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铭急着去找傅言,在场的两位化神听到魔狱大阵本想阻拦,但架不住肖铭的速度太快,根本没那个机会劝。
但想到方才肖铭在下方施展的修为和手段,二人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担心。
杜让得知自己的女儿安全无恙,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用如意撑起身子,苍白的脸色上浮现出一抹骄傲和得意:
“瞧见没,我女儿。”
“拉倒吧你,她本事是你教的吗?那我徒弟。”方连城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对杜让这种行为表示强烈的鄙视。
这对结义兄弟平日里的相处就是这样,要么是吐槽要么是讽刺,把对方贬损的一无是处,但真到危急时刻,还是会选择把后背交给对方,斗法中也是默契无比相得益彰。
互损几句,杜让拉起了方连城,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
“去哪儿啊?”
“夏州呗,我闺女你徒弟在肖真君家中,老麻烦别人算什么事,再说了你不想去看看啊。”
“想归想……”方连城露出了笑容:“你自己去就行了。”
杜让:“那你去哪?”
“你是静秋的生父,自然只关心她一人的安危,但我可不止她师父这一个身份。”
随后方连城顿了顿,又对着杜让言道:
“杜静秋是我徒弟,但傅言也是凌云宗弟子,若是厚此薄彼,只顾自己徒弟而不顾他人安危,我便枉费师父他老人家的教导。”
“我毕竟,是凌云宗的四大长老之一。”
言毕,方连城便起身直追肖铭而去,然后脚一软直接趴在了云上。
“忘吃药了我去……”
尴尬的吐槽一声,方长老从怀中掏出几颗丹药,嚼碎之后以极其狰狞的面孔将其咽了下去,外伤便开始痊愈,他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连城,别耍帅了,你命里没有这个的。”杜家主感动的情绪被瞬间打断,显得有点无语;
“滚蛋!”
……
归州与南荒的交界处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其中包含了无数的密林、山地和沼泽地带,杜静秋给的这个地点涵盖的范围实在是过于广了。
可她没办法,一系列的心理和肉体上的冲击外加长时间奔走的劳累让她疲惫至极。
情急之下的杜静秋走错了方向,原本打算前往云州凌云宗,但因为归州魔修势力根深蒂固,若停下来有可能被敌人追上,因此她不得不强撑着神智模糊和浑身无力凭感觉飞行。
好在,杜静秋虽然没去中南,但却进入了肖家的地界,被吴钊的人找到,也算是有惊无险平安返回。
方连城顺着自己刚才的记忆以及神识,虽然还处于虚弱状态,但修为足够浑厚,几乎与肖铭前后脚到达了这个被叫做魔狱大阵的地方。
原本笼罩范围极广、威势极大的大阵此刻已经被关闭,只能凭借地面上落叶和杂草的痕迹以及残存的魔气来判断,这便是魔狱大阵的所在地。
仔细一看,便能见地上有十几具不沾半点皮肉的白骨,身上还穿着道袍。
肖铭就站在大阵的中间,冷冷的看着那些白骨,一句话也没说。
刚落地,方长老便闪身至肖铭的旁边,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这些已经被阵法吸收炼化的尸身,下意识叹道:
“傅言他……”
“长老,小傅没死,从这些尸体的穿着打扮来看,是青岚宗的人。”
因为着急和伤势的原因,方连城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里所有的尸骨都穿着青岚宗的衣服,其中并没有傅言的痕迹。
这个消息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好消息,傅言没有被魔狱大阵炼化,现在大概率还是存活状态。
坏消息,凭傅言的本事不足以将大阵整个毁掉,但现在大阵既然关闭了,那么就必定有其他修士出手——正道修士不可能不报告凌云宗,只有魔修。
“傅言的实力,从魔修手里脱身应当不是难事,哪怕是跨一个大境界的元婴。”方连城看到的是好的一面,最起码傅言没事。
而肖铭却不这么想:
“长老,您觉得为何只有师妹回来,而师弟却没回来。”
杜静秋昏迷前说了“魔狱大阵”以及傅言有危险,那么足以证明在她脱身之后,魔狱大阵仍然处于开启的状态,而傅言还在里面。
什么情况下,杜静秋能够脱身而傅言却不能?
论两个人的实力,只能说平分秋色,在硬实力上来说傅言绝无法击败杜静秋,但杜静秋也无法击败傅言,如果杜静秋的实力足以逃出阵法,那么傅言不可能做不到。
除非……
“傅言用自己的修为开路,帮我徒弟逃出了魔狱大阵。”八百多岁的大修,方连城平日里嘻嘻哈哈,但并不是个糊涂蛋。
“恐怕正是如此。”
“可他只不过是金丹修为,二人合力尚且有可能,他一个人怎么破阵,哪怕加上黄泉真水,最起码也要元婴的修……不对。”
说到此处,方连城与肖铭相视一眼,都想到了那个可能性。
肖铭给了傅言很多符箓,但元婴画符消耗的太大,锁龙渊内傅言已经把符箓用得差不多了,而他身上的符箓只剩下防御类型的。
无论是法宝还是符咒,傅言都没有破开的阵法的外力条件,而凭实力最起码也得是半步元婴或者元婴境。
方连城对傅言并不熟悉,但是他排除所有选项之后只剩下一个答案。
肖铭则不同,他太了解这个师弟了,以傅言的思维方式来思考身陷魔狱大阵的思路,来思考破局之策,就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个办法。
“强提元功,堵塞丹田聚纳灵气,以修为尽废为代价提升至伪元婴境。”肖铭面无表情,语气平缓。
方连城即使也想到了这个办法,也有些不敢相信一个金丹修士敢用这么危险的手段:“这招,十用九亡,这孩子真的敢吗?”
“他敢。”
肖铭斩钉截铁。
傅言,善于行险。
身为五兄弟当中最为果决和狠辣的一个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事的危险性,但切身带入进去,在没有别的办法的情况下,他也最敢拿自己开刀。
但现在,虽然系统没有断开联系让肖铭知道傅言还活着,但修为尽失经脉尽废的傅言对魔修来说,几乎就是待宰的肥美羔羊。
……
魔罗宗自数年前撤出阆州之后几乎全部撤往了衮州,但是在前些日子袭击凌云宗灵矿代表复出之后便重新进驻了阆州。
因为是暗中活动且动作并不是特别大,凌云宗的分门在当地也没有察觉到什么。
而现在阆州的凌云宗分门正在遭受围攻,就更不会有人注意到,在这茫茫大山之中,在这地底之下,会有魔罗宗修建的一处地穴暗堡。
脚步声传来,地穴的石门被人用法力猛的推开,敲击在石墙上发出“嘭”的一声。
“他妈的,开慢点要死啊,你狗日的想被剁手是不是?!”
几名正在喝酒吃肉的魔修当中,背对着大门的那个人一边骂一边转头。
就在他回头的那一刻,原本不忿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一道掌风刮来,片刻之后,他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来者,是元婴境的魔修,级别在他们所有人之上。
“叩见霍执事。”众人齐刷刷跪了下来,将头贴在地板上,就连喘气的声音都轻了许多。
总有人说,修仙界拢共就三个境界:前辈,道友,蝼蚁。
如果说在凌云宗这样的宗门还因为门规和门风不会发生歧视低阶修士的话,那在魔宗,这种说法就太准确了。
在肖铭手中撑不过三刻钟的元婴魔修,金丹魔修见到了,也是要跪下磕头的。
一层压一层,等级森严。
那姓霍的元婴魔修不回复,只是将手中抓着的那人丢在地上,冷冷道:
“丢进最大的那个炼人炉,几日后,我亲自来取炼出的金丹,这是檀护法要的东西,出什么岔子你们就等着进千魂幡吧。”
“小的们遵命!”*n
又是一阵额头撞击地板的声音响起,在魔修们低下的头颅之中,那元婴才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目光中的轻蔑不减半分。
半晌后,跪趴在地的众人才缓缓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挨打的那个金丹一边起身一边揉着自己的脸,骂道:“狗日的,下那么重的手,牙齿都掉了好几颗。”
“那谁叫你自己没眼力见,金丹修为冲撞元婴,宰了你都不多。”旁边的女修吐槽道;
金丹修为,哪怕放在一流大宗之内都不会随意打杀,因为培养出一个金丹境界的修士需要耗费大量的财力物力人力,而根骨天赋能达到金丹本身就寥寥无几。
但是在魔教,金丹修为并不值钱,甚至说十分简单。
究其原因,魔道功法以透支生命力和吸食他人血精来提升功法,人是万灵之长,血是人体之精,吸食之后修行一日千里不是难事。
筑基的天赋,也能修至金丹,这一点并不罕见。
想杀就杀,反正也算不得什么珍稀物件,自他们加入魔道开始,正邪两边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没有规则可言了。
看守暗堡的几人同时凑上前去,以为这不过又是哪个宗门的倒霉弟子被抓来炼成丹药,正要把人扛起来之时,其中一人却失声叫道:
“呀!”
“……哎呦我去!骚娘们儿你瞎叫唤什么?!死人你也想骑啊?”
“闭上你那张喷粪的嘴,用用你那对狗眼和装满尿的猪脑。”女修走上前去揪住男人的头发,将他的头扯向一边:
“你自己瞧,这是谁?”
洞窟内灯光昏暗,而这几个人喝的醉醺醺的又用不了神识,男修不得已凑近观瞧。
不看不打紧,看到地上之人的面貌之后,他的惊讶并不小于身旁的女魔修:
“我去,傅言!”
魔罗宗是隐于暗地,但并不是信息闭塞,尤其对于老对手,他们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关凌云宗的情报的。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第一了解你的是你自己,第二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
甚至于有的时候,你的敌人甚至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而傅言的名声来源不只是中南,绝大部分是来自与黎俊臣的那一战——事实上,傅言并不知道黎俊臣的知名度,更不知道自己击败的这个对手有多强。
西北部,沙凉芜,黎魏严姓称三家。
凉州魏,芜州严,绝尘真人控黄沙。
魏云涛,不争斗,严令辞他是怂瓜。
影杀剑,幽寒水,唯有黎家最势大。
而黎家的五公子黎俊臣,外号叫小判官,而真正被称为地府判官的便是黎家少主,济国五公子之一的黎会锋。
如果叶擎天四人没有出现在春龙大比,那么拔得头筹的只有可能是高振岳和黎俊臣两个人,这是大家所公认的。
硬挫黎俊臣之后,傅言名声大噪,而魔罗宗基本上是第一时间了解到了此人的本事。
太强,太险,太凶狠。
他不是魔修,却比魔修更毒辣,除此之外还有承自肖铭的阴险和不择手段,几乎是个魔修都不希望碰到大名鼎鼎的傅阎王。
‘可现如今他就躺在那里,这太不可思议了……’
几人观察着傅言的身躯,发现他虽然没死,但是筋脉尽断,修为尚存但是半点都无法调动,神志不清昏迷不醒。
胆大的那个魔修踹了踹傅言,发现他没有任何反应之后,便一下踩在了他的头上,大笑道:
“凌云宗大名鼎鼎的傅内门,居然也有今日,如同死狗一般任人宰割,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有猖狂,也有得意,虽然傅言的伤势与他并无半点关系,但光看见这个天骄如此狼狈,也不由得感到一阵畅快。
“把你的脏脚拿下去!”一个女修愤怒的将他的脚推开,随后用手帕帮傅言把脸擦干净,看起来颇有几分关心和爱护在里面。
英俊中略带几分邪魅狂狷,天生微微上扬的嘴角更是让傅言自带一股高高在上的讥笑神色,女魔修盯着他的面庞,神情中是难以抑制的性欲与贪婪: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的炉鼎,这身材这脸蛋……啧啧啧,要是能跟他上一回床,怕是宛若天上人间。”
“瞧他这样子硬的起来吗?跟他上床,嘿嘿,还不如跟师兄我去。”
修行是枯燥的,打坐和参悟更是枯燥的,除了突破修为的那一刻有无尽的自豪感以外,其他的大多数时间修士都是在乏味的生活中隐忍下去。
对于魔修来说,突破已经算不上是什么稀罕事了,而且他们也不屑于同正道修士那般找道侣和异性配偶。
食欲、贪欲、性欲,不纵欲怎么叫魔宗?要是不能为所欲为干嘛不去当正道修士?
拿灵石玩上两把,不论输赢就着酒再吸点疯魔丹和五神散,一口下去飘飘欲仙浑身舒服,趁着亢奋的状态随便拉个异性魔修上床,一番翻云覆雨之后再趁热温存一番,然后谁也不认识谁。
这便是魔宗修士的日常娱乐活动。
所有的筑基都是金丹的后宫,所有的金丹都是元婴的后宫,看上谁就点谁,对方要么破财消灾要么乖乖就范,就这么简单。
低阶修士的地位是十分恶劣的,但他们又可以欺负比自己更低的俘虏来发泄,里面都是从小宗门内被抓到魔宗当奴隶的弟子,有男有女,作用就是被折磨取乐或者发泄性欲。
魔罗宗立宗比凌云宗更久,宗内的修士自行消化,也会娶妻生子,而孩子生下来能当魔修。
因此姐妹、兄弟、夫妻、父子、母子、父女、母女共侍一人或者直接乱伦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多了,反正他们不会生病,嗑药嗑多了管他什么人,拉来就上,这里早已没了正常的人际关系。
在这样的环境下,看到傅言这样的极品,别说收敛一下自己的嘴脸,不当场扒光已经是十分有素质的行为了。
如此功体,若不享用,岂不是白白浪费。
见几人的手快要伸进傅言的内襟之中,那位被打的魔修一脸无语的提醒道:“檀护法要的金丹,你们用完了再去炼,炼出来成色出问题,咱们一个也活不了。”
“想想看,是他妈你们下面那玩意儿重要,还是他妈命重要!”
人教人,千般无用;事教人,一教就会。
别说檀真这个魔宗二号人物,堂堂化神大圆满,半步合道境的魔道真人,哪怕是刚刚那个元婴魔修也能把他们宰掉,看守地堡和炼人炉这种工作毫无技术性可谈,现杀现换十分方便。
在生命威胁前面,他们终究还是忍住了欲望。
克制着自己那燥热的火焰,将傅言放进了那最大的炼人炉当中,同其他被俘的修士一起炼化,变成一颗服下后大补的金丹。
檀真要的是傅言,因此这些魔修不敢怠慢,直接动用了暗耀危火来炼制。
炼人炉不需要把控火候,而是会自行根据炉内之人的情况来调节。
一把火下去,其他几个炉子当中都传出了或大或小的哀嚎声与凄厉的惨叫声——唯有昏迷状态的傅言一声不吭,也无法出声。
……
【警告!气运之子 傅言 正处于生命垂危境地!连接断开倒计时:10……】
【警告!气运之子 傅言 正处于生命垂危境地!连接断开倒计时:9……】
【警告!气运之子 傅言 正处于生命垂危境地!连接断开倒计时:8……】
千里之外,还在搜索傅言踪迹肖铭脑中突然响起了警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