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童战山起床后在小院里伸胳膊踢腿活动身体,没有固定套路,活动脖子活动腰腿动作随意
张瘸子睡了一觉,不过童战山开门的时候就醒了:“老乌龟要活动半个时辰,咱们去吃点东西”
一晚没有睡觉,薄厚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童战山确实没有异常,只好跟着张瘸子走
张瘸子绕过童战山的家门,找了一家卖面的小店,鲜虾面馆,招牌是金色边框黑色字体,字写得古朴自然,看起来像有日子的老东西,不过现在没有河虾,只有清汤面和炸酱面,张瘸子要一碗清汤面,薄厚要一碗炸酱面
小店开门早又没有其他客人,老板很快把面煮好端上来:“俩位客官请慢用,头汤面的味儿错不了”老板并不在意薄厚的军装
热气腾腾的面条,俩人狼吞虎咽,冻了一晚也是可怜
街道斜对面的一扇门忽然打开,门里出来俩个穿尉官军装的人,门里一个半遮脸的妇人挥手告别,俩人的武装腰带挂在肩上,走路勾肩搭背显得吊儿郎当,熟门熟路过来鲜虾面馆,突然看见校级军官薄厚,俩人同时呆了呆,收起嘻皮笑脸取腰带扎上,向薄厚暧昧地笑了笑,叫老板下两碗面并不害怕在这儿见到长官
张瘸子低声说:“哪边有兵营,约两千人”
薄厚知道是唐将山的独立团:“嗯”
吃完面,张瘸子说:“老乌龟有时候会来这儿吃面,咱们去哪边”带着薄厚去一条小巷路口等童战山
童战山没有吃面,安步当车走得四平八稳,小镇周围没有农田,没有早起务农的农民,街上行人不是上班的狱警就是晚宿小镇的军人,其他全是买卖人
张瘸子带着薄厚穿小巷出镇子,这里可以看出去很远,小镇去四监的路上大多是黑皮狱警
“小镇叫马街,住这儿的人很复杂,工作的狱警,军队的家属,还有做各种买卖的奸商”张瘸子指着小山坡说:“山坡下有狱警家属区,哪儿围墙很高,不能随便进出,再往前几里地才是关人的地方”
薄厚若有所思:“家属区?这么多警察住在这儿?为什么不住家属区”
“谁知道呢,听说里面分了不少区域,住在马街的警察不能随便进出”
薄厚恍然:“哦,挺复杂挺严密,晚上带小弟进去看看?”
张瘸子脸色大变:“跟你说过,老子不去晦气的地方,要去自己去”转身就走
薄厚发现张瘸子并不怕警察,而是怕监狱这个词,或者它的含义和概念
张瘸子走另一条路,另一个码头回到汉口租界,街上随便吃点东西,然后直奔秦家百货买了两套带长风衣的西装,一人一套,穿戴整齐差不多到傍晚,张瘸子找了一家羊肉馆,因为昨晚寒气入体,必须上火驱除寒气。羊肉馆老板有自制泡酒,张瘸子要了两斤老板独家秘制的九阳九转烈酒,据老板透露是一千二百多斤原酒,泡独门药材九年时间而成,成品只有五百斤不到,绝对性如烈火霸道异常!薄厚不以为然,真正的原度酒不可能只剩下一半,老板纯粹蒙钱。老板解释浓缩之精华导致,药材配方的原因
张瘸子不在乎价钱,频频举杯与薄厚畅饮烈酒,叫老板加几对羊腰子!
吃完出门!张瘸子惊叹不已:“老弟是不是快熟了”耸耸鼻子说:“一股美美的肉香扑鼻”
“热,很热,太热了”薄厚感觉火焰在体内运转燃烧,上身下身无处不在,三尺外能感受到逼人的热浪
张瘸子叫人力车,一人一辆:“兄弟快点跑,每人一块,碧园”
薄厚犹如腾云驾雾,哪有闲心管张瘸子去哪儿做什么,应该不会被张大哥卖掉,更不会带进沟里
羊肉馆距离碧园不远,几角钱的事儿,现在得一块钱,俩车夫卯足劲跑得飞快,碧园门口对张瘸子千恩万谢,但是车上的薄厚吓了三人一跳!
拉薄厚的车夫吓得差点跪下:“不关我的事儿!天地良心,小人只是拉车没做别的事”
薄厚鼻血长流,脖子上白色围巾弄得梅花朵朵!看着有些吓人
张瘸子拉薄厚下车对车夫说:“不关你们的事儿”拍了拍薄厚的肩膀说:“柴火塞多了,不过没事,泄泄火就好,张大哥把你和六儿当亲兄弟,放心吧,张大哥找没人用过的,别人用过咱不能用嘛”
“什么?什么用过?什么没用过”薄厚云山雾罩,不明白张瘸子在说什么
碧园门房里几个油头粉面的男青年,争先恐后冲到张瘸子面前七嘴八舌:“张爷来了,哎哟爷,您又来啦,哥哥好帅哦……”
张瘸子不耐烦:“滚滚滚,滚远点,去把武娘叫过来”往里走
“爷,还是菊花楼吗?”
张瘸子熟门熟路往里走:“嗯”
碧园里面小路四通八达,独立小院和小楼起码七八幢,到处是粗大的古树,充分体现曲径幽深的感觉,菊花楼上下两层,一楼到处摆满了盛开的菊花,盆栽菊花以金黄色为主,大厅除了木头柱子,三张床一样的沙发再没有其它家具,里面有上二楼的楼梯,两道楼梯像人伸出的双臂环绕而上,灯光明亮照印满堂菊花,俩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侍立两侧
张瘸子显然是这儿的常客,小姑娘亲热问候张爷,端茶倒水服侍俩位贵客
没过多久,起码抹了一指头厚脂粉的女人一步三摇进门,瞄了薄厚一眼,狠狠地白了张瘸子一眼,嗲声嗲气地说:“哎哟,张爷啊,店小利薄,本店可不接受外带哟”
“想哪儿去啦!你个骚娘们”张瘸子起身走近女人说:“这是爷的亲弟弟,今儿”贴着女人的耳朵一阵嘀咕
“咕咕……”女人发出一阵母鸡下蛋的笑声说:“这事儿倒贴,咕咕咕、估计得打破头”
张瘸子瞪眼:“爷的话白说了”
“得得得”女人又翻白眼:“不过我这儿没有雏啊,只能去静园调,老妖婆哪儿!可不太好说话,嗯、需要点儿时间,还有”你懂的眼神
张瘸子一叠钱丢过去
“哎哟!哦哟”女人笑得露出喉管,拍拍胸部说:“包在小妹身上,没有任何问题,请俩位爷等一会儿咯”转身想走,停步回头看着薄厚说:“可怜的娃,拿点葡萄子儿招侍俩位爷”说完离开菊花楼
这时节竟然有葡萄吃!长长的葡萄甜得发腻,薄厚一个接一个凉凉的感觉不错
张瘸子观察薄厚的表情,发现薄厚没有听清刚才的对话,流露出淡淡温情说:“你和六儿都是我的亲人,世上好玩的事多了,可以享受的事多了,但是你们一个想找亲爹亲妈,一个想混官场,女人哪几片肉没得啥子稀奇,不过可以埋人”轻轻拍一下薄厚肩膀说:“反正大叔把子弹给你备足,以后是沉沦于此,还是,咱们儿听天老爷安排”
“张爷,是张爷在这儿吗?”随着声音进来一个金发碧眼的白种人,如果只听声音,一定以为来人是个中国人,这人的脑袋上窄下宽,额头小而脸颊肥大像个鸭梨,脸颊两坨肥嘟嘟的肉光滑红亮,灯光下竟然反光像个又红又白又嫩的桃子!挺着个圆不溜秋的大肚子,整个人看起来像个不倒翁:“哈哈真是张爷,怎么样,我赢了!今晚的开销全部由你”
“咳咳、真是张爷”白种人身后是一个长衫马褂的中国人,中年男子细皮嫩肉保养极好,皮肤白得跟身旁的白种人差不了多少:“没有看见车呀,张爷为什么不开车呢?”
张瘸子没有起身迎接客人,大马金刀坐着说:“今儿,爷想走路,怎么着啊,不行吗”
白种人和中年男人也不客气,各自找位置坐下,中年男子说:“呵呵、当然随张爷高兴,不过明天有场飙车比赛,张爷能不能把车还给我一天,只用一天,再给张爷加三天行吗?本来还有五天还车”伸手向张瘸子比划八:“加到八天,怎么样?张爷”
薄厚浑身冒烟自顾不暇,没心思管张瘸子的朋友,自顾自吃葡萄,突然,听见小车不是张瘸子的车,葡萄掉回盘中不自知!先前张瘸子与别人说什么没听清楚,独独听明白不是张瘸子的车这句话,车已经破烂不堪而且还是自己的功劳,一身大汗,酒醒了三分
张瘸子稳如泰山,淡淡的说:“愿赌服输哟,沈爷,爷不需要加天数,到日子自然还给你”
沈爷白脸变红脸
白种人拿葡萄吃:“张爷这就不地道了嘛,朋友之间不能这样,江湖救急,有商有量的撒,大家”
张瘸子不客气打断:“俩位请”抬手向外伸了伸:“爷今儿有要事,什么事儿,请等明天再说”
俩人打量红脸关公薄厚!暧昧地挤眉弄眼,白种人劝说沈爷并保证借车,然后向张瘸子告辞而去
薄厚搓搓手说:“张大哥”不知道怎么说张瘸子!买衣服花了一千不止!怎么差钱呢?“怎么办?”
张瘸子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办?”
“车呀!”
张瘸子不屑地说:“不关你的事儿”
薄厚被张瘸子噎住!“咳咳,怎么会差钱?”
张瘸子说:“大叔隐居多年,重出江湖碰见了新问题,现在的人把钱存进银行,他娘的,家里剩不了几个子儿,爷又不是街面上伸手的人”
薄厚恍然大悟:“难怪张大哥想找银行算帐”张瘸子算江洋大盗级别,不是小偷小摸的人:“打银行的主意不好,不但社会影响恶劣,而且过于危险,再说,银行背景不是一幅风景画”
薄厚说:“这个姓沈的是?”
张瘸子:“沈如的么叔,汉口鼎鼎大名的,沈么爷”突然看着门外
薄厚发现张瘸子的异常,顺着张瘸子的目光看门外,只见一个鼻直口方高大威猛的男人站在门口,旁边是初到汉口时见过的施蕙兰,男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侠义光芒!施蕙兰安静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