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业答道:“我是从九霄楼买来的。”
“九霄楼?”陆风竹没想到这件事会和九霄楼扯上关系,他随即想到其他几样宝物会不会也是从九霄楼买来的呢?难道整件事是九霄楼的人在幕后操控的?
他思索片刻,又问:“你为什么要谋害冯谷明?”
李中业答道:“因为他出尔反尔,原本答应将掌门的位置传给我,可是最近却变卦了,他把侄子从老家接来,想把掌门的位置传给侄儿。我鞍前马后地侍候了他这么多年,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这倒也罢了,他原本答应将形意拳全部传授给我,哪知也变卦了,只教了半套给我,后半套他以我年纪尚轻,功力不够为由不教了,说是等再过几年我功力提升了再教给我,这老东西的心思我再清楚不过,等过几年他侄儿羽翼丰满了就会把我踢走。”
陆风竹又问:“你是玉师教的弟子吧?”
李中业面色一变,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我是不是玉师教的弟子都和眼前的案子没有关系。”
陆风竹道:“白、青、紫、黄、黑,你身上佩戴着紫色的玉佩,可见你在玉师教中地位不低。李中业,你做的这些事都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背后指使你呢?”
李中业道:“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旁人无关!”
陆风竹心想眼下自己掌握的证据还不能说明整件事和玉师教有关,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他正打算离开时顾庭月走了进来:“木头,你问完了吗?”
陆风竹点了点头。
顾庭月又道:“你既然问完了,我有些事想问。”
陆风竹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明白她不想让自己知道问话的内容,于是很识趣地离开了牢房。
他回到正堂,柳茗泉和苏岸舟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他将审案的结果讲给两人听,听完后柳茗泉问:“你是怎么想到阴阳玉瓶这个手法的?”
陆风竹道:“我那天去长生观看见了许多女道士,让我想起在十里亭时我曾看见两名玉师教的女道士给路旁的百姓施圣水,两人葫芦里的水仿佛倒不完似的,当时我问方总捕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告诉我这不过是个寻常的障眼法,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葫芦里里的水不可能倒不完,唯一的可能就是葫芦被换掉了,两个女道士在倒水时一人总说自己法力不够所以的水很快就倒完了,然后走近另一人求助,两人接近时用身上带着的装满水的葫芦将空葫芦换掉,如此炮制数次,在旁人眼中看来葫芦里的水就像倒不完一样。想通了这点,回想起桑五娘宴会上李中业和琦玉两人的怪异行径,我也就明白他们是怎么下毒的了。”
“而且,”陆风竹继续说道,“那天我去长生观发现凡是玉师教的弟子身上都会佩戴玉佩来显示身份,我想到在这一连串案件中每件案子里都有一个身上佩戴玉佩的人出现,我就想到两人很可能早就认识,所以合谋犯案。”
“等等,”柳茗泉叫道,“你说每起案件中都有一个佩戴玉佩的人出现,也就是说其他三起案子你也知道凶手是谁了?”
陆风竹道:“不错,振威镖局贺乘风一案中他的大徒弟秦涛身上佩戴的黄色玉佩,戏班游龙戏凤的班主李斯汉一案中他的管家李巴汉佩戴的也是黄色玉佩,这两人应该是玉师教的弟子,同时也是受害人身边最亲近、最有机会下手的人,我推断两起命案的真凶就是他们,至于什么偷了镖银逃走的镖师也好,卷款携逃的胡姬也罢,都是他们推出来的替死鬼,这几个人找到现在也没下落,九成已经遭了毒手。”
柳茗泉道:“可是贺乘风和李斯汉死在密室当中,秦涛和李巴汉是怎么下手的呢?”
陆风竹道:“他们的手法我已经大概想明白了,下面就是想法子怎么才能让两人现形。”
柳茗泉又问:“那四名太监之死呢?凶手又是谁?”
陆风竹道:“偷换他们的丹药导致他们中毒身亡的人是谁因为没人看见也无从查起,只是他们几个人在吉祥赌坊赢了那么多钱,赌坊里的人居然毫不在意,而且要等我们找上门告知他们才知道自己的风水被人破坏了,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我当时问申坤鹏为何会容许他们赢那么多钱,他说想通过几个太监了解一下思福公主的喜好,好帮助李中谋去选驸马,可是当我知道他是玉师教的弟子后我就知道他是在撒谎,思福公主整日待在长生观,周围都是玉师教的弟子,他想要了解公主的喜好,根本不需要问那几个太监。”
柳茗泉道:“怎么,申坤鹏也是玉师教的人?”
陆风竹道:“没错,申坤鹏身上佩戴的是青玉,按照白、青、紫、黄、黑的排序,他在玉师教中的地位很高,应该是长老一级的人物。他既然不需要巴结那几个太监,却还是让他们赢了那么多钱,我想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们对黄金骷髅能够让人心想事成这件事深信不疑。”
这时苏岸舟忽然开口问道:“假如真的如你所说,这些案子都是玉师教的弟子所为,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陆风竹道:“我猜测这些案子一定与公主选驸马有关,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让世人相信这一切都是宁川公主的冤魂在作祟,而思福公主一定是因为被宁川公主的冤魂缠身才会变得神志失常,我想他们肯定想从中获得某种好处。”
柳茗泉道:“这点说不通啊,公主神志失常,玉师教的人能获得什么好处?公主常年待在长生观,假如圣上相信她是被冤魂缠身,那么一定会怪罪玉清子没保护好公主。”
苏岸舟道:“人哪有这么容易神志失常,九成九是装的吧。”
陆风竹道:“那日我看见思福公主的情状,倒真不像是装的。若她真的是装的,这么做对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苏岸舟道:“这可就难猜了,也许这位美若天仙的公主看不上凡夫俗子不想嫁人,可是皇命难违,她只好装疯来逃避这一切。”?
柳茗泉道:“苏老板,我觉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苏岸舟听她夸赞自己大感得意:“我还有另外一个猜测,这件事也许是对玉清子不满的人做的,就如刚才柳妹你说的,假如圣上相信思福公主是被冤魂缠身,一定会怪责玉清子这个师父护佑不力,对他的法力也会产生怀疑,说不定一怒之下会夺了他国师的头衔。”
陆风竹道:“苏老板你的这个猜测也颇有道理,这玉清子得罪的人很多吗?”
苏岸舟接连被肯定,越发得意:“圣上有段时间对他颇为宠信,许多官员的任免往往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在那段日子里玉清子作威作福,着实得罪了上上下下不少人。”
陆风竹道:“若是这样,查起来可就麻烦了,该如何是好?”
柳茗泉道:“陆捕头你想太多了,眼下最要紧的是验证你的猜测,看看秦涛、李巴汉还有申坤鹏三人是否真的就是凶手。”
苏岸舟立刻附和道:“对啊,陆捕头你说他们三个是凶手可有证据?”
陆风竹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若是有证据此刻已经去抓人了。”
柳茗泉道:“眼下证据可不好找了,毕竟有那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们消灭证据的了。”
苏岸舟道:“我听说玉师教的弟子最是崇敬九莲圣母,只要对着九莲圣母就不能说谎,陆捕头,不如你将他们三个带到长生观,跪在九莲圣母像前,这样他们自然就会承认自己杀人了。这真是个绝妙的好主意!”
柳茗泉道:“苏老板,你这个说法未免太儿戏了。”
陆风竹却道:“不,我觉得苏老板这个主意很好!”
苏岸舟大感得意:“看,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
柳茗泉道:“陆捕头,你不会真的要照苏老板说的做吧?”
陆风竹点了点头:“当然。不过这件事还需要柳姑娘你帮忙。”说罢他凑到柳茗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问道:“如何,这件事不难办吧?”
柳茗泉道:“不难,不过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陆风竹道:“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我就要把人都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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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晌午,李时丰和王谷平将秦涛、李风、赵雷、李巴汉和李斯平五个人带回了衙门。
几人一见到陆风竹就开始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开口的是李斯平,他问:“陆捕头,听说叫我回来还是为了我们班主的事,可是这件事你们已经查清楚了呀,事发当天晚上我是去偷东西了,他的死无论如何也与我无关啊!”
秦涛跟着道:“陆捕头,我们师父的死一定是那两名逃走的镖师干的,你应该去抓那两人,为何盯住我们不放?”
李巴汉道:“陆捕头,我们班主一定是逃走的那两个贱人杀的,不干我的事啊!”
陆风竹道:“诸位,眼下这件案子已经闹大,上面逼得很紧,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将你们请回来的。”
李巴汉道:“陆捕头,你把我们叫来到底想做什么?”
陆风竹道:“我想委屈几位在行捕司住几天。”
李巴汉道:“陆捕头,你的意思是要将我们几个都关起来?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风竹道:“诸位,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凶手有可能就在你们当中,现在这件案子通了天,上面逼的很紧,我担心凶手随时都会逃跑,只好先把有嫌疑的人都关起来。”
赵雷道:“师父不是我杀的,凭什么把我关起来?”说完这话他转身打算离开。
王谷平和李时丰上前拦住了他,李时丰道:“赵雷,我劝你莫要和公家做对。”
李风也劝他:“赵师弟,你莫要冲动。”
赵雷问秦涛:“秦师兄,你怎么说?”
秦涛道:“陆捕头,你要我们留下总要有个期限,总不成你一直找不到凶手,我们就一直待在这儿吧?”
陆风竹道:“最多五日。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双龙宝剑等几样宝物已经被送到长生观玉清子那里了,国师正在给几样东西施法祛魔,时间到了就可以与附着在宝物中的魂灵对话,自然就能知道到底谁是凶手了。”
赵雷听了这话十分不屑:“陆捕头,你居然想通过鬼神来破案?实在是荒谬!”
李斯平也讥讽道:“陆捕头,别人都叫你神捕,想不到查案的手段还真是神啊!”
陆风竹故意装作很羞愧的模样,道:“眼下我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只好委屈你们了。”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无人答话。
过了一会,李风先开口:“我们这些江湖人物如何能与公门作对,既然陆捕头要我们留,我们就留下吧。师兄,你的意思呢?”
秦涛无言,只是点了点头。
陆风竹看向李巴汉和李斯平,问:“你们两位呢?”
李斯平道:“留就留吧,你们这些衙门里当差的人最难缠,不顺着你们的意思做,你们以后每天都会去找我麻烦,我就委屈自己几天,换个清静吧。”
李巴汉道:“既然如此,我若执意要走,反而显得我心虚一样,我也留下便是。”
陆风竹给李时丰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各位,请随我来吧。”
一行人离开后陆风竹略舒了一口气,暗道:接下来就看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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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过了子时,秦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因为他心里有事。
姓陆的说宝物里的魂灵会说出谁是凶手,这到底是真是假?贺乘风之死自己布置地十分妥当,旁人应该看不出其中的奥妙吧。
会不会是李风或者赵雷察觉出了什么,然后告诉了陆风竹?他们两个又能看出什么呢?
他思来想去,整个人越发觉得烦躁,他起身坐在床边,月光透过气窗照了进来,照在了他的身上,他忽然觉得很冷,似乎随着月光进来的还有一阵阵寒气。
跟着,他听到墙外传来了阵阵破风声,好像有人在外头舞剑,他心中一惊,凑到墙边仔细听,却又什么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