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主动缴税的,第二个还会远吗!
平渡收到第一笔金银税收,衙门上下都异常激动,好的开始就成功了一半,不是吗…所有人都这么想的。
可是,好消息迟迟没有传来,就连白先生也忍不住问秦正,从这些士绅、豪强手里能收来了税吗!
秦正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道:“师父,这种事急不来,你越急,他们越得意,拖的时间越久,对咱们越有利,他们可拖不起。”
“可咱们也拖不起,县尊大人催的越来越紧了!”白先生神色落寞道:“县尊大人讲,朝廷的税收捉襟见肘,已经揭不开锅了,就指着咱们平渡的金银过日子呢!”
“朝廷缺不缺银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不能一口吃个胖子!两年前,朝廷从平渡拿走多少金银,这些财富才支撑朝廷财政撑了多久。”秦正有些较真的提醒白先生,朝廷已经把平渡掏空了,短时间内也变不出那么多金银来。
白先生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又摆摆手对秦正道:“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秦正告辞。
秦正刚到家门口,就看着一群衙役捕快在等秦正,汤和嘴里叼了根草,坐在门墩上,见秦正回来,慌忙起身。
秦正开门请大家院,刚关上门,汤和就开始抱怨道:“这帮混蛋,简直一个个老奸巨猾,装模作样的说要交税,又不肯第一个,有人第一个交了,又盯着其他人,总之他们就一个字拖,能拖多久算多久!”
刘一柄有些担心的道:“税率是不是太高了,要不往下降点儿!”
赵刚瞪了刘一柄一眼:“降什么降,他们愿意主动交,自然早就交了,不愿意交的才拖着的!这些士绅宁愿意花万两黄金找姑娘,也不愿意花三百两来交税,就算是三百文他们也不愿意给!”
秦正赞许的看着赵刚,然后点点头道:“我赞成老赵说的,这些人根本在于不想交税,不是税率多少的问题!”
汤和有些沮丧的看向秦正,问道:“秦头儿,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正看着几人,也不说话,赵刚性子急,忍住不道:“秦头儿,你说咋做,我们就咋做!”
秦正有些好像,这些人好像没理解自己的意思,秦正耐着性子,安慰道:“现在才刚刚开始,不着急,万事开头难,急不得,慢慢来,至少我们还是有收获的,不是吗?”
“我们的目的不是立刻能把税收来,我们的目的是不让金银外运,只要金银财物还在平渡,他就丢不了;而且我们除了没收到金银税,商税一样收了不少,那些大大小小的商贾不也在向平渡交税?!”秦正解释道。
“只要不停歇,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秦正最后下结论,“朝廷要问起来,我们也有的交代不是”。
秦正说完轻笑起来,表情很轻松。
几人听完秦正的解释,也稍稍松了下来。
汤和还有些担心,又对秦正道:“道理虽如此,朝廷那边怎么交代?”
秦正有些失望的看着汤和,用调侃的语气道:“汤县尊打算怎么跟朝廷交代?”
汤和脸色一红,摆手笑骂:“去你的,这不是有你秦大县官在嘛,哪里轮到我来操心!”
“哎,这么想就对了!”秦正傲娇的在众人脸上一一看过去,接着又道:“你们的差事就是收税,设卡收税,别的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了。”
秦正接着又拉住汤和,在耳边嘀嘀咕咕半天,汤和的表情先是震惊,再是兴奋,又是懊悔,然后脑袋点的小鸡啄米似的,对秦正道:“秦头儿,还是你奸!”
秦正朝汤和虚踢一脚,汤和装模作样的躲开。
几人离开了秦正住处,赵刚一把揽过汤和的脖子,想知道秦正说了什么,汤和对着赵刚的耳朵一阵嘀咕,赵刚听完忍不住赞叹“高……实在是高……!”
汤和走后,赵刚对着刘一柄的耳朵小声说了半天,然后快步离开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刘一柄,嘴里喃喃道:“还可以这样……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早该想到的”
秦正给几人安排好事,自己去衙门找白先,白先生感觉到秦正来了,就停笔目不转睛的看着秦正问道:“税收推行的怎么样?”
“商税基本上都交了,收获不错,尤其是过往的客商,占了大头,入库的税收合白银一百一十万两”,秦正回道。
白先生摆摆手,又问:“那金银税呢?”
“目前只有一人交了税,只有共八千两黄金。”秦正露出沮丧的表情道。
白先生沉默一会儿,对秦正道:“是不是你们定的税率太高?”
秦正笑嘻嘻道:“高不高我知道,反正朝廷不给他们开矿,他们就开不成,要么交税,要么就普通山匪作乱时,全部充公。”
白先生听完,脸上流露出异样的神采。秦正又继续道:“唯一担心的是,他们把金银从别处运出,不走平渡。”
“你考虑的很全面,还真有一条路可以运黄金,不过不能走大车,只能用驮马或人力来运。”白先生说完看着秦正,又一副恍然的表情道:“我明白了,你小子真是个人才。这条路交给我了!”
秦正嘿嘿直笑,朝白先生拱拱手就起身告辞。
秦正哼着小曲儿来到自己的班房,也学着白先生的样子,泡了一壶茶,浅浅的尝了一小口,真苦!
秦正眉头紧皱,想不明白,这又苦又涩的味道,白先生怎么喝的那么酣畅淋漓?
秦正又叫来一个捕快,询问在押犯人高要、胡维言两人的情况,捕快如实禀报,两人没有审也没有判,只是关在大牢里。
秦正陷入沉思,猜测白先生什么有什么目的,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回家了。
秦正从对功夫产生兴趣,到痴迷,现在更成了本能,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一天不练,就浑身难受。
开始站桩养气。
功夫,三分练,七分养,边养身体,边练。
练功,简单来说,先扎马步打根基,站桩,养气血,气血充盈后开始淬炼身体,由外向内,皮、膜、筋、骨、髓,层层递进,接着开始炼五脏。
与其说淬炼身体,不如说是养身体,运用特定的功法,运转气血,养皮、膜、筋、骨、髓,养完一层,再到下一层。
秦正的功夫已经淬炼到了骨髓,秦正再一次控制身上的骨骼肌肉,有规律的震颤,发出的声响时而悠长,时而短促,渐渐的声音开始若有若无,开始洗髓。
秦正修炼的顺序:先是四肢骨,再是躯干,接着是脊椎,最后才是颅骨。
这些日子,秦正吃的好,休息足够,气血充沛,再加上修炼得法,已经蕴养到脊椎骨了,脊椎骨蕴养结束,才开始洗练脊骨,循序渐进,稍微不注意,就可能造成身体损伤,甚至可能是永久性的。
秦正不敢有丝毫大意,小心翼翼的蕴养脊椎骨。脊椎骨养完,又继续养颅骨,所有骨骼都用气血蕴养一遍过后,才开始洗髓。
今天秦正洗练脊椎,刚开始小幅度震颤,慢慢的加大幅度,层层推进,节节贯通,精神紧绷,全神贯注。
身体有些酸、胀、麻、涩,义父黄师傅在小册子上给了说明,是正常现象。
慢慢的,一节节脊骨开始贯通了,直到脑内一声轰鸣,身体一阵阵舒畅感传来,仿佛脱胎换骨,这时,秦正觉得,成了,淡淡的喜悦洋溢在身体各处,犹如冬天泡温泉,浑身舒泰。
秦正停下来了,感受身体的变化。只觉得五感更清晰,思维更敏锐,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变化都清晰可辨,直到一阵虚弱感传来,秦正这才醒悟今天消耗过大。
生火、做饭,补充体能,睡觉补充睡眠。
这一觉睡的很长,整整一天一夜,又洗了个澡。
洗澡时,秦正又有些自恋的打量着自己的身体,皮肤白皙,宛如少女,体型匀称,身材高大,肌肉没有凸起,仿佛一个普通人一般。
没有隆起肌肉,平时所有肌肉都藏在皮肤下面,外面有一些淡淡的脂肪,抗打、减震还能起到保护身体的作用。
一旦用上劲,所有的肌肉又会凸显出来,块块分明。
秦正的变化,总少不了汤和的调侃,白先生偶尔打量秦正,也有些羡慕,甚至在想,凭这长相,还怕找不到媳妇。
假以时日,那些世家大臣之女也能娶得,甚至连那些郡主公主也都有可能,白先生想的太远,秦正可猜不到白先生的心思。
秦正自从洗练骨髓开始,气血消耗仿佛就是个无底洞,普通的食物已经不能满足自身练功的消耗了。
秦正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唯一想到是借助丹药,可一想到江汜的告诫,丹药不能多吃,秦正就犯了难,不知道如何抉择,以前问过白先生,白先生也没给出建议,只是让秦正自行决定。
终于,秦正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把药材放进菜里,一块吃。
主意有了,可惜没有方子,药也不能乱吃,思前想后,实在没辙的时候,秦正又想到了家,想到了老太公,想到了老学究,说走就走。
于是,秦正跟白先生告了假,又跟汤和赵刚三人打了招呼,就骑了快马回秦家洼。
秦正没在张邑停多停留,回到自己的小院看了看,发现被人打理的很好,应该老邑丞的儿子张镛安排人打理的。
没去找张镛,到了杨家客栈买了点儿的,还有两只烧鸡,又在张邑街上买了两大木箱东西,挂在马背上,就回了秦家洼。
秦家洼还是老样子,基本上没什么变化,白先生说秦家洼是一处神秘之地,神秘不神秘,秦正也没什么感受,反正住的时间久了,也就那样儿吧。
这次回来,秦正感受的真切,外面寒风刺骨,秦家洼仿佛温暖如春,还有稻子长在田里,沉甸甸的稻穗,把秸秆儿都压弯了腰,微风吹过,闻到阵阵稻香。
秦正先去了老太公家,刚到家门口,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嘴一瘪,哇一声哭着跑回家了,带着哭腔的同音大喊:“不好了,那个正叔又打回来了。”
秦正摸摸鼻子,有些羞愧,连太公家的小重孙女都嫌弃自己,这小丫头叫金橘儿,是太公的大儿子家的,以前秦正抢过她糖葫芦,还把她吓哭,估计都有心理阴影了。
太公一家很快聚集到前院,秦正看着一大家子都盯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想说什么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呆呆的站在那里。
太公也听到小孙女的哭喊,很快到了前院,看见秦正,老泪纵横,捏着秦正的脸,又捏捏秦正的胳膊,发现都在,也就放心了。
接着三个叔伯、婶子,也上前在秦正身上捏来捏去;
几个堂兄弟姊妹也有样学样,最后几个侄子侄女也忍不住上手,在秦正身上这抓一把,那捏一下,小孩子在大人怀里抱着,就连金橘儿,也在秦正脸上揉搓了好几下,留下一片黑手印。
太公、大奶奶两人站在一旁笑呵呵的;
几个小孩子在大人们的腿边钻来钻去,有些害怕,又些好奇的打量着秦正,好像再说正叔也不像以前那么坏了。
金斗自始至终没有上前,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堂兄,有些激动,有些高兴,还有些局促。
秦正在太公家一连住了十几天。
每天,太公夫妇,叔伯婶子,像审问犯人一样,拉着秦正问长问短;
秦正也一五一十的讲述这些年自己经历的事情,秦正没有不耐烦,反而感觉很亲切,这大概是秦正渴望已久的家的感觉吧。
新年快到了,秦正才发现自己回来已经半个月了,走前跟白先生请假七天,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秦正干脆不想他了。
过完新年,再住半个月再回去,反正不急,自己家还没回呢,总该回去看看,父母坟前好多年都没烧过纸了呢。
于莉,秦正这几天见过两次,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大的已经能走路了。
于莉见到秦正,显得局促不安,两人也没聊什么,秦正只说了句,“好好过日子”,就去了老学究那里。
老学究还是一如既往的讲究,衣服洗的发白,也不愿意换新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也没扎个发髻,房前晒满了药材,药香四溢,秦正现在很喜欢闻这种味道。
秦正向跟老学究道明来意,老学究把脸一绷,义正言辞道:“先还钱,其它免谈!”
秦正笑嘻嘻的拉过一把椅子,大刀金马的坐在上面,又掏出一把山楂,塞了一颗进嘴里,才含混不清的道:“咱们什么关系,谈钱伤感情,你怎么就惦记钱钱钱……,我估计你就是那临死前‘多点了两根灯草,就闭不上眼的人 ’。”
老学究惊呼一声:“老子的山楂,你个天杀的小贼,一回来就祸害我,滚滚……,我不想看见你”,说完把头扭向一边。
秦正知道老学究不是真的生气,秦正走过去趴在老学究的肩膀上,惹的老学究一阵嫌弃,秦正也不以为意,掏出一个绿油油的果子,在老学究面前一阵摆弄,道:“好东西!送你的。”
老学究也不伸手去接,秦正把果子往老头儿手里一塞,老学究狐疑的看着秦正道:“小兔崽子,你会这么好心。”
秦正看老学究收了果子,有些手舞足蹈的夸耀自己是如何如何艰难才获得的,惹得老学究有些感动。
老学究终究没逃脱的秦正的软磨硬泡,给秦正写了五六个方子,又给秦正每个方子抓了几副药,还让秦正把每一样药都认一遍,直到分毫不差,才放开秦正,最后让秦正带回平渡,自己煎。
秦正是什么人,几副药吃完,以是新年后了,又跑到老学究这里打秋风,老学究被他缠的烦了,就在秦正屁股上踹几脚,秦正不躲不闪,也不生气,还是嬉皮笑脸的继续这疼老学究。
老学究一边煎药一边骂,秦正笑嘻嘻的给老学究捶着肩膀,一副我就吃定你了的神情。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秦正在秦家洼没心没肺的享受生活,平渡邑已经乱成一锅粥。
秦正准备回平渡了,临行前又忍不住去了老学究那里,想淘些用的着的东西。
老学究也是无可奈何,对秦正既嫌弃又喜欢。
在家时,嫌他烦,不在时牵肠挂肚,还挺想念的。这些天只要一看见秦正,就唉声叹气的。
秦正又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一颗又一颗绿油油的果子,一共十七颗,都放在老学究面前,老学究眼睛都直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秦正道:“还藏了这么多寿元果,小王八羔子,白疼你了。”
老学究说完,把所有的果子往怀里一拢,进了卧室,出来后又忍不住在秦正脑袋上又拍了好几巴掌,边打边骂:“这天材地宝放你那都糟蹋了”,又:“你是怎么保存的?”
“放在玉盒里。”秦正回道:“只有十八颗颗,我都没舍得吃!”
老学究听完秦正的话,边摸着胡子边点头,嘴里念叨:“不错……不差……就是这般保存。”
“这果子吃了涨气血”,秦正又来了一句。
老学究气的眉毛胡子直竖,歇斯底里的吼道:“小畜生,拿命来。”吼声震动秦家洼,所有人看看老学究家的方向,又不约而同的低头干活,仿佛见怪不怪。
老学究后面追,秦正在前面跑,没过多久,老学究累的气喘吁吁的,秦正怕累坏了老头,主动停下来,让老头儿揍了好几下。
秦正扶着老学究坐下,老学究休息够了,这才慢悠悠的解释道:“这‘寿元果’,又叫白香果,从开花到结果要十年,结的红色的果子,有剧毒,不能直接吃;”
“再过十年,长成白色果实,能吃,又叫白香果,味道诱人,可以提升武者气血;”
“再过十年,才长成这种绿油油的果子,这时候才完全成熟,可以补寿元,没有限制,一颗五年寿命,哪怕是濒死的人。”老学究眼睛死死的盯着秦正,秦正被盯的头皮发麻,回到家又把剩下的十八颗果实,又给了老学究。
老学究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心想这小兔崽子转性了,随即有些欣慰的夸了秦正几句,秦正更是受宠若惊。
老学究没追问秦正果子的来历,秦正也没主动说,三十六颗果实,自己一个也没偷吃。
秦正终于要走了,很意外送行的人除了太公一家,还有老学究。
太公一家对秦正叮咛嘱咐了不知多少遍,临行前又嘱咐几回,秦正一一点头,表示不敢忘。
老学究把秦正送到村口,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那果树旁边应该死了不少人吧!”
秦正张大了嘴,愣在那里,半晌道:“糟老头儿,你怎么知道!”
眼前哪有老学究的身影,秦正揉揉有些发酸的脸颊,骑上马离家了。
这时候老学究和老太公的身影出现在秦正刚刚发愣的地方,老学究看着秦正远去的背影,夸了句:“小鬼不错”。
老太公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远处出神。
秦正回到秦家洼,平渡城内外乱哄哄的,不知道自己离开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征税顺利吗?
秦正还记得给汤和等人说过话,有收获就行,慢慢来。
行事莫畏开头难,劝慰汤和,也是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