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漓和米凯尔约好了出发的时间地点,起身向拉齐德和米凯尔告辞。
“艾赛德,祝你一路顺风。”拉齐德说,“既然你要去欧洲做点普通生意,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地毯,带上一些地毯去欧洲吧,那可都是好东西啊!在欧洲会很畅销,这几年因诺曼人入侵引起了战争,突尼斯到西西里的海运几乎中断了,现在这些地毯在欧洲的价格更贵了。如果你带上一些地毯去欧洲贩卖,说不定就能帮你把路费赚回来了。另外,我可以帮你把货物送去哈马利夫的码头。”
“卡迪将军,我能带货吗?”李漓问米凯尔。李漓也觉得这是一件划算的事。
“可以带货,不过你能再加点钱吗?货舱每个舱位五十个金第纳尔,一共还剩两个舱位。”米凯尔笑了。
“好吧。”李漓笑着说,“蓓赫纳兹,你去挑选一些地毯吧。”
蓓赫纳兹认真地挑选了一批地毯,她细心地观察着每一块地毯的细节,从色彩的搭配到图案的精致,都要符合她的要求。蓓赫纳兹知道,地毯是一种艺术品,它不仅仅是一种家居装饰,更是一种文化的传承。拉齐德的地毯铺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地毯,来自突尼斯各地的工匠们用心制作的作品展示在眼前。蓓赫纳兹走过每一排地毯,用手轻轻触摸着它们的质地,感受着它们所散发出的温暖和历史的气息。
拉齐德为表示诚意,让李漓在码头收了货、装上船再付钱。关于运送地毯的事,米凯尔也很满意,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打着这个幌子大摇大摆地进入哈马利夫和热那亚,而不被怀疑,另外他也能赚点运费。
李漓向拉齐德和米凯尔告辞后,带着蓓赫纳兹回了旅馆。此时,哈桑已经备好了马车;阿贝贝和阿米拉、纳迪娅都收拾好了行李,这三个女孩各自把包袱抱得紧紧的;贝尔特鲁德没有行李,她正在旅店门口焦急的等待李漓。
“我们现在就走,先去哈马利夫,今晚上船,去热那亚。”李漓带着蓓赫纳兹回到旅馆,马上对众人说。
“真的吗?感谢主,让我遇到了艾赛德!”贝尔特鲁德激动地说;同时,不停地在自己胸前比画着十字手势。
下午,李漓一行人来到了哈马利夫,哈迪尔等人住的那家旅馆。波巴卡和他手下的几名奴隶正在帮助店主修复被诺曼人撞倒的那堵墙;几个被希法尔请来的医生正在给伤员治疗,胡玲耶、热什德带着那些女奴们在给伤员们护理,阿贝贝带着阿米拉和纳迪娅也立刻加入到她们之中;希法尔、熊二跑出去买东西去了。看见李漓等人到来,素海尔迎了上来,李漓对素海尔说了几句肯定的话,就去看望哈迪尔和其他受伤的部下了;熊大挂了彩,看到李漓来看他,竟然激动地哭了。
李漓开始布置明晚出发的事。首先,李漓告诉哈迪尔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哈迪尔觉得李漓带着的人太多了,而且还有很多是伤员,最好能遣散那些伤员;可是李漓表示,自己不会放弃任何愿意追随自己的人。接下来,李漓找到了赛义德和他带来的其他保镖,还有哈桑,他们并不是李漓真正意义上的部下,他们只是李漓雇佣的人,李漓告诉他们自己去欧洲的计划,并且结清的他们的薪酬,几人却表示也愿意和李漓一起去欧洲,毕竟由于战争的原因,现在在突尼斯这边,雇主也不多,况且李漓的为人值得他们尊敬,李漓接受了他们的要求。随后,李漓又把波巴卡、塔伊布、素海尔、伊斯梅尔叫到一起,李漓告诉众人明晚搭乘米凯尔的船队去热那亚的事情,让众人分头做好准备。
李漓让素海尔派人把那六个诺曼人俘虏押到面前。
“你们作为参与侵略战争的战俘,想让我放了你们是不可能的,你们必须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赎罪!你们是想去奴隶市场呢,还是成为我的仆人,跟着我去欧洲。”李漓用拉丁语对这些人说。
“我们是被贵族们驱使着来这里的,我们也不想来。”一个看上去是这些人的头领的诺曼人站了出来,其他人似乎听不懂拉丁语,李漓的话是靠这个人翻译和解释给其他人的。
“你们无须狡辩。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李漓严肃地说。
“还是让我们跟着你回欧洲吧!”那个头领对李漓说。
“你叫什么名字?”李漓问。
“赫伯特.欧特维尔。”这个头领回答。
“他应该是西西里的诺曼人国王的亲戚!”贝尔特鲁德对李漓说。
“是这样的吗?”李漓问赫伯特。
“我只是他们的一个远亲,我原本是一个铁匠,除了免税,根本也没得到过其他好处。我是五年前跟着他们来西西里的,我的家在高卢北部,这些年天气越来越冷,粮食严重减产,所以我才跟着他们出来的。”赫伯特说,“如果还能回欧洲去,那就太好了!”
“赫伯特,这些人都归你管理,逃跑一个就处死其他所有人!你告诉他们:你们立刻向你们的主起誓,以后将效忠于我。”李漓对赫伯特说,“如果你们老老实实为我做事,我也不会亏待你们。”
赫伯特带着其他五名诺曼人战俘按照李漓的要求照做了。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李漓叫来了贝尔特鲁德。
“贝尔特鲁德,你说你的母亲是神圣罗马帝国的普罗旺斯女公爵,那我送你回到她身边,她应该会感谢我吧?”李漓问。
“是的,艾赛德。只要你能把我安全地送回阿尔勒去,她一定会酬谢你的,她是个正直的人。”贝尔特鲁德说。
“她作为一个公爵,应该能派使节去觐见罗马教宗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吧?”李漓问。
“那是当然。可是,艾赛德,你关心这个事情做什么?”贝尔特鲁德疑惑地看向李漓。
“我想让她写信给他们,劝谏他们停止对天方教地区的侵略,这种战争很没有意义,人类不应该为了教派而相互屠杀。”李漓说,“我可以不要她的其他任何酬谢。”
“写这样的信也没有多大的意义。”贝尔特鲁德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李漓问。
“其实诺曼人的南下,是因为最近这些年北方的天气越来越冷,农作物减产,于是他们开始向南方发起征服,所谓的宗教理由,那只是他们打着的幌子,诺曼人不但进攻天方教地区,也进攻拜占庭的领地,甚至还侵袭意大利和不列颠,他们就像蝗虫,哪里有粮食就往哪里去。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本来就是诺曼人的敌人,他从来也没有在实质上支持过诺曼人。至于教宗,煽动鼓吹诺曼人侵略天方教地区,也有着实质上的利益,他们可以获得诺曼人的进贡。”贝尔特鲁德对李漓解释。
“即使不一定有效果,我也要努力去争取一下。”李漓说,“你想象一下,假如昨天,你在奴隶市场里,落到了那些人手里,现在的你会怎么样?而这样的悲剧还在继续发生。我想不管是你信仰的主,还是蓓赫纳兹信仰的真神,都不会愿意看到这种事情持续下去吧。”
“好吧,如果我能回到我母亲身边,我一定会帮你说服我母亲,让她为你写一封信给罗马教宗,并任命你为使节去觐见教宗,让你自己去和教宗说你想说的话。”贝尔特鲁德说,“不过这件事真的没什么意义,你还不如向我母亲索要一些封赏,至少也可以要到一个爵士身份或骑士称号。”
“呵呵,我对那些兴趣不大,哪怕突尼斯埃米尔国的喀兹伦尼德阿迦只是个虚衔,但至少我在黎凡特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庄园的继承人。爵士或骑士,还不如给我点钱呢。”李漓调侃着说,“就这么说定了,我把你安全地送回你母亲身边,你帮我向你母亲要一封给教宗的劝谏信。”
“好的。”贝尔特鲁德不再多说。
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地准备着出行。
很快,时间到了第二天下午,米凯尔的船早早地停靠在哈马利夫的码头上;米凯尔派人来牵走了李漓的那群骆驼。素海尔带着没有受伤的手下,在哈马利夫的码头,组织众人登船,他们首先要把战马牵上船。拉齐德卖给李漓的那些地毯也送到了,波巴卡的手下们正在把那些地毯向船上搬运。阿贝贝早早地带着阿米拉、纳迪娅、胡玲耶、热什德和那些女奴们上了船;赫伯特带着其他诺曼人战俘搬运着众人的行李;接着,莱拉搀扶着哈迪尔,其余人相互搀扶着上了船;除了李漓、蓓赫纳兹、贝尔特鲁德、希法尔,其他人都上了船。
晚上,李漓带着蓓赫纳兹和贝尔特鲁德来到了码头,李漓还在码头等待米凯尔和拉齐德。终于,米凯尔带着几个手下,背着大包小包,和拉齐德一起来了。蓓赫纳兹向拉齐德支付了购买那些地毯的钱。贝尔特鲁德对这艘船心有余悸,一直跟在李漓身后。
“这些衣服给你们!”米凯尔让跟来的人把几个包裹递给了李漓。
“为什么?”李漓问。
“难道你们打算穿着这边的衣服去欧洲?你们就不怕被人围攻吗?”米凯尔反问。
“谢谢您,卡迪将军,还是您想得周到。”李漓笑着说。
“小姑娘,你的衣服还给你!”米卡尔把一个包裹递给贝尔特鲁德,就是贝尔特鲁德来的时候穿的那件衣服。
贝尔特鲁德小心翼翼地接过衣服,躲在李漓身后,也不敢说话。
“之前,陪着你的那个小白脸太不够意思了,你回到欧洲应该去找他算账!”米凯尔对着贝尔特鲁德说笑。
“什么小白脸?”李漓问。
“那晚,一个帅气的小伙子陪着她在赶路,看见我们就丢下她管自己跑了,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米凯尔继续说。
“那只是我的一个侍卫,再说他如果不跑,也只会送死,或者也成为奴隶,没什么好取笑的。”贝尔特鲁德鼓起勇气,反驳这个给她带来严重心理阴影的撒拉森海盗头子。
李漓对着站在船上的熊二招呼,让熊二去叫几个奴隶,来拿这些衣物,并让熊二把衣物分发给众人。熊二马上带着几个奴隶来把这些衣物拿上了船。
李漓和拉齐德告辞之后,就带着蓓赫纳兹和贝尔特鲁德准备上船。
“等等,怎么没看到希法尔?”李漓问蓓赫纳兹。
“大概他不想去欧洲,管自己跑了吧。”蓓赫纳兹对希法尔一直没有好感。
“等等我!”只见希法尔带着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跑了过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蓓赫纳兹怒斥希法尔。
“她是一个欧洲人,被卖到这里的旅馆老板家,成了奴隶,她想回欧洲,我就把她带来了,能带上她吗?”希法尔说。
“你这是在盗窃别人的财物!我不能让她上船,不帮助小偷是我做人的原则。”米凯尔生气地说,并且一把拦住希法尔和这个抱着小孩的女人。
“他们买你花了多少钱?”李漓问这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这个孩子是他们家的吗?”
“他们买我的时候花了十个金第纳尔。孩子是我的,和他们没关系,是我被转卖给他们之前被前一个买家欺负时有了的。先生,求求您带我回欧洲去吧。”这个女人对李漓说。
“拉齐德,麻烦您帮我带十五个金第纳尔去给旅馆老板。”李漓对拉齐德说,又对米凯尔说,“卡迪将军,您看这样可以吗?您就通融一次吧。”
“米凯尔,艾赛德不管怎么说都是少主的朋友,而且少主在信中说,是少主派他去欧洲的。至于这个女人和抱着的孩子,艾赛德也花钱了,我过会儿就把钱给那个旅馆老板送过去。我看这件事就这样吧。”
米凯尔没有说话,只是挪开了身子。希法尔赶紧带着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上了船。李漓等人上了船。
“拉齐德老板,谢谢您!真神保佑善良的您。我们走了。”
“祝您好运,艾赛德,真神保佑你。”拉齐德对着李漓等人挥手致意。
“起航!”米凯尔一声令下,船员们收起了锚,这艘排桨船的船桨整齐地划动着,船帆升了起来。终于,船离开了码头。
“希法尔,你给我站住!”蓓赫纳兹走进船舱,在过道里一把揪住希法尔的衣领。
“女神,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希法尔嬉皮笑脸的对蓓赫纳兹说。
“你拐一个带孩子的女人回来干什么!那十五个金第纳尔,将来得从你的工钱和赏钱里扣出来!”
“扣钱就扣钱吧。”希法尔坦然地说。
“你是不是对那个女人起了什么邪念,小心我把你变成和伊斯梅尔一样!”蓓赫纳兹不依不饶地说。
“你想到哪里去了!昨天在旅馆大堂里吃饭时,这个女人和我说了她的遭遇,我只是想起了我的母亲。其实我的母亲也是被掳来的欧洲人,所以我会说拉丁语。我也并不是我父亲的亲生儿子,因为我父亲没有儿子,所以对我视如己出,因此我的母亲才没有被转卖,但我的母亲到死都没有回欧洲……”希法尔说着说着,那仅剩的一只眼里就流出了眼泪。
“这十五个金第纳尔,我来出吧,你快进船舱去找阿贝贝,让她们好好照顾那对母子。”蓓赫纳兹放开了一直揪着的希法尔衣领。蓓赫纳兹感叹,原来希法尔也没那么不堪。
希法尔一溜烟地跑进了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