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柠散着头发跑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周婉正抱着崔知恩哭着喊爹。
“爹,你怎么,不要我和阿娘阿柠了呢?”
周婉抓着崔知恩哭道。
沈忠气喘吁吁地追上周柠,看到眼前的一幕,愣了一下,随后赶紧去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周婉。
这下好了,本来想要循序渐进,直接给她整个大的。
“阿柠,我与你说……呜呜呜呜……”
周婉觉得自己肺里生疼,有些喘不上气来。
周柠赶紧让周婉情绪稳定一下,教周婉呼吸。
“阿姐,别激动,我会处理的,冷静一下,我相信你可以的。”
周柠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地对崔望梅和崔知恩说道:“这件事,有点长,你们且坐下来,我与你们慢慢说。”
崔望梅和崔知恩都呆呆地听从周柠的话,坐了下来。
一刻钟后,周柠又喝了口茶,说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周柠又看了眼还未稳定好情绪趴在沈忠怀里哭的周婉,肉眼可见地叹了口气。
柚子,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真的处理不了。
她能对所有人狠下心,却不能对自己的家人,尤其是柚子和阿姐狠下心。
看着周婉这么哭,周柠也很束手无措。
崔知恩又惊又怕又喜又忧。
方才他看见周婉的时候,便觉得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仔细想,却想不出来。
虽然周婉长的温婉端庄,他却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夫君……”崔望梅担忧地望着崔知恩。
崔知恩有家人这件事她不是不能接受,只是突然冒出来两个这么大的闺女,她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而且,阿柠是那苏家小姐的女儿,也就是说,崔知恩的结发妻子是苏家小姐苏明夏。
这实在是太离谱了。
“我,我不记得了,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崔知恩此话一出,像是点燃炮仗一般。
周婉哽咽道:“我怎么会认错自己的阿爹,当年你走的时候,我才四岁,阿爹,你说,你回来的时候会给我带我最爱吃的糖葫芦,你却一直没有回来。”
“还有阿柠,当年你走的时候,阿娘还没显怀,你都不知道阿柠的存在。”
“你不知道,阿娘被折磨而死,阿柠生下来就是傻子,直到十岁那年才成了正常人。”
周柠走神,想道:对了,该给那个小姑娘烧纸钱了,告诉她,她的阿爹好像找到了,阿姐也怀了小孩了。
那个十岁就淹死的小姑娘,除了阿姐给的一点点温暖,再也没享受温情,甚至因为是傻子都没有过自己的思想,仔细想想,比自己的过得还惨。
想到这里,周柠看向崔知恩的眼神都禁不住带了一丝幽怨。
崔知恩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婉。
周婉此时并不像平时那个温柔大方的女子,反倒像是个没吃到糖发脾气的小女孩:“阿爹,我记得你眼下有一枚红痣,阿柠遗传了你这个特征。”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周柠的脸上,果然,她的眼下有一枚小小的红痣,和崔知恩的红痣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就连鼻子,嘴巴,脸型都很像。
抛去那双桃花眼不说,周柠其实长的很像崔知恩。
崔望梅仔细瞧着崔知恩和周柠的长相。
似乎,长的真的有几分相似之处。
若是别人,倒是有几分可能是想攀上崔家的高枝。
可是周柠是苏家过了明面的外孙女,苏家重视名声,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而且,苏家的地位并不比崔家的地位低。
“只是,若只是说长得像,恐怕还有几分可能认错吧。”崔望梅思前想后,硬着头皮说道,“单凭长相,恐怕有些……难以”
周婉虽然还哭着,却头脑清晰地说道:“我方才听阿爹说话,有我们那里的口音……”
“那也不能说是你的阿爹,只能说是你们附近的人…”崔望梅反驳道。
周婉哽咽道:“还有一件事,阿爹上战场前,阿娘给阿爹在衣服里面缝了‘平安’二字,我阿娘的字很好看,绣工却差,她绣在上面的字很有特点,若是,若是你们看到了,便知道了。”
崔望梅泄了气,因为在新婚之日,他与她交代过去的时候,便将那件衣服给她看过了。
绣工很差,字却磅礴大气很有章法。
崔望梅当时不是没有怀疑他有妻子,只是后来他的母亲找了过来,说没有妻子,她心里才完全放下这块石头。
崔知恩眼中满是迷茫,问道:“那我是谁啊?”
周婉强迫自己冷静,说道:“你是安州君来镇周家村的周二郎,十四年前从军,从此了无音讯。”
随后,周婉绷不住了,崩溃地喊道:“你是我找了好久好久的阿爹。”
当年,在阿娘死后,她一个人护着阿柠,就在想,如果阿爹没死在战场上就好了。
这样,阿柠就有人护着了。
崔知恩看着周婉,还是没有记起来,只是,好想摸摸她的脑袋。
告诉她,爹回来了,小婉儿别哭了。
爹给你买糖回来了。
脑子中忽然现出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姑娘,穿着打补丁的旧衣裳,笑着扑过来叫他阿爹的模样。
他们安州好像不叫阿爹,这个称呼好像是……一个女人教的。
崔知恩看着周婉穿着得体,发髻挽的很得体,带着白玉耳环和翡翠发簪,小腹微微隆起,一旁的年轻男子正小心地护着她。
一看,就是很幸福的样子。
只是,好像之前过得并不好。
“小婉儿,别哭了,爹给你买糖吃。”
崔知恩说完,自己蹲在地上哇哇大哭。
周婉趴在沈忠肩上掉眼泪。
崔望梅不管崔知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颠,都颠点好。
原本以为崔知恩也就三十岁左右,没想到是长的年轻,实际上闺女都快有孩子了。
周柠也受不了温馨哭泣的场景,只觉得牙发酸,便闭眼装死。
除了这俩,其他在场的人要么暗自叹气,要么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都在啊?”
沈柚抱着一篮子的零食,蹦蹦跳跳地蹦进来,却看见这诡异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