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月玲的优点就在于,听不懂她不会装懂。
就不会想那么多,专注于清晰节点:“还是没听你说董事长的缺陷呀?”
实际上秭小伟还真是有点经验了。
“你注意了解安妮内衣的发展结构,其实跟你家一模一样,祖辈从改革开放勇于下海起步,父辈抓住改革开放的浪潮拓展到全国市场,戴安妮的母亲几乎是老常的缩小版,只是因为内衣产业的规模和她自身能力,拉开了差距,可依旧算是全国同行幸存的前列,然后呢?”
就在常月玲陡然心里紧张,有种无形重担扑面而来时。
秭小伟却给她举例尖子生:
“因为内斗,戴安妮不到二十岁就开始执掌企业,她自身经历让她选择了电商来替代从零几年后期已经有颓势的经销商模式,快十年了,她再敏锐的察觉传统的图文电商已经不敌直播电商,才有了我们现在的架构,可她也不适合掌控局面了。”
常月玲还是忍不住感叹:“安妮姐这十年我是很佩服的。”
秭小伟的意思是:“我没有吹捧她,更不是说我才算第四代,而是安妮内衣这个发展过程里,其实已经死了一波又一波的同行、创业者,她们能支撑到今天,恰恰是每个时代变革的节点做出了改变,没有固守之前的认知和经验,而老常是凭自己的能力硬撑过两代以上的变革,跨度太大,经验太丰富,杯子装得太满了。”
常月玲肯定没听懂:“经验丰富还不好吗?”
秭小伟笑:“我是后辈肯定要听他传授经验,每一次的点拨都让我茅塞顿开,但他自己呢,这么多经验就意味着看见什么都不容易改变自己看法了,二十年前的经验现在还能用吗,二十年来成功好几次的解决办法还能不能再用?这些丰富的经验在全新的变革面前可能反而成了累赘。”
说到这里还拿自己最熟悉的打比方:“每年高考教培,都要既结合之前的经验,又要考虑今年会不会故意针对往年的重点做调整甚至避开陷阱深坑,因为高考的目的是尽可能全方位考察选拔人才,而不是让我们娴熟的培养一堆应试机器,虽然现实是这样,但政策的初衷一定不能忘。”
说到这里他都苦笑了下:“所以拼命围绕高考培训,越有钱越能提高应试概率的教培,已经成了高考的专业敌人,自然死在了违背这个初衷之下,哪怕现实还是会围绕教培,但初衷一定会试图破坏平衡这种局面,这才是看透了事物发展的本质,但又要不断腾空去改善认知的做法,以前我狭隘了。”
他何尝不是一次次的在这些高端局里面提升自己。
常月玲听得好艰难:“你好像……是在表扬董事长吧?”
这特么叫高情商会说话好不好。
教培老师最熟悉这种对家长表述孩子的话术了。
既不能当面说孩子笨,还不能得罪了家长丢了业绩。
真是经历过的就不会白费啊。
秭小伟哈哈笑:“你说什么是什么吧,走不走,我得撤了。”
半边猪头怪还缅怀:“呆两天嘛,回去你姐又草木皆兵的守着,以前我在劳瑞尔……”
秭小伟还无声的指指手机,示意在录音哦。
常月玲都没关录音,而是吐吐舌头止住说国外。
换秭小伟帮她切换:“对,差点忘了,商务园贴现购买才是今天这档子事的正题,伱有决定没,还是要跟老常再谈谈?”
长江汽车确实财大气粗:“董事长都说了来考察生产线用地,你要把这里分拆成很多研发部门的思路,他当然很赞同,更不用说你还找到这种降低购置成本的办法,换其他人早就悄悄把这部分套走了,肯定要买给你呀。”
说得好像不是她帮秭小伟挨了暴揍,而是秭小伟舍身救下太子女似的。
秭小伟马上说清楚:“不是买给我,是借调资金,我们在北方没有这么大的资金渠道,是我自己买,我有这個钱,我要当收租佬,未来各家研发机构、创业机构找我租场地,这是两回事,不是我得了老常的赏识,赏赐我个商务园,我的,我努力挣来的,中间差价也是我给自己省!”
常月玲耍赖还是会的:“分这么清楚做什么,我这头上还痛着是为谁呀?”
秭小伟根本不上当:“哎哎哎,两回事啊,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涌泉相报,以身相报都行,但生意就是生意,这个产业园是我的,当然你们可以绕过我自己去谈了,那是你们的本事,我绝对没怨言,只要我参与,那就是我的。”
半边猪头哭笑不得:“你怎么这样,我对你不够好吗,董事长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还总是要划清界限,都不是占你便宜,希望更加紧密的融合,起码从工作上先成为一家人啊!”
秭小伟是人间清醒,哪位家长在授课前不是这么肝胆相照呢:“两层意思啊,首先你们的好,是图的我跟我这个团队销售能力,那就是生意,亲兄弟明算账才容易做长久生意,这个道理老常一定明白,他二十年下来哪些人含含糊糊,哪些人明明白白,哪种人更值得合作,他很清楚。”
掰手指:“第二,我坚决不跟你们那套融合,不就是我刚才说了,熵增效应的抵抗,如果我什么都被你和董事长笼络融合了,跟在不在集团总部那边有什么区别,今天跟你们沆瀣一气,明天就能跟其他老板凳勾肩搭背,这划拨到江州来还有什么意义?”
说完摆摆手:“都表态清楚了,我先撤,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这可是把我两个负责事务的都拖住了,那块地收到艾拉汽车公司,还是销售公司?想清楚了赶紧通知我。”
其实是怕戴安妮发飙,拖挂车都摆到楼下了,还敢在病房过夜,那婆娘绝对敢掀桌子。
什么汽车销售直播,她都敢毁约。
结果出来给这边说声,王晓彤正在掰桔子喂周林鹏,还带了点笑跟周爸周妈聊两人现在的工作。
释放的那点光芒,已经变成当爹妈的在跑前跑后问这闺女吃夜宵不,累不累,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家休息,明天再来看伤员。
床上躺的是儿子吗,明明是打猎回来的英雄嘛,拜拜拜,小伟呀,我们一起走,这里留给他们说话吧。
还生怕秭小伟打扰了小两口。
秭小伟忍笑也不进去:“我把那边的工作留给你们,等出院了还是你们该做什么去自己收尾,还好调整。”
最后俩字对这俩都有用。
就耽误这么会儿,半猪头也收起手机趿着医院拖鞋出来:“好了好了,我出院吧。”
周家爹妈现在就喜气洋洋了,还打量这个丑八怪,庆幸儿子找的那一个。
却没注意光是跟着上电梯的身影都有五六个,还有人专门给太子女提高跟鞋呢,至于出院手续什么的就更不用操心。
可等出了住院部,北郊是雨夹雪的天气,这边就是阴雨绵绵的冬夜寒冷。
而且这种军医院都是好多年的建筑,到能上车的地方都要穿过院子。
常月玲哎呀:“我穿的拖鞋,你背我出去……”
那几个提高跟鞋的就默默散开些,甚至有个还马上通知到门口迎接的车辆离远点,太子女永远没错,满足她的一切旨意才是职场原则。
秭小伟倒吸口气看了看北方妞儿的身材,还好还好,不是戴安妮那种厚实的大屁股,还是看在半边猪头的份上半蹲身背住了。
黑丝手感真不错。
她这真就是脸上挨了拳,都不用换病号服。
常月玲都紧盯观察呢:“你还嫌弃了?”
这是多大的一份恩赐啊,多少人争都争不到。
秭小伟叹气:“你看我这身板,我跟戴老板勾搭,她是每分每秒我干嘛都要盯住了,你来跟我勾搭,是要我去健身房报个班吗?”
这就是高手啊,明明是脚踏两条船,却能说得这么自然清新脱俗。
常月玲肯定被逗得哈哈大笑,还精力十足的在马背上颠着要爬高些,左手更甚至穿插到秭小伟领口进去摸胸:“是哦,是哦,别人冲过来你还躲我背后,哈哈哈!”
哪个希望被太子女看中的男人不表现得自己强悍过人,秭小伟这种病娇体,居然让她越发觉得可乐又激动。
所以有钱人的品位真的很难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