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库博主视角——
今年我已经多少岁了来着?我不太清楚了。
但有一件事情我仍旧是记忆犹新,那是我十二岁时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作为一个普通贵族家的孩子,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规律的作息,普通兽难以触及的食物,此外每天还要上那些无处不在压制一个兽天性的课程。
那个时候的我毫无反抗的想法,甚至认为这其实就是最好的安排。
毕竟作为贵族的我在如何讨得生计上完全就是一窍不通嘛,倘若反抗的话,那么我又如何在这个国家,这个世界上生存呢?
然而,这样的想法,也都在我不小心进入父亲的书房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甚至于说,我的兽生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发生了改变。
在此之前,我并不清楚我的父亲到底是从事怎样的工作——他固然和我一样都是贵族,但是每次幼年时的我想和他说说话的时候,都会有仆从跟我说“老爷在书房里工作呢”。
可见他一直都有着自己的工作在,但是这项工作到底是什么,在那个时候,就如同为什么艾尼莫斯世界的天空会有着奇怪的引力场一样,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明白,无兽知晓,无兽清楚。
我一直都好奇他到底在书房里做怎样的工作,但是又怕打扰他,因此也就一直将这份好奇心搁置起来,就像把自己的贵重物品放在保险箱里再上好多重锁。
只是,这种好奇心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其答案,简直就像是一位盗贼随便用钥匙转了几下就把锁打开,偷走保险箱里的珍宝一样。
不过,那真的是“机缘巧合”,还是所谓的“天命已定”呢——或许都是,也或许都不是。
总之,那天夜里,我父亲的书房大门并没有关上,而他那个时候也已经沉沉睡去了。
为什么我会醒着?我也不清楚,因为那天晚上我似乎就很有用不完的活力一般,根本睡不着。
原本我是想去花园那里转一转的——好在还是夏天,如果是秋冬季节我可不敢这么做,但在看到父亲书房的门还开着的时候,一整莫名的冲动促使我想把他关上。
然而呢?就在我缓缓走到那里的时候。我却猝不及防地摔了一跤,连带把门也关上了。
就这样,我进入了他素日里工作的书房里——在这种看起来像是机缘巧合的情况下。
我本想开门然后转身离去的,但是不知为何,原本那扇门就像是被谁在外面上了锁,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我试图呼救,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家里仆从的名字,但是,喊了半天,都没有任何兽过来给我开门。
不知不觉,我的双眼逐步适应了这种黑暗的环境,从什么都看不见,变得逐步明晰了眼前的一切。
宽大而长的桌子,上面摆着无数透明玻璃制成的瓶子,有的有着狭长的脖子,有的有着锥形的身子,还有的则是与一些奇怪的器械连在一起。
而书房的左侧则放置了几排书架,虽然尚且还看不清楚书的数量和名称,但是从轮廓来看,每一本书的厚度都足足有我两条胳膊叠加起来那么厚,而像这样厚的书籍,在这几排书架占据绝大多数的部分。
而右侧的部分,尽管这里因为背阴而照不到任何的月光,但是却仍然清晰地看着,那里的地面似乎雕刻着什么图案。
一个以圆形为基准,周边刻着许多像是某种语言的符号,内部则由不同的几何图案构成,并在中央刻着三个交叠在一起的圆形。
那个图案到底是什么——这一发现使我闯入父亲书房的隐隐不安变成了一种好奇,我可以保证,我未曾那么好奇过。
于是,在这种好奇的驱使之下,我像是追寻着养分生长的植物根系一般,向着那个神秘的图案走了过去,边走,边听见了什么动静。
起初,我还以为那是窗外的风声,但越靠近那个图案,这个声音就越发的清晰。
似乎是某个兽在吟唱着我不太清楚的诗句——我大致判断,并想要仔细判断这个声音所吟唱的到底是哪首诗,但奇怪的是,越是向前,我就越听不懂这诗句中的内容。
就好像这诗句并非是用艾赛克莱特本国的语言谱写得一样。
我越发靠近那个图案,声音也越发清晰,直至我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图案的正中央……
然后,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接触了『神迹』。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我的父亲,是一位为皇家服务的『炼金术士』,而我们家里所获得的一切,也都受皇家所赐。
但是他为何没有向我们公开这件事呢——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我不可避免地进入了自我意识很强的青春期……
那真是个让兽觉得怀念的时光……尽管他们已经全都不在了,但我依旧记得当时我们的吵架内容。
而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明白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原来我的父亲一直都在致力于对一本远古炼金典籍《翠玉圣典》的重塑。
作为『炼金之术』的相关典籍中的翘楚,《翠玉圣典》记载了绝大多数『炼金之术』的使用方法——传说,因为这本书本身就是以『炼金之术』炼化而来,所以其书页都有着无穷大的力量。
也正因为它身上蕴含着掌握其便可使一个兽无所不能的威能,因此,千年来针对于占有这本典籍的勾心斗角和明争暗斗自是少不了,为此牺牲殒命的兽们也是堆积成山,而为了后世能够太平,它的最后一位持有者,竟然做了一个暴殄天物的决定:将这本典籍销毁粉碎,令其不存于世。
尽管这个决定确实使后世得到了所谓的“安宁”,但是这只不过让渴望其力量的兽从抢夺它变成了重铸它罢了——艾赛克莱特的几代皇家势力亦是如此,所以他们才会让我的父亲,以及前后不下四十五名『炼金术士』绞尽脑汁将其重塑,由于这项工程是绝对保密的,所以我的父亲并未和我们提起他的工作究竟如何。
这可是个大工程呢,呵呵……
至于制造出这本典籍,引起诸多祸端的那位『炼金术士』嘛……事实上,并没有谁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那是一个拥有着赤红色毛发的奇怪熊兽人,历史是如此记载着的。
不过这只是在未经过那场『神迹』的凡兽眼里是这样的,包括我的父亲,还有剩下的四十四位『炼金术士』亦是如此。
至于我,库博,我是经历过『神迹』的『命定者』——在进入那个图案的刹那,我宛如醍醐灌顶一般,理解了有关于《翠玉圣典》的一切。
其实,《翠玉圣典》本身并不是一本书,书的样貌也只是它的化形罢了——它的真实形态,其实是赤之神的『神明信物』『起源矿石』的其中一块!
所以,最开始将《翠玉圣典》制造出来的那名神秘『炼金术士』,也并非是普通的兽人,而是赤之神在艾尼莫斯的一个化身——只可惜,在『神迹』之中我看到了这个神明化身的名字,但我却无法将其阅读出来(只能勉强用谐音读为“卡麦尔”),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后世之兽也没能记载上祂名字的缘由吧。
赤之神将『起源矿石』化为《翠玉圣典》带到艾尼莫斯的本意,原本是想将其授予能够发挥它力量的兽的,但是很可惜,祂还是低估了一些凡兽的贪婪,《翠玉圣典》,最后还是背离了祂的本愿,成为了引发无数起祸端的元凶。
所以,祂才特此用自己的『意识』再度生成一个新的化身,将这本典籍,也就是这块『神明信物』毁掉了,并等待时机,原定一个『命定者』将其重铸。
而这个『命定者』,正是我库博。
因为有着『命定者』的身份,所以我对我那在皇家脚下俯首称臣的父亲逐渐感到了不值和厌烦,同时也对那颐指气使,将大量财力物力用在了错误方向的艾赛克莱特皇家不屑一顾。
好在也没过多久,我父亲就因为过度使用『炼金之术』而遭到反噬,心智崩溃,成为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兽,而当时的艾赛克莱特皇家,也紧随其后,成为了历史的一环。
我也趁机加入了『炼金术士』的行列,并谨记『神迹』之中的一切,静待时机,重塑《翠玉圣典》。
为此,我也费了不少功夫——这个伪装成博物馆的大型『炼金之术』法阵正是我苦心孤诣筹划了百年之久的计划,而此时此刻,我的努力总算是有了对应的回报。
《翠玉圣典》,不,应该说是『起源矿石』的其中之一,总算是落入了我的手中。
那么,作为重塑它的『命定者』,我也就自然而然地,拥有它的使用权了——那么就让我试试它的威力吧!
而靶子,便是这群庸俗无比的闯入者!
……
——以下为汉克诺夫主视角——
“您的手……”
约瑟夫王子一步步向我走来,关心着他的伤势的我一直凝望着他那被『炼金生物』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臂。
而这个时候,他笑着说道。
“并不妨事的,萨拉德那边带的东西很全,处理这种小伤口的药自不用说。”
他品红色的双眼在我身上打量一通,最终也和其他兽一样,锁定在了我的胸口上。
我一点都不觉得有啥可尴尬的,因为不管是谁看到我之后都会不约而同地去瞅我的胸口——毕竟大得反常嘛!
“你是怎么搞的,这里太大了吧?”
“啊……谁知道呢,我去医院检查好多次了,医生也说不出到底为啥会这样……”
这样的质疑我也听到很多次,于是,我也用早就说得不老愿意说的话解释道。
“呵呵,我想如果小哈库鲁斯见到你的话,一定会对你很喜欢吧,毕竟他最喜欢有宽大胸口的兽了,虽然他还只是个小孩子,并没到能谈及■的年纪。”
“啊……哦……”
虽然表面上只能尴尬赔笑,但心里我已经有点想骂娘的想法在了——是啊,他可是喜欢的不得了,直接上手让我不知所措了都。
不过,旋即一种说不出的哀伤跟夏天放水里冰着的西瓜一样冒出了头。
如果约瑟夫王子还活着的话,知道哈库鲁斯王子对我做过那件事,他会咋想呢?会觉得很好笑,很有意思吗?
大概会吧,只是,他可能也没法知道这件事儿了……
毕竟他已经死了很久了,现在我看到的,只不过是过去的他罢了。
“不过……”
话锋一转,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这是想干啥,于是咽了口口水。
“你刚刚把斧子变成猎枪的魔法,是什么魔法?能跟我说说吗?”
“啊?哦,这个啊……嗐。”
他说出了自己为啥变严肃的原因,这个时候,我也放松了下来。
好在是我没做错什么才让他变得严肃——我庆幸着,然后给出了他想要的答复。
“我呢,和王子殿下您似同,都是那位赤之神的『神裔』,刚才我用的那个魔法叫『绝对制造』,是我的『神裔能力』,您看……”
旋即,我摘下了自己的制服帽,发动『绝对制造』,把帽子变成了眼镜,然后又把眼镜变化成了碗,最后又把碗变回了帽子。
然而,得到了答案的他,脸上的严肃并未消失几分。
“『绝对制造』……没听过的魔法。”
“呃,据我养父说,这个魔法比较罕见,都没啥书记载的。”
“这样吗……嗯,在我所看的书籍里,还确实没有有关于这个魔法的记载呢……嗯……”
严肃变成了沉思,不久之后,他又瞅着我,问道。
“那么,请问你的养父是哪位呢?既然他知道这个魔法的底细,那我想要登门拜访一下向他询问。”
“啊……这,不胜荣幸!实不相瞒,我的养父是保尔?尤里,皇家大教堂的那位主管神父。”
“保尔?尤里,哦,原来他是你的养父啊……那你岂不就是……”
“是的,我就是汉克诺……”
“好了,不用念你的全名,我知道了。”
我正欲插科打诨一下,而他立刻把我的话打断。
毕竟能念一个小时的名字,属实是长得没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