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秦斯泽换上沉稳的语气对苏瑾悠说：
    “刚才冯丽娟故意不提意见，让你先说，是因为她知道我看好你，要捧你。”
    “我上次就跟你说过，冯丽娟的心在家庭，她这个位置就是留给你的，她一心只想安安稳稳当个组长，那她自然愿意给你多一些表现机会。”
    苏瑾悠眼珠一转，“就这样？你想让我看出来这个？”
    “不止。”秦斯泽肯定地说，“她今晚让你先说，如果你说得对，彩头就落你头上，你会高兴，我也乐意看见。”
    “那如果我没说对呢？”苏瑾悠问。
    秦斯泽露出一个玩味的笑。
    “如果你没说对，冯丽娟就会出面为你圆回来，说出更好的解决方案，彩头还是落你们这边，站在她的角度，不管是下属还是她自己出彩，都会将她的对家廖深明给比下去。”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苏瑾悠的额头。
    “所以懂了吗？你是她的下属，有句话说，看一个人管理能力怎么样，看她带出来的人是怎么样就知道了，就是这个意思。”
    “她把机会给你，你做得不好，她顶上，你们得益，我也会看好她。你做得好，我除了赞你，还会看高她一层，因为她给我看到的，除了她有能力，还能够带领好下属。”
    “作为管理者，不是要自己能力加身把所有事情做好，更重要是培养出更多优秀人才，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去办事，给我创造更多价值。”
    秦斯泽抬了抬手。
    “像白奕，我愿意带他，给他机会，就算他有一天要离开迹锐自立门户，我也乐意放手，这样的话，我在生意场上又多了个能力相当的伙伴。”
    “像冯丽娟，她捧你，是想等你你上位了，能记得她的好，包容她兼顾工作和家庭。”
    “不过…”秦斯泽换了个语气，声音放得很低沉，“像廖深明和老徐这种狼子野心的人，就不要给他有长起来的机会。”
    “就算表面看上去他一时风光，底下也是我给他们挖的坑，他们越是得意，就跌得越惨。”
    说到这里，秦斯泽的语气透着一股掌握他人命脉的残忍。
    苏瑾悠盯着他一双墨眸，偶尔有灯光从窗外射进来，打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涉及迹锐和星闻背后的事，秦斯泽本来可以不告诉她这些，但他还是特意说了，还解释得那么清楚，看来是想让她明白些什么。
    苏瑾悠抿着唇，思考了一会儿，脑子终于拐过弯来了。
    “你…兜了这么大一个圈，是不是想说我的专栏节目？”
    秦斯泽立刻收起了刚才的冰冷气息，换上了温柔的笑容，用手轻轻抚摸着苏瑾悠的后颈，然后在她的眉间轻轻印上一吻。
    “悠悠，你的节目才刚刚开始，你亲自参与策划是应该的。等节目走上正轨之后，你就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揽上身，放手让他们去发挥，你只需要抓住手中的线，让他们跟着你的方向走，就对了。”
    秦斯泽拇指轻轻拂过她眼下淡淡的乌青。
    自从苏瑾悠开始筹备新节目以来，每天除了要闻版的工作，还要加班做新节目的事，脑子里不断蹦出新想法，就连晚上也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秦斯泽天天看着她这样，心疼得不得了，多次想要在背后出手帮她。
    但又知道苏瑾悠是一个一旦决定了就要自己走到底的人，他也不好插手。
    既然今晚有这个机会，他不妨让苏瑾悠自己想明白。
    苏瑾悠心思一转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秦斯泽就是这样，从来不会违背她的喜好和想法，不会替她做决定，不会给她做完所有事，而是给她指路，陪她一起走下去。
    自己脚踏实地走出来的路，才是最稳的，一路上获得的东西，也都是自己的。
    苏瑾悠靠过去，抬起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斯泽，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了。”
    秦斯泽的大手轻轻扫过她的背部，语气也变得更加柔和，“我一直都对你很放心啊，每次只要稍微一提点，你就明白了。”
    “我们家悠悠啊，最聪明了。”
    苏瑾悠忍不住笑了起来，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脖子，然后又埋头在他的肩窝。
    温存了半晌，她才抬起头问：“所以那个审查，你到底要怎么做？”
    说到这个，秦斯泽嘴角勾起一抹运筹帷幄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苏瑾悠看到这个笑容就知道他背后肯定有计划了。
    秦斯泽只顾着抓住她的手，不答。
    直到回到壹号公馆，两人舒舒服服地坐在会客厅里，他才揭开下半场的私人小讲堂。
    “快说吧，你肯定还有后招。”苏瑾悠迫不及待地追问。
    秦斯泽脱下西服外套，连同解下的领带一起扔到旁边的沙发上，舒服地交叠着双腿。
    “我打算让份额占比最高的几个董事组成审查组，对新闻部所有人做询问式审查。”
    苏瑾悠并不了解公司高层架构，便问：“这样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秦斯泽理所当然地说，“星闻又没有上市，公司内部搞的调查而已，而且只针对一个部门，没那么多规矩，那些网民其实说得不错，说白了就是关起门自己查自己。”
    “那你打算让哪几位董事负责？”
    她问到这个，秦斯泽笑得更加兴味了。
    “之前，唐氏、金氏还有马氏收购了几个星闻股东的份额，又对外买了不少散户的股票。现在唐澈、金元宝和马亦昂都是星闻的非执行董事。”
    苏瑾悠怔忪了一瞬，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圆桌会议的画面。
    “再加上德胜和迹锐占据星闻的股份，你和你哥又都是星闻的执行董事…”她若有所思地盯着秦斯泽，秦斯泽也凝视着她，唇角裹挟着笑。
    苏瑾悠猛地坐直身体，发出一声惊呼。
    “哇！那星闻现在岂不是你们这几个奥特兄弟说了算？”
    她算是明白秦斯泽的部署了。
    “所以这个什么品格审查，说白了就是你们几家公司安排人来查新闻部？”苏瑾悠歪着头想了想，“往深一层说，你是想趁这个机会，让你那几个兄弟的手伸进来星闻。”
    她挑挑眉看着他，“我说得对不对？”
    “对，也不对。”秦斯泽点点头，但又伸出食指摆了摆，“我确实是要他们几个借这次机会，帮我公开查一下星闻。”
    “但是品格审查，是我哥和我作为执行董事，唐澈、金元宝还有小马作为非执行董事，安排人去做，不是我们各自的公司负责。”
    这有什么区别？
    苏瑾悠想了想，没想明白，她对这种公司和商界的事真的不太清楚，但觉得这些对她来说不重要，就不问了。
    她转而问自己有兴趣的。
    “那陈叔知不知道他们几个都有星闻的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