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炁见状,转身吩咐侍女:“去给公主请一位大夫来。”
侍女转身就要去,沈嘉凝赶忙摆手阻止:“不用,我并没有什么,偶尔咳嗽两声实在正常。”
上官炁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沈嘉凝身边那侍女,侍女赶忙道:“将军,公主这两日并没什么不适。”
上官炁点头,这才作罢。
沈嘉凝伸手举杯抿了一口茶,抬眸道:“方才上官将军说到楚家军已经占领了阳城?”
上官炁看着沈嘉凝嘴唇,上面口脂沾了一些到杯盏上,显得微乱。
男人眼神中似乎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警惕和怀疑。
沈嘉凝连忙做出悲哀的模样:“希望楚家千万不要打到凤城来,我才逃离楚家十来日,若是再落入他们手中,我和孩子可如何是好?”
上官炁见她眼角坠泪,心中疑心她故意打听消息的念头拂去,继而道:“公主不要害怕,楚家手中现在兵力虽然到达了二十万,但想要到凤城,还需越过鸣城。而鸣城又有六万吴军,他们想要攻下鸣城,定然要大量折损兵力。
“等吴军和楚家斗得两败俱伤,我们再趁机南下抢走鸣城,让楚家为我们做嫁衣!”
沈嘉凝心中一跳,心道你们打的好算盘。
面上却得装出惊喜的模样,“我虽然是个女子不懂军务,可听上官将军如此说,亦觉得上官将军智勇非凡!我父王母后在天之灵,一定能够保佑上官将军守住凤城,夺回被楚家侵占的城池!”
女子一脸诚挚,甚至透露出对眼前男人的隐隐崇拜,上官炁不由觉得心中装满了什么温暖之物,那温暖蔓延到了他脸上,让他不由自主展颜微笑,再次露出两个酒窝。
他道:“楚家并不可怕,但是我们派人到阳城打听,听说他们不知从何处弄来一个宝物,对于攻城略地大有裨益。”
沈嘉凝一下猜到了他说的是自己和工匠研究出来的火炮。
装出好奇地模样,她问什么宝物。
上官炁道:“据说名叫火炮,几日前楚家军带着这名叫火炮的东西,将阳城南门给炸开了。”
“竟然连城门都能炸开?威力如此巨大!”
上官炁眯眼,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之色,震得沈嘉凝心尖一跳。
“不过就算楚家军本事再大,凤城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打下来的。”
男人说着,嘴角勾了勾,那笑无端让沈嘉凝觉得心头不安。
火炮早晚都是要被天下所知的,上官炁他们要么想办法弄到火炮的构造图,要么派人摧毁火炮。不过偷取构造图的可能性更大。
其实她也不用多操心。
火炮被制作出来后,构造图便被销毁了,参与的工匠也得到了妥善的处置。
现在他们经费不足,暂时不能制造第二门火炮。
古代打仗都要布阵,他们拥有火炮,一炮便能打乱敌军的布阵,这已经帮他们带来了极大的优势。
沈嘉凝相信楚鹤川定然会保护好那门火炮的。
与上官炁又东拉西扯了一番,沈嘉凝才回寝殿休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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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
一辆马车从阳城西边行来。
夕阳万丈,从傍晚云层中筛落,漏在黄土大道上。
车轱辘碾压过的地方,两串烟尘飞起,被傍晚的冷风吹得漫天都是。
“停车。”
马车内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车夫赶忙拽住马缰绳,马儿慢了下来,片刻后在路边停下。
高子清掀开车帘,与绿屏一起扶着脸色难看的高夫人下了马车。
自从高老爷过世之后,高夫人身体变差了许多,现在乘坐马车竟然也跟着晕了起来。
由于不想让儿子担心,她熬了一天,现在天色向晚,她终于叫停了马车。
落地之后,双腿找到了归属感,那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渐渐得到缓解。
高子清从车厢内摸出麂皮水壶,拧开盖子想要给高夫人喂水,凑过去才发现没水了。
他赶忙举目四望,远远看见路的一边两里左右有一条河。
“娘,我们到河边去打水做饭,今夜在那里过夜吧。”
高夫人顺着高子清指的地方看过去,除了看见一条河,还看见了四五幢茅草屋矗立在河边。茅草屋旁边隐约有一片红一片白的花影。
她心头一喜,抓住绿屏的手道:“好,咱们走过去吧。”
晕车久了需要走一走才舒服。
高子清道:“娘,我和车夫先过去,我把饭做好,你和绿屏慢慢走过来。”
“你手伤没好,让车夫做饭吧。”
“无事,已经不疼了,娘爱吃我做的,我还是亲手给娘做吧。”
言罢钻进了车厢,让车夫打马往那河边去。高夫人在绿屏的搀扶下缓缓跟在后面。
“绿屏,你瞧着少爷这几日有没有瘦了?”高夫人问。
绿屏不假思索道:“没有瘦,反而看起来胖了一些。”
“是吗?怎么我瞧着他瘦了?”
自从高子清得知了高家有世代遗传的病症之后,高夫人十分害怕儿子想不开,心中郁结。
她天天看着儿子,出现了儿子因此变瘦的幻觉。
然而事实上,高子清预料到很快就能见到沈嘉凝,兴奋期待之情完全覆盖了对于病症的恐慌之情。
在来的路上,他非但没有想不开,反而天天面带笑容,吃好喝好,手臂上的伤好得极快,身体也逐渐恢复,之前失掉的血液也补了回来。
绿屏宽慰高夫人:“夫人,少爷没有变瘦,还日日开心。我想,高家的病会不会没有遗传到少爷身上呢?”
高夫人闻言顿时失落下来,叹息道:“这病根本看不出来,老爷在世的时候,他明明表现得一切自然,在他弥留之前我才从他手写的遗书中得知的。
“别看子清现在好好的,可若是哪天忽然发病,那便……”
此病一旦发作,只需半月不到,患者便是药石无罔。
高夫人想到如今活蹦乱跳的儿子终会迎来那一天,不由痛心疾首。
绿屏赶忙安慰:“夫人,等咱们到了尚城,就在魏国境内寻找名医,天下之大,肯定有人能够治好少爷的病的。”
高夫人捂着口鼻,无法言语。
高家数辈患此怪病,怎么可能没有寻找过大夫?
以高家的资产,这天下早就找遍了,若是真有人能治这怪病,恐怕早就治好了。
对此她没有抱太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