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晚音的话刺激到谢璟辞了。
原本计划第六天才会过来的姬明涛，第四天就心急火燎地来敲陆晚音的院门了。
“将军，谢将军？”
“您在山上吗？”
“咱们造反吧？”
不远处正在用早饭的人，同时被呛了一下。
“噗——”
好好好，你要不要喊得更大声一点？
这位将军，四天前还唉声叹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
这才四天过去，怎么就从一个凄苦忠臣，变成拿造反当口号的铁杆反贼了？
谢璟辞正忙着哄陆晚音吃饭，根本没心情搭理他：“姬将军说笑，你我本为人臣，怎可有此不臣之心？”
陆晚音正躲着勺子里的甜粥，被谢璟辞一本正经的话逗得一乐，没躲过去。
记忆中香甜的味道，完全没有了。
她反而能尝出一股淡淡的泥土味儿。
肚子里的臭小子，当真把她的味蕾噶得很彻底啊。
次日。
姬明涛早早抱着碗，坐在谢璟辞对面，看着他帮陆晚音吹面。
面上还沾着红彤彤的辣椒。
玄一突发奇想，既然正常的早饭吃不出味儿来，不如换点口味重的试试。
然而，陆晚音尝了一口，眉头又皱起来了：“不好吃，味道还是怪怪的。”
姬明涛抱着粥碗，都快抑郁了。
谢将军他只想哄夫人，好像不想造反。
这怎么能行？
几乎用不尽的伤药，神奇的药水，满山的食物。
还有山下几乎要变成粮仓的自在城。
更别说还有一群随意指使的鹰群，来充当探查神物。
以及天罚一般的武器。
这不造反，简直是暴殄天物！
姬明涛食不知味地灌完了饭，眼看着谢璟辞把陆晚音只吃了一口的面吃完，又带着她去厨房找吃的。
他感觉一阵无力，扭头看着玄七：“要怎么说服谢将军造反呢？”
玄七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他轻咳一声，连忙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姬将军说什么呢！我家将军忠于大晟，忠于皇家。就算是被诬陷流放，也只想在这里好好过日子，顶多做个小生意。
造反这事儿，可万万不行啊。”
他瞧着姬明涛的脸色，又不着痕迹提醒：“我们都只是下人，主子要做什么决定，我们也左右不了啊。”
姬明涛觉得，玄七说的也有道理。
他忍不住一阵唉声叹气：“迂腐，实在迂腐。天家不仁，还要天下百姓引颈待戮不成？不行，就算有骂名，我也一力承担，朝廷，非给他推了不可。”
看着姬明涛气势腾腾地走远，玄七默默朝宋九凝竖起大拇指：“宋神医的手段，没的说。”
临近晌午，谢璟辞带着陆晚音，在山上随处走着，溜溜食。
谢璟辞带她挑合口味的东西，一样尝一口。
没找到合口味的，倒是把她给吃撑了。
“那是谁？”
刚走到菜园子附近，陆晚音就看到有人蹲在菜园子旁边。
手里拿着个绿色的东西，一边啃，一边叹气。
陆晚音精神一振，拉了下谢璟辞：“走，去看看。”
等两人走近了，才发现这居然是姬明涛。
“姬将军怎么有闲情，在这里啃……苦瓜？”
还是生啃。
很好，果然是她自在峰未来的一员。
喜好就是不一般。
姬明涛“咔嚓”啃了一口苦瓜，神色悲痛：“口中之物，难掩心中悲苦啊。”
陆晚音忍不住推了谢璟辞一下：“差不多了，见好就收，看把人都折磨成什么样了？”
把谢璟辞往姬明涛身边一推，陆晚音往菜园子里面溜达。
谢璟辞现在真是越来越黏人了，走哪儿跟哪儿。
她上个茅房，他都得在门口守着，一分钟问好几回。
菜园子里的蔬菜，比起在空间里时逊色不少，却依然是精品中的精品。
陆晚音走着走着，在一处菜架子旁停住。
视线落在那绿油油的苦瓜上，想起姬明涛方才咔咔啃的样子，来了兴趣。
摘了一根看起来比较嫩的，陆晚音随意擦了擦，一口下去。
陆晚音眼睛亮了。
谢璟辞刚和姬明涛谈了几句话，透露出自己对造反之事态度松动。
说着说着，就感觉哪里不对劲。
什么声音？
两人齐齐转头，就看见陆晚音正抱着苦瓜，吃得开心。
谢璟辞整个人都不好了，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陆晚音身边：“夫人，这是做什么？”
“好吃的。”
陆晚音意犹未尽地吃掉最后一口，又想去摘。
谢璟辞连忙拦住：“我帮你，回去洗了再吃。”
*
小院前的茶树下。
所有还在山上、能说得上话的人，都聚在一起。
案上摆着顶级的雾茶。
茶香袅袅，所有人的视线，却都落在一处。
陆晚音面前放着一盆洗干净的苦瓜，正吃得开心。
宋九凝小心翼翼凑近玄一：“晚音她，没事儿吧？”
玄一苦着张脸：“不敢确定，夫人现在只喜欢吃苦瓜，做熟了的都不吃。”
宋九凝表情稍稍扭曲了一下：“这小娃娃，口味挺独特啊。”
陆晚音迎着众人的视线，精神头极好：“各位先谈着，当我不存在。”
她原本不想来的。
但谢璟辞不同意。
陆晚音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不放心。
她不来，他就也不来。
谢璟辞敲了敲桌面，把众人的视线吸引回来：“姬将军的话，我仔细考虑了好几日。自在峰既然有这个能力，确实应还大晟百姓一片青天。”
众人齐齐点头。
在场的除了姬明涛，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群人演戏给一个人看呢。
姬明涛热泪盈眶：“将军英明啊。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简直是上天都在帮我们。此乃顺应天意。”
他这么多天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陆晚音扯扯嘴角。
这些本来就是她为了造反准备的，可不就各种合适吗？
“谢将军。”
姬明涛心情激动，分外尽心：“属下还知道边境几处将军带兵之地，情况也都跟末将差不多。”
“另有几处，虽然拉拢可能不大，但要是我大军过境，他们绝不会有半分阻拦……”
姬明涛说起此事，滔滔不绝。
陆晚音都忍不住咋舌：“果然忠臣寒心，揭竿之时，都会变成更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