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后!”
姜漠一声轻喝,将陆瑾拥至身后,他抬手掌御虚空,无形大手镇落,将那妖人压制得半跪在地,脚踏之处碎成蛛网状,骨头咔擦声持续响起。
“吼!!”
咆哮震耳欲聋,尸化的妖人,再逞凶狠,不顾血肉的崩解,强行起身。
“轰!!!”
姜漠陡然用力,庞大的压强,如巍峨山岳坠落,转瞬把妖人镇成了血雾。
刺耳的沙沙声在坑洞中传来,一抹又一抹暗绿光芒的青苔,与糜烂血肉分离,它们吸附地面,缓缓游动,退回密道。
饶是陆瑾做好准备,也是不由地捏了一把冷汗。
在他的感知中,那异变的妖人,实力急剧飙升,比起燃烧寿命,也不遑多让。
“师叔,这青苔好生邪乎!”
姜漠置若罔闻,凝视着深邃的暗道,那里溢散的邪秽气息,让他微皱眉头。
“瑾儿,放松身心,我带你进去,不要运炁。”
“好..师叔。”陆瑾颔首,铭记叮嘱。
接着,姜漠真法运转,只手搭在陆瑾的肩膀上,炁沿着经脉游走,淌过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哗——!”
陆瑾瞳孔骤震,发现自己进入某种极致玄妙的境地,身体无比轻盈,缭绕着蓝白之炁,全身都被炁化了。
“师叔,这就是三重么?!”
“二重之上,三重之下。”
姜漠一边回答,一边御炁成铠,茫茫白炁,疯狂凝实,化作两副战铠,各自依附在他与陆瑾身上。
“日后你历经苦修,也能亲临踏足。”
话语刚落,两副铠甲彻底成型。
恐怖的神威如席卷人间的巨浪,更似人间炽阳,昏暗的洞穴,几乎承受不住这种强横的力量,无数的岩壁,开始崩裂。
那些镌刻在高处的神像,表面绽开裂痕,疯狂蔓延,并往下方坠落。
“走!”
“我倒想看看,老妖妇在不在里面。”
姜漠迈步而去,踏入暗道,遍地的青苔,像是被烧着的虫海,发出清脆的滋啦声,有焦黑尸体成尘,急忙退去,不敢靠拢。
陆瑾紧随,他心神震撼,望着依附体外的铠甲,不曾想过逆生三重,也可如龙虎山的护体金光一般外化。
暗道狭长,绵延近千阶,二人不断下沉。
途中的黑暗角落,被白芒照耀,那些蛰伏的毒虫、蝙蝠,煽动翅膀,发出惊恐鸣叫,要么被焚烧而死,要么飞跃至洞窟的更高处,躲避如炎海的炁浪。
白骨森森,数百具残缺不齐的尸体,横伏在石阶上,虫卵孕育其间,微微颤抖,传来生命的律动,仿佛随时都会破卵而出。
这一幕,看得陆瑾心惊肉跳,炼狱般的场景,让他想起苑家地窖,简直如出一辙。
“嘶!!!”
“啵!!!”
姜漠深入虎穴,途经之处,那些虫卵,尽数灰飞烟灭。
约是一刻钟,两人抵达底部,宏大、宛若深渊的洞窟中,一座染血的祭坛屹立在中心区域。
“师叔!!”陆瑾轻呼一声。
“跟紧我。”
面对那座阶梯断裂的祭坛,姜漠徒步走去,每迈出一步,都有茫茫炁流铺落,形成一条炽银的大道,直抵祭坛。
繁密的古代南疆部落文字,烙印在祭坛的每一处角落。
十二根被铁链相互链接的石柱,围困四周;
日月腾空,长蛇羽化的图案,镌刻在祭坛的中心,上面残留着灰色的粉末,姜漠俯身查看,那是熟悉又陌生的气味。
“师叔...刘婆子是借用这座祭坛消失了么?”
陆瑾心有不安,从洞穴内的木牌来看,在苑金贵最开始死亡的时候,或许那老妖妇就做好了应对之策。
“嗯。”
姜漠捻起一缕灰尘,仔细端倪,道:
“南疆的秘术...就不知原理是怎么样的。”
“但老妖妇确实是在这里消失的,残留的气息,微弱得不可追溯,她谨慎得很。”
陆瑾微咬嘴角,略做思索,提出建议:
“既然线索在这里停滞,要去江湖小栈问问么?”
“那里情报多,遍及全国,说不定能探到无根生和老毒妇的下落。”
“好...”
姜漠起身,仰望整座浩大的洞窟,想以人力在此挖掘,实是工程浩大。
“退远点,我把祭坛毁了,避免她再倚借秘术折返。”
听到吩咐,陆瑾自觉退后,跑到对面的石阶等候。
姜漠屹立虚空,他眸光垂落,望着那庞大的祭坛,轻而抬手,一瞬镇落。
“轰!!!”
罡风呼啸,茫茫炁流,衍化遮天巨手。
随心而动,爆发碎岳之力,命中祭坛,连带着牢固的基台,尽数打穿。
......
深山,荒庙。
“轰隆隆!!!”
一道金遁流光,撕裂天穹,划破云空,瞬息而至,降临庙前。
来者垂暮,秃头白眉,面相阴狠,双眸狭长,白须浓密。
他走路踉跄,腰背不好,略有弯曲,右肩高耸,左肩却是形似残废。
一截金黄色、镌刻朱砂的符箓,被枯槁的左手抓握,从衣袖自然垂落。
老者扶着陈旧的门槛,来到庙中。
那倚靠着废墟的邋遢男子,朝他摇手招呼,笑容温和:“上人,好久不见啊!”
“掌门..唤老朽前来,有何发吩咐?”
老者淡笑着回应,阴鸷的眸光扫过荒庙角落,当即见到那发颤不安,恍若心魔缠身的李慕玄。
“三一来势凶猛,打杀门人过百...”
说到这里,他语气放缓,似在权衡什么,随即还是放弃了。
“您二人若要离开中土,趁早避难的话,老朽倒能相助。”
无根生苦笑摇头,拍了拍灰尘,笑骂道:“去那荒岛,受拘束一辈子,得多丢人。”
“那您的意思是...”老者眼眸微眯,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带我去逛逛,找上清、龙虎山的人送信。”
无根生侧首,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朝李慕玄打趣道:“这山荒僻,你要和我们一起去透透气么?”
“不...不..掌门..我不要出去。”
李慕玄颤声拒绝,他几乎缩成了一团,不敢抬头,心魔愈发严重。
见状,老者白眉轻皱,眸底掠过一丝轻蔑,戏谑道:“啧,看来老王传的苗子,也不怎么样啊。”
“亏他当年和我吹嘘得都快要上天了,说什么开宗立派之姿,搞得老朽还郁闷了一阵。”
“欸!上人,您老别说了,咱走,咱走。”
生怕恶童再应声闹腾,惹出篓子,无根生赶忙赔笑,转移话题,催促老者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