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望着三楼餐厅的滚滚浓烟,低声怒骂道:“这帮鳖孙,太特么贼了,这都能给他跑了。”
显然对方的警惕性很强,不仅特意选择了人多的市区见面,并且还在电话里一再强调,只许叶宁独自前往。
可即便如此,对方也迟迟没有露面。
何翟剑眸微敛,眼底掠过一丝寒意:“通知里面的人,让他们把叶宁安全带下来,原地待命的,先做好人员疏散工作。”
杨立颔首应道:“特警支队的人已经进去救援了,幸亏发现及时,火势不算大,暂时没有人员伤亡。”杨立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叶宁这条线,恐怕要废了。”
提起这事他就来气,这帮亡命徒,根本不在乎普通人的死活,他完全有理由怀疑,对方故意纵火,就是为了观察餐厅周围有没有埋伏,算准了他们不可能放任火势继续蔓延。
如今特警的出现,结果已不言而喻。
何翟的声音平静而笃定:“不会,只要叶宁还在江东,他们就还会找上门,多安排几个人,24小时轮流守着叶宁。”
“是!”
杨立看着随时保持冷静的何翟,犹豫道:“何队,要不……叶宁那儿换我去吧。”
就算是叶宁主动提的要求,在他看来,也没有让何翟给她当贴身保镖的道理,更何况……
何翟侧头睨了一眼杨立,见他一副欲言又止又满脸纠结的模样,哪会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何翟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说道:“不用,就当是我欠她的。”
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宛如幽谷中回响的山风,让杨立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有了专业救援人员的参与,火势很快便得到了控制,但满屋子未散尽的浓烟依然呛得人直咳嗽。
站在队伍中央的特警队员,隔着防烟面罩,一眼就发现了逆着人流往里挤的乔夕,他面色一暗,跨步上前,一把拽过遛墙边的乔夕,大声呵斥道:“你干什么呢,没看见里面情况吗?不要命啦!”
乔夕被他拉得一个趔趄,还没来得及开口,喉咙就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对不起,咳咳,我朋友还在里面……”
“你朋友在哪?”
“咳咳,在,在卫生间。”
每说一个字,她的胸口都像被撕扯开一样痛,乔夕捂住嘴,感觉下一秒肺都要被自己咳出来了。
“我们有人在搜救,别进来添乱,先出去。”
说完,不留情面地准备将乔夕重新推回人流中去。
乔夕还想说些什么,然而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件熟悉的黑色大衣,距离她不远处的,不正是丹尼尔吗?
这下也不用别人赶了,乔夕迈着小碎步,绕过夹在两人之间的顾客,激动地伸手拉住丹尼尔的手臂:“丹尼尔,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被拉住的男人缓缓回头,那是一张乔夕从未见过陌生面孔,乔夕瞳孔一震,望着那狭长幽暗,如蛇一般冰冷的双眼,心里莫名一阵发凉。
乔夕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可这身衣服,不久前,分明还穿在丹尼尔身上。
“你是……”
“乔夕!”
丹尼尔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乔夕不由地松开手指,下意识扭头去看,只见丹尼尔额头青紫,身上裹着一张薄薄的防火毯,此刻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来。
乔夕愣了两秒,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飞快看向自己身旁,然而,此刻她身边除了拥挤的人潮,哪里还有方才那个男人的身影。
身穿常服的士兵一路小跑而来,在何翟面前站定后,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沉声道:“何队,有情况。”
何翟:“说。”
“餐厅内有一名男性顾客被人袭击,可全身上下,除了衣服,什么都没丢,我怀疑袭击他的,也许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何翟冷眸微眯,出声问道:“人呢?”
“他受了点轻伤,目前正在包扎。”
“带我过去。”
临街市区发生火灾,即便拉了警戒线,围观群众仍不在少数,救护人员临时搭起医用帐篷,为部分受伤顾客进行检查。
帐篷没有隔音效果,能清楚听见有人用着一口蹩脚的中文,愤恨地描述道:“我都说了,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才刚进厕所,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比如,对方有没有发出什么响动,大概是几个人?”
男人无奈扶额,却因为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无奈道:“我真想不起来。”
“……”
杨立站在帐篷外,听完了全程对话,失望地小声嘀咕道:“这一问三不知的,害我白高兴一场。”
既然对方连最基本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他们再问也是浪费时间。
正巧有人过来报告,说叶宁那出了点状况,何翟眉头一皱,对着杨立吩咐道:“把人先带回去,我晚点过来。”
何翟刚一转身,帐篷内便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想,我应该是看到你们想问的,那个人的相貌了。”
拿着纸笔记录的男子激动道:“真的吗?你真的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
“嗯。”
跟在何翟身后的男人,见前方何翟突然停下,不由目露诧异,当他准备开口询问时,却见那个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的何翟,此刻黑着脸,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转身径直走了回去。
丹尼尔坐在临时搬来的小马扎上,望着站在一旁的乔夕,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乔夕望着额头涂满一大片红花油,显得异常狼狈的丹尼尔,不知该不该笑:“我看他穿着和你一样的大衣,再加上他又是背对着我,我以为是你,可等我追上去一看,才发现根本不是。”
这般重要的线索哪能轻易放过,记录员上前一步,死死握住乔夕的胳膊,迫不及待地连声道:“太好了,麻烦你现在就跟我走一趟。”
乔夕有轻微的身体洁癖,尤其不习惯陌生人的肢体接触,她向后退了一步,试图挣脱对方的桎梏。
什么叫天上掉馅饼,这就是天上掉馅饼!
记录员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根本没发现乔夕的不自在,见她缩着肩头往后退,不由地跟着向前迈了一步。
然而下一秒,他只觉肩头一沉。
充满了压迫感的低沉男声在他耳边响起:“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