致,不该埋没在这个泥泞的小巷子里。
    人群中有个缺牙巴的小孩正啃着糖葫芦。
    当他看到这一幕时顿时瞪圆了眼睛。
    “萍儿姐姐...”
    “还有大哥哥!”
    ......
    当许多年后,有人曾问过冰糖,王诩到底哪里值得追随。
    冰糖是笑着回答的。
    “他哪里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