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心发问，天不予回应。
    看着无心的逼近，萧瑟急中生怒，低吼道：“不回应我，我便斩了你这天！”
    钦天监天下第一楼，三楼似乎有所感应，护卫在护国大阵旁的紫瞳往天下第一楼的方向看去，再看一眼闭目凝神，专心凝重运转护国大阵的国师道：“师父，今夜的异象怕是会很多啊。”
    天下第一楼，三楼那谢之则的画像，勾勒人物画像的墨迹无火自燃，在宣纸上燃烧却不伤宣纸，化作一缕烟逸散而出。
    坐镇天剑阁的罗不，今夜也袭杀了不少异常的药人，一张长凳一把大剑，独守天剑阁的门口。
    一缕青烟飘上了天剑阁最高层。
    “好久不见，天斩。”青烟化形，朦胧可以看出一个黄冠道人的身影，可以猜出是关注过董祝入朝时候的国师谢之则。
    天剑阁顶层，机关密布，为了守护当中竖直插放在剑台上，锈迹斑斑的一把剑。
    可就是那么一把剑，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朴实无华，大道至简。
    和老赵的真理一样。
    “你也感应到了？”谢之则发问，剑却不会回答。
    宣武门处。
    无心的脚步被破开莲花苞后的雷无桀伸手拉住。
    身上的薪火摇曳，可就是不熄灭。
    “无心！你忘了我们当初一起闯荡江湖了吗？！”雷无桀咬牙说道，“一起逃离长弓追翼，一起去到三十六佛国。”
    无心回首，面带佛性微笑，却似乎对雷无桀的话语丝毫没听进去，一脚踢开抓住自己脚踝的手。下一步一脚就要踏在雷无桀的背脊骨上。
    小雷爷慌乱中侧身，被无心改踏为踢，神足通的一脚便要踢上他的胸膛，被他以火灼之术贯通双臂，交叠胸前挡住。
    “轰隆”砸碎了不少路边石碑。
    四守护之三在眼前被无心迫害殴打，萧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拾取了之前被打断的思路，心剑可以划破无心的皮肤，帝兵定然能伤到无心。
    “帝兵！”萧瑟凝神，他知道，在天启就有一把。
    “千落，憨货，唐莲！你们还好吧？”萧瑟问道。
    几人艰难爬起，小雷爷应道：“还死不了！”
    “你们三人拖住无心！我有一个想法。把帝兵召唤出来，废了他的行动能力！”萧瑟大喊道。
    “帝兵？”三人列阵，将无心围住，唐莲困惑道。
    “帝王的兵器，作为人间极致的人所用的兵器就是极致的兵器。”萧瑟解释道，“天剑阁有一把，天武帝萧毅曾用的天斩！心剑可切伤无心，想必天斩能造成更大伤害。”
    “你可别一不小心就把无心杀了！”小雷爷一边提防无心的攻击，一边跟萧瑟说道。
    “我自有分寸。”萧瑟信誓旦旦地说。
    “为什么那次到天剑阁你不去把帝兵取出来。”小雷爷躲过无心一招千佛掌，问道，“你能取出来吗？”
    “我原本想登上天下第一楼四楼之后，再去天剑阁看一看。”看着三人与无心战作一团，萧瑟道。
    “可你连三楼都没登上，能把天斩唤来？”小雷爷继续问道。
    天剑阁顶，只有依稀轮廓的谢之则负手站在天斩剑的面前，说道：“你也感受到了？有顺应天道，应劫而生的天子气息？可你都不曾见过他。我也觉得他还不够成熟，无天下之志，困于情义之间，故而不能负担起一国之责。”
    宣武门。
    萧瑟底气不足地说道：“我不知道！但我只能试一试了。”
    “那你说个屁啊！”小雷爷恼火，心剑对着无心直刺，又一次被无心双手合十接下。
    “北离太祖萧毅后嗣，今永安王萧楚河，为保护天下苍生，屠邪灭魔！借天斩一剑！”萧瑟耍了个心机，自己的亲朋好友也算是这天下苍生，求天斩一剑保护也没毛病。
    “剑来！”萧瑟无极棍指天大喊。
    天空中半天没有动静，雷无桀怒吼：“萧老鬼！你的剑呢？”
    天剑阁上。
    那柄锈蚀了周身的古朴之剑，震动了一下。
    “就因为他是萧毅之后？”仅剩下轮廓的谢之则皱眉，“你想我帮你？”
    谢之则循循善诱：“如此被大道垂帘之人，却囿于情爱，束缚于江湖。这样的人，如何应天，又如何斩天。”
    可那把古朴锈剑依旧在不住震动。
    “你觉得，他最像萧毅？所以要去见一见？”谢之则道，“我懂了。”
    谢之则轻触天斩剑柄，说了一声：“去吧。”
    天斩剑横空飞起，破窗而出。
    “怎么会！”守阁之人罗不，看到那一剑破窗飞出，大惊失色，“有人可千里唤醒天斩剑？”
    “无欲无求，则无约无束。”谢之则缓缓坐下，身形消散成来时的那一股青烟。
    “萧老鬼，你的剑呢！”宣武门上，小雷爷焦急得又重新问了一次。
    “我心中还有约束，对父皇跟琅琊王叔的歉意，心境来不及玲珑，怕是天斩拒绝了我！”萧瑟难受说道，“恐怕只能靠我们了。”
    萧瑟提起无极棍，加入攻击阵营中。一棍抡起，如若泰山。
    可依旧能被金身药人的无心轻描淡写挡下。
    天启城上空划过一道流星，犹如要切开这血色的月幕，摧城拔寨，破虏裂国。
    整个天启城的剑客，手中的剑都被这一剑之威势，压得自觉压低了一寸，被围攻而来的药人军团欺身。
    在天启城奔走逃亡的余理，感受到了腰间太阿剑的震动，太阿从来没有过这般剧烈的行为，使得余理一直认为太阿剑也不过是一件死物。
    一山不容二虎。同样，同一场景，帝兵不会超过一件，不然会引发帝兵之争。
    武圣的帝兵与始皇的帝兵自然会相互看不上对方。
    余理生怕被暴露，赶忙按下太阿，抓紧逃离。
    流星划过。
    无双剑匣中，沉睡过去的大明朱雀重新觉醒，蠢蠢欲动。
    那巨大沉重的破军，同样兴奋得发抖。
    “大师父！”率领天启金吾卫在用力抵抗天启冒出来药人的萧崇沉声说道，“眼下之事更加紧要！”
    “我知道！”与孤剑仙一战，输了一剑的怒剑仙声如闷雷，破军一剑递出，冲散了不少攀爬而起的药人。
    “雷少侠！”叶若依此刻赶到了宣武门，“可将听雨剑借我！”
    “若依？”雷无桀看到叶若依的到来，“这里太危险！无心和尚已经失去了神智，把我们当成敌人，你赶快离开。”
    “我们一起施加剑舞，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叶若依急忙说道。
    “无。。。无心！”同一起来的月姬木讷的眼神一亮，一眼便锁定了那被一群人围住的和尚。
    “无。。。无心！”一时间竟然脱离了指令，月姬奔向无心，口中还机械念着，“冥。。。冥侯！”
    “月姬！”突然发现了月姬自主行动，天女蕊大喊道。
    都在聚精会神同金身药人的无心对战，谁也没有发现月姬掺了进来。
    “无心！”仿佛花了不小的力气，一剑，一枪，一拳。都停下了动作。
    月姬站在了无心的跟前，唐莲的一拳离月姬的脸只差三寸距离。
    令人奇怪的是，不知为何，身后的和尚看到了月姬，也自觉地停下了打斗。
    “月姬！你怎么来了！”唐莲撤回拳头。
    月姬机械地摇着头，竟然表现出了一丝焦急的情绪说道：“无心！冥侯！无心！”
    恨不得自己立马能完整地说出一个句子。
    “无心也被做成了药人！”唐莲无奈和她解释道，“现在就算是他在面前，也没办法问出冥侯的下落。”
    可月姬依旧不依不饶，拦在无心身前：“冥侯！冥侯！无心！”
    重复机械地强调着。
    “蕊！把她带走！”唐莲知道和目前和月姬说不通，强硬说道。
    “是！”天女蕊立马上前，便要带走月姬。
    破空之声传来，一剑如流星，不知横跨了多远的距离，从天剑阁飞到了宣武门。
    本该直指魔气纵横的无心，可横生变故，他身前站立了一个月姬。
    作为帝兵，天斩不论是非，就要径直穿透那月姬的身体，击杀月姬身后的无心。
    “月姬小心！”电光石火间，天女蕊挺身将月姬扑倒滚到一边。
    “当”一声，无心巨大的般若心钟重新开启，满身锈迹的帝兵天斩剑狠狠刺在了心钟上。
    阻挡了主角团一行人许久，甚至无法打破的阴间般若心钟，竟然不能阻止这把锈剑片刻，如纸壳子一般被天斩切入，般若心钟瞬间崩碎。
    一直保持佛性笑意的脸庞忽而凝重，立马凝聚起第二个小了一圈的心钟，天斩剑继续前进，如戳破蛋壳，第二层心钟一样被毁。
    身体内的佛动山河被动逼出，佛像轮廓还未成型，就被天斩一剑毁去。
    无心似乎感受到了威胁，被逼得无奈，运起神足通，帝兵所指，所向披靡，出之必胜，一剑紧追那无心而去。
    长剑无人操控，比不上拥有神足通的和尚灵活。
    划破无心肩膀，锈剑深深地切开了他金刚不坏的肌肤，出鞘见血！
    天斩逼退和尚，伤其一臂，拿下首功，便不再乘胜追击，而是掉头转向萧瑟。
    “萧瑟！你真把剑给喊来了！”雷无桀看到了天斩的威力，逼退和尚，连破两层心钟，斩碎佛光，伤无心一臂，“可这剑卖相好像不咋地啊。”
    “憨货，你别出声！”萧瑟瞪了一眼小雷爷，然后毕恭毕敬对天斩行礼道，“后嗣萧楚河，感激先祖之灵。”
    天斩环绕萧楚河转了一圈，萧瑟企图握上那剑柄，可那生锈的古朴之剑竟然滑溜地躲开，之后便人性化地一个不屑，扭头飞走了。
    面对挣扎不止的月姬，唐莲不得不用微弱的毒将其放倒安静下来。
    “萧瑟！它怎么飞走了！”雷无桀问道。
    “借剑天斩一瞬。”萧瑟踉跄了一下，“几乎耗空了我的内力。”
    “原来是你太弱了。”身受重伤，雷无桀还不忘调侃一下萧瑟。
    天斩回归原位，一切都好像未曾发生过，只有洞穿的窗户，灌进夜风在呼啸。
    仿佛太古传来一声叹息：“既然执意要见，又觉得有所失望，不如一开始便不去。”
    天斩不给出任何回应，果然器物与人，始终无法拥有相同的思考方式。
    宣武门处，唐莲看着被天斩伤了胳膊的无心，伤口久久不能愈合，尽管暂时停战，他依旧凝重问向萧瑟：“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还能引动天斩第二剑吗？”
    萧瑟苦笑：“帝兵都有尊严，我已经破格用太祖后裔的身份，申请了一次机会，借出天斩伤无心，恐怕天斩再也不会回应我了。”
    “我还有一个办法。”萧瑟说道。
    “什么办法？”大小姐问。
    “还记得当初我们在仙岛的时候，莫衣仙人堕魔之时的方案吗？”萧瑟盯着那阴间心钟防护自身，左臂受伤只能单手佛礼的无心。
    “你是说。我们牵制住他，你用心魔引，控摄其心魂？”唐莲立马说道。
    “对！这样还可一试！”萧瑟道。
    小雷爷燃起薪火境，将众人的斗志重新点燃，一挥心剑，道：“好！那便一试，我就不信这和尚能跟莫衣仙人一样！况且，我们如今也不像当时在仙岛上，萧瑟就要入自在境了。”
    心剑挥动，就要上了，却被叶若依拦住：“雷少侠，听雨。”
    雷无桀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将听雨交给了叶若依。
    叶若依感应片刻，便以守护之姿，将听雨拔出鞘，让雷无桀顿感一阵无力，听雨仿佛在他手上就会为难他，搁谁手里都会被轻易拔出。
    叶若依持剑，顿时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武之气弥漫周身，令雷无桀看呆了片刻，叶若依轻声提醒道：“雷少侠，要上了。”
    “既然作为你们的大师兄，就由我来开这头阵。”唐莲威严说道。
    平海一拳，蒸腾起巨大的拳影，平推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被天斩伤了之后的无心，开始变得虚弱，平海一拳竟然能打碎他的阴间般若心钟。
    心钟被破，无心足尖轻点拳影，一个后空翻躲过。
    雷无桀认真，薪火境燃烧更盛，背后延伸出火焰的翅膀，同时叶若依也在悄悄变化，覆盖上了一层火焰铠甲，背后也伸出了火焰勾勒的蝶翼。
    一剑起，心剑不给无心喘息的机会，直刺躲过平海拳的无心。
    叶若依扇动纤细的蝶翼，与雷无桀形成掎角之势，二人比翼双飞，直取无心。
    无心还未动，眼珠不住晃动看着左右而来的二人，像是被雷无桀和叶若依二人围攻无处可逃。
    踏月步伐在月下迈出虚影，穿过雷无桀与叶若依中间，双手径直按在无心双肩上。
    眼底金边紫色莲花转动，强迫无心与自己对视，在无心眼眸中倒映出来了莲花纹。
    听雨和心剑距离无心不远停下，二人一同发问：“成功了吗？”
    像是被心魔引入虚无的药人无心，嘴角挑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