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再慢点嘛！”
    小汤山片场外围，张远领着前来探班的吴惊，绕过保安的岗亭。
    《夜宴》是大戏，当然得有严格的安保，否则不说狂热粉丝前来追星会影响拍摄。
    就是有混水摸鱼的偷道具你也受不了啊。
    尤其是这种古装大戏，那些道具虽然经济价值不高，却造价不菲，并且一旦遗失，重置所需的时间才是最宝贵的。
    不过家贼难防，不怕外人，就怕剧组的人伸手。
    漫威系列电影拍摄时，那帮主演就时常从片场顺东西。
    锤哥顺了五把锤子。
    美队把盾牌和帽子带回了家。
    星爵把戏服皮夹克藏在行李箱里。
    唐尼最过分，把复仇者大厦楼顶的那个a字道具字牌给扛回了家。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张远是有这个“技术”的。
    但奈何每天立场都有保安检查，他便暂时断了这个念头。
    等哪天杀青的时候，他打算把戏里的盔甲和道具剑顺点回家。
    怎么！
    就给我两百万片酬，这么抠，还不允许我找补点损失啦。
    把姗姗来迟的吴惊领到剧组中。
    张远勾着他的肩膀，朝着他身上猛拍了几下。
    “可以啊，去了香江那边，吃的清淡也没变瘦。”
    “艹！”
    没想到这位面露痛苦之色。
    “怎么啦……我没练过大力金刚掌啊？”张远被他的表情给吓到了。
    “不是你，前几月拍戏留下的内伤，到现在还没好呢。”吴惊龇牙忍痛。
    他说的戏，就是那部《杀破狼》。
    在那片子中，他与甄子弹拍打戏，结果一场戏打断了五根棍子，拢共挨了五百多脚。
    肋下被对方用棍子抽伤，到现在还没好透。
    倒不是甄子弹欺负吴惊这个大陆仔。
    毕竟《杀破狼》这片子是洪金保推荐吴惊拍的，没人敢当着大哥大面欺负他的人。
    甄子弹就是纯彩笔，功夫不到位，力量控制也不行而已。
    不光伤了吴惊，还把洪金保都给打伤了。
    “说他是小师妹，还不承认……”吴惊吐槽道。
    他说的，便是当年甄子弹来帝都武校学习，结果因为水平太差，被他老师安排到女队跟练那档子事。
    甄子弹这辈子都对那事耿耿于怀。
    《杀破狼》中他的表现虽然不错，但大陆的功夫小子到了香江，却只能给香江人作配演反派，着实有些凄惨。
    香江那些电影公司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捧大陆人嘛。
    李连界有向家支撑，赵文卓当年有梅姑领路，吴惊显然没有那两位的背景。
    想走赵文卓当年“九门提督鄂尔多”一炮而红的反派大火路线，明显也走不通。
    再说了，现在功夫片也不流行了，《杀破狼》的质量其实不错，但票房依旧很惨淡。
    “魔都台的合同我已经签了。”吴惊边走边说。
    他今天特意过来，就是和之前的张靓影一样，为了他帮忙推荐上节目这事特意来道谢的。
    正因为去了香江混的也不好，所以突然有位老朋友还能想着自己，让他非常感动。
    而且在大陆上一次真人秀，不光档期比拍电影短，收入还比拍戏高。
    让他愈发怀疑去香江发展这事是否明智。
    “多谢，让我有露脸的机会。”吴惊异常认真严肃的道谢。
    两人自从拍完《倩女幽魂》就没怎么遇到过，今天碰见了，都是敞亮人，感情也没淡。
    “都是小事，对了。”张远顺嘴说到：“我最近开始自己投资电影电视剧，有机会找你来演戏。”
    “如果你有好的戏和想法，也可以找我。”
    “真的？”吴惊其实一直有自己当导演的想法，尤其是看到华夏动作片市场如此凋敝，更是时常在午夜梦回时辗转反侧。
    别人说这话，尤其是酒桌上说这话。
    “你拍戏，我来投资！”
    大多是放屁，酒醒了便不认了。
    但吴惊知道，自己这兄弟可不开玩笑。
    尤其还刚给自己介绍了工作，人家要骗我，也不至于这么下本。
    再说我光棍一条的，也没啥好骗。
    “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吴惊突然摆出一个非常妖娆的姿势。
    张远见他这样，突然回忆起这位在《倩女幽魂》是给萱萱做武替，穿女装的造型。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是挺恶心的。
    “我去你的！”张远抬起来就是一jio！
    两人打闹着，便往拍摄现场跑去。
    到了现场，吴惊更觉得张远着兄弟当得够意思。
    领着他与片场所有重要人员一一打过招呼。
    从冯晓刚到张犁。
    再到章紫怡，周逊，黄小明，马静武……
    还不是走过场，而是认真介绍，像推销产品似的一路走过。
    【收到来自吴惊的感谢，枪术基础+1，拳术基础+1！】
    “我看你和他们好像都很熟啊。”吴惊好像发现了什么。
    “一个剧组的能不熟嘛。”
    “我不是这个意思。”
    吴惊发现，大家都对自己兄弟非常客气，甚至还很热情。
    尤其是身份最高的冯晓刚，张犁都特别卖他面子。
    反倒是相对身份低些的黄小明对我哥们态度一般般，笑的有点假。
    吴惊回忆往昔。
    那时候他俩都在《倩女幽魂》演配角，还一起给人家当过临时武替。
    张远来回倒腾，好不容易才给自己加了戏份，却依旧不及男主角陈小东。
    但现在则完全不同。
    黄小明可是电视剧大男主级别的人物，反倒在电影里给我兄弟当配演了。
    这才两三年的功夫，张远都能在冯晓刚的片子里当主演，和章紫怡对戏，这进步速度也太快了！
    反观自己……哎！
    “估计，我现在也就在打戏上能压过他一头。”
    “其他方面都被他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这样想来，就更感激张远没忘了他这个老兄弟，毕竟娱乐圈踩低捧高，见人下菜碟才是常态，真友情比处女都少。
    刚好接下来便是张远的戏份。
    吴惊便猫在角落里瞧。
    他也好奇，自己哥们到底进步了多少，才能混的那么好。
    今天这场戏，是张远在《夜宴》剧组的两场重要打戏之一。
    皇帝与皇后观赏皇子与羽林卫用木剑表演剑术。
    实则，皇帝在附近的梁柱上暗藏了真剑，比武开始后便会有杀手调换，以此取他性命。
    皇帝知道自己是弑兄篡位，得位不正。
    况且按照古代礼制，皇帝去世，理当太子继位，哪轮的到你这个皇兄啊。
    赵光义可是因为烛影斧声被人以篡逆之名戳了一千多年脊梁骨的。
    这场戏，张远要一对十几，还得挂着威亚演，难度不小。
    这会儿，换上了青黑色长袍，带上头发聚拢在头顶成攥的假发头套，张远持剑来到了片场。
    “妈的，长得好看优势那么大吗？”吴惊在旁低低的说了句。
    这番打扮后，张远的形象看着非常精神，紧衬利落，潇洒无比。
    而镜头一开，吴惊就更觉得不对劲了。
    按照提前套好的招式，张远回身挡过两柄袭来的木剑，随后一个鹞子翻身，甩动起长袍的衣摆，在空中转体360°后单手撑地。
    紧接着又一发力，单手撑起身体，又回转360°，重新站直身子，再接下一剑。
    如此，一套动作才算完成。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转体并不难，毕竟有威亚借力。这个镜头喊卡后，在远处配戏的章紫怡和葛大爷都拍手叫好。
    “动作真帅！”
    “转体的造型真酷！”
    但吴惊与他们不同。
    他看到的，是张远在落地和起身时调整身体的小动作。
    “他的身体协调能力怎么变强了那么多！”
    他和张远是交过手的。
    那会儿张远用了计，先让黄巨龙消耗他体力，再出手与之周旋，加上地形优势，吴惊高反，这才拿下。
    所以吴惊虽然败了，但自信自己在武术方面依旧有压倒性的优势。
    可这才几年不见，怎么感觉对方的身手凌厉了这么多。
    啪啪啪……
    张远与几位身着黑色盔甲的羽林卫对剑。
    动作是由袁家班设计的。
    八爷挂了监制的名，但动作戏由他俩老弟袁信义和袁祥仁负责。
    这两位和张远也算认得，尤其是袁祥仁，在功夫中这位饰演骗小孩的老乞丐，同时也当武指，所以不算第一次合作。
    袁家班便在设计动作戏的时候，以他擅长的招式为基准，进行了调整。
    现在吴惊一瞧他使用的剑招，凌厉凶猛，动如疾风，刚猛无比。
    他立马就发现，张远的剑术也进步了非常多。
    “他到底怎么学的？”吴惊皱眉无语。
    刚才还想着，自己至少在功夫上能稳压对方一头。
    现在真实交手尚不明确，但从打戏效果上来说，对方已经不输自己了。
    甚至因为风格原因，论拍出来得效果，张远可能还更好。
    虽然嘲笑甄子弹小师妹，但真正一直被叫小师妹的，其实是吴惊自己。
    因为他身子软，打斗动作特别妖娆。
    而在观众眼中，肯定是张远这种动作刚猛的打戏更过瘾！
    他的外形本就比我更有优势，现在打戏还能和我并驾齐驱。
    那我还混过毛线……也对，人家是比我混的好。
    吴惊思来想去，估计自己只有酒量能压得住张远了。
    “而且他这动作套路，我咋看着这么眼熟呢？”吴惊还纳闷道。
    足足一整天的时间，张远都在吊威亚拍打戏，除了中午吃饭几乎没有休息过。
    到了晚上六点多收工的时候，张远除了胳膊腿有点酸外，依旧生龙活虎。
    这可给少时曾经受伤瘫痪的吴惊给羡慕的……
    当然，章紫怡也羡慕，不过她羡慕的方向可能和吴惊有些不一样。
    “怪不的梨子说能折腾一夜呢……”
    “你体力这么好，筋骨可以啊！”吴惊摸着他的臂膀叹道。
    “有这筋骨，早十几年开始练武，准能成全国冠军。”
    “我哪有你的天赋呀。”张远谦虚道。
    “我嘛，哎，不提了。”
    “一到下雨天就浑身疼，腰病还时常复发。”吴惊时常怨天不公，自己这么努力，除了一身伤，好像什么都没留下。
    若练成像吴惊这般，有一身伤也就罢了。
    可向左那样还把肾练坏了，张远不理解。
    “张远。”下戏时，冯晓刚拦住了他。
    “明天出趟差。”
    “去外地取景？”张远心说，自己没收到通告啊。
    “不是。”冯导咧嘴笑着：“隔壁片场，华仔和冰冰刚好在拍《墨攻》。”
    “也是桦宜投的。”
    “两家互相串门，顺便找记者拍一下，做宣传。”
    “懂了。”张远这就明白。
    互相扶持，探班很多时候也是一种宣传手段。
    《墨攻》的片场也在小汤山附近。
    与《夜宴》类似，同样搭了一座城。
    两家片场大概相距十来公里的样子，不算太远。
    又是在郊区，开车估计不用一个小时就能到。
    冯晓刚找他去也是有考虑。
    章紫怡大牌，不愿意干合同里没写的活。
    葛大爷懒得慌，不愿意走动。
    黄小明与华哥和范氷氷不熟。
    算下来，就他和两人熟悉，毕竟拍过《手机》和《天下无贼》，算是在桦宜的作品中与两人都合作过。
    与吴惊一起吃了晚餐，两人喝了不少。
    张远发现，吴惊好似老想在喝酒这事上压过他一头的样子。
    “哎哎，我明天还有事呢，得早起。”
    “哦……那行。”吴惊这才停下了猛灌：“一会儿我自己走，你不用送我。”
    “你什么呀。”张远回道：“晚上住我房间，咱俩睡一块。”
    “你还说不是看上我了？”吴惊再次摆出妖娆的姿态。
    张远：……
    “别废话，明天去《墨攻》那边，顺便带你去认识华哥和范氷氷。”
    吴惊愣了愣，明白张远这是和白天时一样，打算给他介绍更多圈内朋友认识。
    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
    太够意思了！
    【收到来自吴惊的感谢，太极拳基础+1，太极剑基础+1！】
    “今晚一定把官人伺候好了。”吴惊比这兰花指说道，还朝他抛了个媚眼。
    嘶……张远见状浑身发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要不我把房间让给他，去和赵玬玬挤一挤算了。
    我有点害怕……他好骚啊。
    回房后和吴惊聊了大半夜，两人各说起自己这几年的经历。
    吴惊听到张远在《小鱼儿与花无缺》剧组的事后，心中感叹。
    张远说的都挺积极向上，可到了吴惊这边，除了受伤，便是四处试镜，到处碰壁。
    俩大老爷们四仰八叉的在双人床上凑合了一宿。
    张远都没想到，来《夜宴》剧组后，第一个与自己同床共枕的竟然是吴惊……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带着吴惊一块，坐车前往了《墨攻》剧组。
    刘德桦和范氷氷，还有剧组导演张之量一块“出城”迎接。
    “张导你好。”
    “华哥！”
    “冰冰！”
    刘德桦主动与他拥抱，还用力拍了几下后背。
    “片子的主题曲我已经录好了。”华哥聊起张远之前拜托的事。
    “太好了，之后电影档期定下后，我们一起排个时间跑路演……”张远回过头去，看向范氷氷：“你也得一起来呦。”
    “通告费？”范氷氷伸出手来。
    “不会少你这块八毛的。”
    “你才只值块八毛呢！”范氷氷知道对方揶揄自己，笑对着他的肩膀拍了下。
    吴惊在旁听的心惊。
    他说自己搞影视投资，我还以为是小打小闹。
    《墨攻》投资了1600万美金，这才找了他俩来当主演。
    给华哥和冰冰介绍了吴惊，他也算全国皆知，只不过这几年走了背时。
    但本质上，大家都是圈里人，华哥和冰冰又都是场面人，很快便熟络了起来。
    一同走向片场，一会还会有献花送礼物的桥段，只不过都是摆拍。
    他送完礼物，华哥还会亲自下厨给来探班的众人吃，礼尚往来嘛。
    走着走着，范氷氷便往他身边凑。
    范小胖狡黠的朝着他眨了眨那双媚眼：“你来的刚好，有件事，我想找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