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算是混上了体面的差事,不挑不扛,不出蛮力,活也清闲,每天邑衙还管一顿饭,还有工钱拿,似乎很不错,秦正挺满意现在的工作。
想着等攒够了钱,就回秦家洼,把于莉娶过门,这半个多月不见,心里头还有些想念。
再就是老学究,很久没去蹭饭了,也不知道这老头还活着不,有没有想我。
还有老太公,老太公就是太古板,说话总是老气横秋的,做什么都要守规矩,这一点他很不喜欢,其它都还好,对自己很好。
娶亲后,就把这活辞了,回老家,过自己的小日子去。
端人碗受人管,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秦正生性跳脱,不太服管教,小时候就如此,现在大了些,在秦家洼处处碰壁,这才有所收敛。
秦正住在杨家客栈,房费三叔付了三个月的,短时间内不用担心没地方住。
吃喝问题,也跟客栈掌柜谈好了,一天三十文(至圣圆铜钱),也是三叔安排好了的。
三叔临走给了一袋子银钱,足有五两银八十文钱(一两银兑一千文钱),省着点儿花,够用好长一段时间,吃喝不愁。那就一门心思的攒钱。
三叔嘱咐自己要安分守己,少惹是生非,想吃什么自己买,秦正牢牢记在心里。三叔对自己很好,秦正是知道的,以后要好好报答三叔才是。
秦正每日按时到邑衙点卯,每日跟着师傅巡街。秦正只知道自己师父姓黄,至于叫什么名字,秦正也没敢主动去问。皂班房里里的兄弟,都称呼他黄师傅,就连连捕头大人也如此称呼。秦正受了秦捕头的指派,让跟他跟着黄师傅学习,两人搭档,就称师傅。
黄师傅的年纪约五十出头,很瘦,脸色蜡黄,不爱笑,长脸,眼神很锐利,似乎能看透人心。
日子过的也不错,平安无事,虽然遇到一些小纠纷,师徒两个一到,就散了。不因别的,就凭他们一身绿袍,就能震慑住不少人。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戴着黑色帽子很是吸热,出来没多久,就一浑身是汗。
这大半个月也没白过,秦正把张邑街道总算给摸清楚了。五条街,三横两竖,东西走向三条街,南北两条。
秦正他们所在的邑在东西街第二条上,简称东二条,以此类推,南北走向的就叫南一条,南二条。
邑衙位于东二条街的正中。张邑不是县城,没有城门,来往行人商贩进出自由,只要不闹事、不惹事,衙门也不找你麻烦,算得上吏治清明。
秦正巡街了半月有余,基本上都摸熟了。
还找到了当初当学徒时的铁匠铺。
铁匠铺坐北朝南,在邑衙后面的一条街,东三条上。
东三条比主干道东二条窄了许多,这一条街上基本上都是手艺人。你要没个一技之长,都不好意思在这条街上混,要不然去做学徒,跟师傅学本事。
至于巡兵那自然另当别论,据说人家是给皇帝当差的。
秦正到铁匠铺子门口站定,见门头上挂着块幌子,飘着“张记铁匠铺”,采买的客人与学徒们进进出出,看样子生意不错。
不久出来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身材魁梧,脸上有不少烟火气,还有些黑灰,左脸上有一块铜钱大小的黑痣,秦正一眼认出这是铁匠铺的掌柜张师傅。
秦正笑嘻嘻的看着老师傅,叫了声:“张师傅,忙呢!”
张师傅看着秦正师徒,心里一阵发苦,强挤出几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迎上前道了句:“两位捕头好,来公干呢,里边请,随便看……随便看。”
秦正师傅没动,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秦正。秦正道:“张师傅,还记得我吗?”
这时,铺子里的学徒伙计以及客人都围到张师傅身边,却没人上前,张师傅怯生生的壮着胆子,仔细打量着秦正,似乎在哪里见过,长的倒是英俊,只是个子有些瘦小,身上也没几两肉,穿着的绿袍也不太合身,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秦正笑着说道:“我是秦正。”张师傅瞬间脑袋一轰,瞬间想了起来,身体险些有些站不稳,脸红一阵,白一阵。想起来了,原来是他,这个小煞星,当初就差没把自己铺子给拆了,怎么又回来了,该不会是来报复的吧!
张师傅脑中无数念头闪过,怎么是这个小混蛋,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换了身狗皮。
秦正猜不透张师傅的心思,又学着大人的样子,向张师傅一众人等拱拱手,众人回礼,朗声道:“初来乍到,还请各位街坊多多关照。张师傅,各位师傅好,你们忙,我们先走了!”
秦正师徒离开铁匠铺继续巡街。
秦正离开后,铁匠铺离炸锅了,有说秦正是来索要孝敬的,有说秦正是回来报复的,学徒伙计们七嘴八舌,吵着张师傅心烦意乱,忍不住的唉声叹气,这可如何是好,只叹造化弄人。
秦正住的地方和邑衙所在东二条街最是繁华的,东三条街全是工匠手艺人,也不算太差,用秦正师傅的话说,这两条街油水很足,秦正师徒就负责这两条街的巡更。
至于东一条街,里头多是行商仓库,没什么搞头,有的店铺一年到头看不到人,没什么油水;南一条和南二条,杂七杂八的,做什么的都有,五马六道,形形色色。
秦正师徒巡完东三条街,就又转回东二条,远远看见一家小酒馆,秦正老远就闻到肉香,正好肚子也有些饿了,就提议道:“师傅,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弄点儿吃的,我请!”
黄师傅摆摆手,道:“算了,改日吧,别乱花钱,你还要攒钱娶媳妇呢。现在还早,不急,再转转。”
秦正无奈,只能揉揉有些发痛的肚子,暗暗发誓,再也不请你吃饭了。
黄师傅笑道:“想吃什么,咱们买回去,自己烧,还能省下不少钱!”
秦正笑道:“我想吃羊肉,烤羊腿;红烧鸡。”说真的,黄师傅手艺真不错,秦正很喜欢吃黄师傅做的饭菜。
这半个多月,秦正跟黄师傅相处的不坏。秦正对什么都好奇,大多数时候师傅都耐心讲解,有时候也会被问烦了,就搂头给秦正脑袋上来一巴掌,跟老学究有些相像,秦正也不生气,乐呵呵的,反正打的也不重。
黄师傅的住处秦正去过一次,是南二条街的北侧的一个小院儿,前后两院,打理的很得体,中规中矩。
秦正每每吵着要请师傅吃饭,都被师傅叫家里,要自己做,要省钱。虽然去了不少回了,不过秦正从没见过黄师傅家人,也从来没去问过。
突然听到,咔嚓一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又一声砰,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到地上了。黄师傅赶紧戒备,连忙寻着声响的方位追了过去,秦正随后跟了上去。
没大一会儿,在美玉楼的门口就看见一个青衣服的中年男子躺在路边,胸口有个大血洞,一块带血丝的骨头碴子还漏在外面,嘴里不停的大口大口的吐血,眼睛瞪的大大的,估计活不成了。旁边还有一扇破碎的窗框。
这美玉楼,四层楼,在东二条上,与秦正住的地方不远。装修的很豪华,外墙以红色为主,显得很喜庆,生意很好,尤其是晚上,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上回巡街的时候,秦正还问师傅这楼里是做什么买卖的,那么多姑娘,花枝招展的,个个的美艳非常,就站在门口招徕客人,每一个进去的客人都都笑的那么灿烂。秦正也想进去瞧瞧,却被师傅拦住,又给了他一巴掌,说他还小,以后就明白了。
黄师傅见美玉楼的二楼窗户破损,就对着破损的地方,厉声大喝:”什么人在此行凶,不怕王法吗?给我滚出来!”说着就抽出佩刀。
秦正看着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胃里翻江倒海,随即哇了一声吐了出来,从小到大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楼上传来这个阴森又有些沙哑的声音道:“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在这种乡下,管我兄弟二人的闲事。”
秦正还在一旁干呕,听的声音微微抬头,只见眼睛一花,眼前多了两个人。
这两人生的生滑稽,胖的极胖,胖成球;瘦的极高,高的像根旗杆,长相奇丑无比,这说话的是这瘦高个儿。
黄师傅心下一沉,咬牙切齿的道:“原来是胖瘦二丑,官府通缉你们这么久,还敢出来犯案!”胖瘦最忌讳别人说他长相,瞬间怒了,胖子瞬间冲上来,就跟黄师傅战到一起。
瘦子嗤笑一声道:“想不到,小小的张邑,居然有人认出我们兄弟。你想怎么死,某家可以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显然,这二人对自己的能耐颇为自信。
黄师傅心下盘算着怎么拖延时间,好等秦捕头过来支援,一边打,一边偏过头,给朝秦正使眼色。
秦正起初没反应过来,后来醒悟,赶紧朝邑衙跑去,胖瘦二人也不阻拦,任由秦正离开。
黄师傅三人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黄师傅大喊:“都散开!”
周围的人装作没听见,继续围着看热闹。
胖瘦二人有些戏谑的看着黄师傅,犹如猫戏老鼠,黄师傅急的心里一阵发苦,也不敢走开,怕大家受牵连。
黄师傅调整心情,举刀再攻,矮胖子握着把黑不溜秋的短棍,又与黄师傅战成一团,瘦高个背着双手,像是在看戏。
黄师傅和矮胖子打的有来有往,只是瘦子在一旁虎视眈眈,有心分心,未敢用全力,愣神间,左肩挨了一棍,疼的直钻心。
秦正连滚带爬的赶到邑衙,语无伦次的讲述事情的经过。秦捕头随即让人取他的兵器,自己就带着十几个人,跟着秦正到了美玉楼。
秦正老远就看见瘦子身影一晃,绕道黄师傅身后,秦正本想提醒小心,只是瘦子出手太快,举手就朝黄师傅的后腰猛拍了一掌,黄师傅整个人都给拍飞了出去,落在了两丈外,没动静儿了。
秦正看着眼圈都红了,发走狂奔,朝黄师傅身边赶去,这时还在秦正身后的秦捕头一个闪身,就超过了秦正,与胖瘦二丑战作一团,秦正等人只看到三团模糊的影子。
秦正跑到黄师傅身边,给黄师傅翻过来,又掐了黄师傅的人中,黄师傅猛的咳嗽起来,口鼻之间血液外涌。
这时也有不少平日里跟黄师傅交好,或受过黄师傅恩惠的衙役围上来,有的推宫血,有的找大夫。
秦正泪眼模糊,只听见黄师傅断断续续的道:“咳……我不行了……我那个院子就送你……你……”,说完,黄师傅就咽气了。
秦正自小顽劣,谁对他好,他知道,也懂,虽然他和黄师傅相处时间不长,可以看出来,黄师傅真把他当成自己孩子。黄师傅没了,秦正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秦捕头与胖瘦二丑斗了许久,未能分胜负。
秦捕头不禁有些急了,胖瘦二人心里也发苦,好不容易逃出官府的追捕,逃到这乡下,本想快活一阵,没想到却遇到这等高手,这让二人心里暗叹命运不公。
秦正环抱着黄师傅,见秦捕头迟迟没拿下贼人,心里也是着急。
取兵器的衙役赶来了,高声喊道:“捕头,接兵器!”
秦捕头分清来人方位,赶紧后撤,这胖瘦二人如何肯依,欺身而上,从两边包抄秦捕头,秦捕头一时难以脱身。
这时,一名衙役向秦捕头掷出一自己的佩刀,大喊:“捕头借刀!”
胖子见状,猛攻捕头下盘;瘦子凭借手上的兵器,把飞来佩刀挑飞。
秦正看的发急,放下黄师傅,抽出配刀,大喊:“你们都是死人啊,一起上。”这些捕头纷纷醒悟过来,都拿起自己的佩刀,向胖瘦二人围攻过去。
胖瘦二丑大急,功法招式渐渐不成章法,连呼吸都有些乱了。
这些衙役虽然本事不大,但进攻的方式都很别出心裁,有的攻上路,有的进攻中路,有的直接朝下三路招呼,至于秦正,直接拿刀砍向二人的脚面,有几次都险些让他砍中。
也幸好这二人,先后跟黄师傅,秦捕头斗了两场,要不然,这些乌合之众,连二人的影子都摸不到。
秦捕头得了众人相助,有了喘息机会,取到自己的兵器。秦捕头随即大喝一声道:“你们都退下,剩下的交给我。”
秦正被这一声震的耳朵有些发蒙,险些被胖子的短棍砸中,猛一偏头,从地上打了滚儿,就脱离战团。
秦正心里扑通扑通直跳,那一棍子若是砸中脑袋,估计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胖瘦二丑,大概就是老学究口中的歹人,也是强人吧。老学究说要远离这两种人,我却是顾不得许多了,不但惹了,还打起来啦,虽然自己远不是对手,他们都好厉害,但是真动手了。
秦正靠着路边喘息,双眼凝视着交战的三人,这会儿倒是能看清了,虽然看不明白。
矮胖子的兵器是一把黑不溜秋的铁棍,没多长,就跟烧火棍似的;瘦子的兵器是一把古怪的刀,造型很丑,像是一把丑陋的菜刀,倒是跟他样貌相得益彰。
秦捕头的兵器一根粗长的大棒,棒头还有很多尖刺,耍的虎虎生风,跟胖瘦二丑的兵器碰撞,还冒出火星子。
秦正看的暗暗喝彩,好大的铁棒子,暗叹:秦捕头好大力气。
战团的外围是一圈衙役,把看热闹的人群隔开,圈子越放越大,所有衙役都握紧刀柄,凝神戒备。
也有几个不听话的,非要挤压挤进包围圈内,说近些看的真切。衙役们劝他们退后,说靠的太近危险,几人我行我素,扬言也不问问他爹是谁。这些富家大少爷们家里有权有势,小衙役们也有听闻,惹不起,也懒得管他了。
秦捕头与这两个歹人斗了许久,未分胜负,体力下降的厉害,这胖瘦二丑也好不到哪去。
秦捕头以一敌二不落下风,端的是神勇无比。
渐渐的三人速度又慢下来许多。秦捕头身上的衣物被汗水粘在身上,胖瘦二人也是如此,三人的喘气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粗。
秦正只能呆一旁干着急,衙役们和四周的人群只是默默看着斗在一起的三人,大气也不敢喘。
秦正绞尽脑汁,考虑办法,瞬间灵光一闪,大喊:“胖子,看暗器!”说着就屈指朝胖子弹了一颗小石子。
胖子听着石子的破空声,身影一顿,气血有些拿捏不住,秦捕头看准机会,挥起大棒朝胖丑打去,胖子被秦正干扰,满了半拍,被秦捕头一棒扫中。
瘦子见胖子中招,握紧菜刀直刺秦捕头,想要逼迫秦捕头后退,秦捕头棒身一扬,格下了瘦子刺过来的菜刀,随即收回大棒,一记低扫,瘦子左腿也被骚中,鲜血就顺着裤子流了出来。
瘦子中招后,借棒势向前翻滚,好巧不巧的就滚到秦正身边,秦正握着刀的手向前一递,与滚过来的瘦子碰在一起,瘦子被捅了透心凉,秦捕头见此满脸惊讶,这样也行?瘦子气绝身亡。
胖子见瘦子被杀,发了疯似的举棍朝秦正扑来,秦正心下胆寒,想躲却浑身无力,眼见要糟,闭眼一叹,终于要死了。
秦捕头哪能容忍此事发生,身形一瓢,拦下短棒,回手一封逼退胖子,大棒再扫,胖子只能后撤。
秦捕头推棒直捅,胖子躲闪不及,被秦捕头的棒子,捅翻在地,就顺势一滚,就跟几个公子哥儿撞在一起。胖子气恼,左手成爪,眨眼的功夫,捏碎了几个公子哥儿的喉骨,几人毙命。哎,只怪几人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秦捕头本来想救人的,却是没来得及,秦捕头气恼,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太没把我秦某人放在眼里了。
秦捕头脾气上来,一条大棒挥的风雨不透,没一会儿的功夫,胖子被秦捕头的大棒扫中耳朵,棒头的钉子直接钉进脑壳,胖子倒地,很快断气,胖丑伏诛。
至此,长期潜逃的江洋大盗,逃过了各地官府的追捕,却没想打死在了小小的张邑。
张邑府衙大获全胜,可惜损失黄师傅。至于死了一个嫖客倒没多少人怜悯,还有那几个公子哥儿,恐怕还要费一番口舌。
秦正众人见秦捕头顺利击杀了胖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秦正这才缓过神,又爬回自己师父身边。这时黄师傅身边中年衙役,正揪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大声呵斥。
秦正认得此人,正是黄师傅生前好友,姓白,大家都称呼白先生,面白无须,有些阴柔。他揪着的老头是个郎中,衙役们请来的,医术很好。
白先生指着地上的黄师傅,让他施救,老郎中叫苦连天,道:“我只是一个平凡郎中,治病救人乃是本份,可未曾学过让死人复生的本事啊!”
秦正愣愣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黄师傅,眼泪忍不住又一阵涌出。
白先生还在那不停的逼迫老郎中,这时秦捕头走过来,掰开白先生的手,让郎中先离开,又给了小半块银子让郎中收下。
老郎中哪里敢收,恨不得快速逃离此地。秦捕头眼睛一瞪,厉声道:“收下!”郎中无奈,接了银子,飞了扒开人群,逃也似的离开了。
秦捕头环顾四周,低沉着声音道:“都散了吧!”人群这才三三两两的各自散去。
秦捕头提醒秦白二人,黄师傅的身后事要还要办,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让人看笑话。
众人抬着黄师傅的尸身,来到他生前的小院,就给黄师傅张罗后事,秦正得知黄师傅无妻无子,就主动给黄师傅披麻戴孝。
秦捕头众人都忙着给黄师傅张罗后事,秦正也想帮忙,却秦捕头拦下,让他再陪黄师傅最后一程。
白先生盯着黄师傅的尸身出神,没忍住的眼泪又哗哗的流,秦正也伤心难过,也跟着流下了眼泪。
办完黄师傅的后事,秦捕头给了秦正三天假,让他在家好好休养。
又安排人给秦正换了房契地契。秦正正式的从客栈搬到了黄师傅的住处,算是落户了。
杨家客栈掌柜对秦正挺关照的,也不知道是他孝心感人,还是他官府出身,三个月的房租,三两银子,原封不动的退给了秦正,虽然秦正已住了半个多月,秦正也没推辞,就收了。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到了秋天了,这期间张邑一直平平无事,只不过秦正的搭档从黄师傅换成白先生了,秦正改口称白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