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刻刀要求使用者尽量不过问任何道德倾向、也尽量不会偏倚任何群体。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使用它的难度才会达到最低,而使用者的偏向越强烈,使用它的难度也就越高,甚至会有被它割伤的风险。”
“你是说,你把一套被诅咒的物品送给我们当作报酬?”西尔维娅皱眉,“这可不太地道吧?”
“这个……”老费伯有些窘迫地解释,“但这套刻刀确实价值不菲不是吗?如果几位希望用金币支付报酬倒也可以,但那肯定就没有这么贵重了。”
“让我试试,”艾薇伸手抽出一把刻刀,从地上拾起一块花瓶的碎片试图雕刻,然而却只得到了清脆的“铛”地一声,“这也扎不进去啊?”
“您好像和魔法的关系没有那么密切。”老费伯含蓄地道。
瑟拉也尝试了一下,但和艾薇一样,刻刀在她们手上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刻刀而已,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德莱弗多和西尔维娅倒是能用,但他们两个几乎都是立刻就被刀片划伤的手掌。
“这也太难用了,跟你刚才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西尔维娅吮吸着手上的伤口抱怨道。
维多利亚接过刻刀,在她的手中,刻刀终于展现出了刚才老费伯那个水平的难易程度,切入碎片如同切开流水一般。但当牧师看了眼桌上那堆叠如山的书籍后,立刻将手里的刻刀交给了罗恩。
被一帮人抓过之后的刻刀入手温热,罗恩换了个操持手术刀时使用的执笔式姿势,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顿时涌上了心头。
老费伯目光一凝,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那把刻刀落在罗恩的手上时,刀把末端鹰头的眼睛居然闪过了一丝银芒。
是眼花了吗?老费伯有些困惑,鹰头出现反应,一般说明使用者和刻刀颇为契合,这点他在祖父手上见到过。但按理来说,这丝银芒应该是一直亮起的,一闪而逝又是什么情况?
契合,但不完全契合?
“有点儿意思嘿。”作为“捉刀人”的罗恩感受自然远比老费伯强烈,这把刻刀在他的手里无比顺手,当他用刀切入花瓶碎片的时候,感觉甚至比老费伯和维多利亚还要轻松。
罗恩可不是干临床的,用手术刀的机会没有那么多,按理来讲不应该有这么高的熟练程度。
“看来刻刀选定了你做它们的使用者,”老费伯微微点头,“这种流畅程度,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为什么你不会被切手啊?”德莱弗多困惑不解地看着罗恩,“这不合理!我不理解!”
“你有什么好不理解的,”西尔维娅哼了一声,“我还没说话呢!”
大家同样都是法师,都是靠记忆施法,虽然罗恩是她的恩人,但也不能这么犯规吧?
但事实就是事实,在其他人全都不能或不愿意正常使用的情况下,这套刻刀的归属自然也就到了罗恩的名下,等到他们回到夜风酒馆后,罗恩直接一头就扎进了书的海洋里,连吃饭都直接三合一了。
“这孩子怕不是失心疯了?”莉雅忧心忡忡地看着罗恩紧锁的房门,“那么厚的一堆书,就算按他这个看法也读不完啊!”
“您就别管他了,”艾薇推走了自家老妈,“罗恩、或者干脆说所有法师都是这样,等他觉得自己扛不住自然也就出来了。”
“你那几個叔叔伯伯可不是这样!”莉雅满心不不解,“我看他们学魔法都挺悠闲随意的来着……”
“可不是人人都有精灵那七个世纪往上的寿命!”
在之后的几天里,罗恩就像是从所有人的视线里消失了一样,除了每天一顿饭之外,外界的所有事情都与他再无关系,就连艾薇隔着门跟他讲述亨得利克斯对费尔南多他们家族的指控时,得到的也只有“嗯啊”的敷衍回应。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一个星期后,已经许久没有打理自己、胡子拉碴的罗恩才打开房门,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你这……该不会真看完了吧?”艾薇不由分说地先将罗恩直接拖去了盥洗室,“你这都脏成什么样了。”
“哪儿那么快啊,我才搞懂了不到五分之一——欸凉凉凉!”开始的时候罗恩说话就跟梦呓一样,直到艾薇把他脑袋直接摁进了水里,他才如同猛然惊醒一般跳了起来。
“我自己来行不行,你别、别薅我头发!”
可怜罗恩一个法师,哪里挣得过身披全身甲、手持塔盾还能健步如飞的半精灵?在她手上的罗恩就跟个布娃娃一样,只差艾薇顺手再给他拧干挂绳子上晾起来了。
“这还像点儿样!”艾薇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再用梳子给罗恩整理个发型,“你好歹是我们的首领,搞得那么邋遢像什么样子?”
“这不是没空嘛……”被折腾的差不多少了半条命的罗恩坐在盥洗室的小板凳上,“我跟你说,这套附魔我这才算是勉强入了门了!”
“哦?有多入门?”艾薇对于罗恩的成果不怎么热心,“我这些天问了我妈,她说制造魔法物品好像没这么麻烦来着,而且也不需要专门学习附魔学派的知识。”
附魔学派是指法师的一个分支,另一个称谓叫做惑控学派,与给物品附魔没有丁点儿关系。但无论艾薇还是她母亲莉雅对此都是外行,只当附魔学派就是专门学习制造魔法物品的。
“附魔是附魔,附魔学派是附魔学派,”罗恩纠正道,“这是一种将非魔法物品变成魔法物品的手艺,而且基本都是永久的转变。”
“像老费伯那样一次性的属于是劣化的劣化版。”
“这么说来,伱现在就已经比他强了?”
罗恩指了指刚才脱下来的长袍:“至少比他那天表现的强——看我这身袍子,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没?”
“这不就是你当初买的那一套,有什么不一样?”艾薇莫名其妙地将黑色的长袍拎了起来,“顶多是你这几天没去野外,不算太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