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不断的疼痛,使得薄厚听见的声音断断续续,除了听觉和痛觉,薄厚没有了其它感知通道,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想招供求饶都不行,因为失去了说话能力
“这样的温度!正常人早熟了,温度计竟然没有用”陌生口音
“准备车,马上送医院”任阎王的声音
“现在没有渡轮呀,晚上渡轮都在对岸”痱子的声音
“打电话让他们开过来,夜航!他们敢定不干,再说,说个屁,他娘的,你不是神医吗?天天在医室里看书,没见你治好几个病人,快点想办法,如果薄英雄死了,老子把你煮熟陪葬,任监长不用着急,薄英雄的脉搏异常雄劲,我用凉水降温试试,太奇怪了,这么高的温度!竟然还不死,啪,哎哟,他死你也死,给老子盯着点,快点打最凉的井水来,是是是”
薄厚在痛苦中忽然感受到任阎王对自己的关切,并不存在情感因素,商人关心自己的利益得失而已,窗外有三双眼睛三个人盯着自己,没有好恶应该是不认识的人,非常奇妙的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竟然能感知到,如果是认识的人,还能知道是谁在盯着自己,并且是恶意还是好意都知晓太神奇了
一阵疼痛浪潮涌来,突然,全身酥酥麻麻极度舒服的感觉!痛到极致竟然还有这么舒服的感觉!舒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疼痛重新占领脑海,积累到一定程度又进入酥麻,如此反复渐渐适应疼痛,更大的疼痛又涌来
第二天早上,薄厚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床单和被褥全部浸湿透,狱医安排薄厚洗澡,出来后薄厚仰望天空,一种重生的感觉,人生路从此不同的感觉
任阎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薄厚全身关心地问:“怎么样?没事啦?身体要紧老弟不要大意,大医院仔细检查才好”
薄厚客气地说:“谢谢老乡关心,谢谢”
任阎王:“呵呵,不用,没事”对狱医说:“痱子嘞?”
狱医连忙回答任阎王:“痱子请假了”
任阎王:“哦、这小子难得请次假,你去安排车送薄英雄,找好医院好医生,你去正好”
狱医点头哈腰:“是,保证完成任务”
薄厚正想去找于是或者柳若风:“谢谢任大哥关照,正好有东西在蓝山咖啡店,能不能顺便拿一下”
任阎王面露难色,怕你死在这儿不好交差,放出去已经坏规矩还想到处跑:“拿东西当然没问题,不过犯人出去规矩很多,不知有没有时间”瞄了医生一眼
狱医收到任阎王的暗示:“到时候有时间,一定帮薄英雄拿东西”
“嗯”任阎王点点头
医院全身检查并且马上出结果,重点检查脑袋,但是限于科技手段,医生只是凭经验和表象判断,薄厚比正常人还正常,比健康的人还要健康,没有任何毛病,并且连汗毛的长短都非常标准
检查完身体,狱医用各种借口直接打道回府,不给薄厚拿东西的时间,过江也很巧,车子刚刚到码头,渡轮正准备出发,渡轮装人装车装货,顺利过江已经下午四点
六角码头是一个大码头,人来货往非常繁忙,长阶梯直通码头,公路绕一个之字形上去,囚车刚刚转进街上,很巧,司机看到了街边站着的痱子,马上把车停在痱子面前,一副拍马屁的样子下车
不一会儿,痱子上车坐到薄厚身边,并且叫车内俩名警察下车喝口水,等俩名警察下车之后对薄厚说:“打听清楚了,顺江茶楼的老板叫柳廷风,绰号风神仙”
柳若风竟然是顺江茶楼的老板,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过柳若风泡茶的技法确实不一般:“茶楼在哪?”
痱子:“旁边”向车外努努嘴儿
薄厚从囚车的小窗口看出去,普通的两层木楼,顺江茶楼四个字笔力遒劲:“我们去喝茶”
“咹”痱子呆住
薄厚:“为了童,副,监狱长”特意把副字拿出来加重语气
痱子的眼珠子转动,紧闭嘴唇腮帮子鼓了又鼓说:“好吧,但是”
薄厚拿二十块钱递给痱子:“叫弟兄们吃点喝点,反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
“好吧”痱子接过钱下车,狱医坐在驾驶室副座,痱子拉他下车竟然死活不肯,高喊任监长有交代,痱子的面子下不来,叫另俩名警察强行把狱医拖下车架着去吃饭
薄厚在痱子陪同下进入顺江茶楼,俩人在二楼找个靠江赏景的位置,这个时间段茶楼里没人喝茶,伙计看痱子一身黑皮连忙殷勤招呼
薄厚:“把你们老板叫来”
伙计楞了一下:“嘿嘿、客官是要”
“哼”痱子冷哼一声:“麻溜把人叫来,赶紧点”
伙计点头哈腰:“是是是,小的马上给老板说”转身快步而去
薄厚对痱子说:“你去哪边”指了指看得见街道的位置:“仔细观察周围,顺便注意一下都是些什么人进出茶楼,机灵点哈”
痱子莫名其妙?“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薄厚不耐地说:“快点”
痱子怏怏不乐,最后还是听薄厚的话去靠街道的位置坐下
柳若风一手端着泡茶的器具,一手提着长衫前摆,慢慢吞吞走到薄厚对面坐下,身后的伙计捧着小火炉和一壶泉水,伙计摆好家伙什,站一旁听差
柳若风平平淡淡说:“贵客喝什么茶?”
柳若风有一些细小的改变,风轻云淡确有几分仙风道骨,薄厚仿佛游子归家看见母亲,千言万语淤堵心中:“随意”
“嗯”柳若风整理面前的茶具,向伙计示意可以下去了,洗干净茶具,双手合拢扣起来等水烧开
薄厚等不下去急切而小声:“见到你太好了”事情多,竟不知从何说起
柳若风低垂眼帘:“先听我说,首先恭喜荣立一等功,军功章已经放进档案,上级正式为你建档,呵呵、恭喜”
“正式建档?以前没有档案?”
柳若风:“为了安全着想,特殊工作者的档案都在上级心中,再说建档需要耗费大量资源,我希望你档案里塞满军功章,请珍惜”
薄厚不在纠结档案:“我有紧急情况汇报”
“不急”柳若风平静地操作茶具:“建这个点就是为了狱中同志”
薄厚觉得时间紧急,痱子有多少耐心等待:“狱中有个叫池正利的人,他说里面有些同志需要马上营救”
柳若风平淡表情终于变色变容:“什么情况?什么池正利?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薄厚把经过说了一遍
柳若风紧锁眉头思索片刻:“我不知道池正利这个人,但从联系方式上看,应该是同志,敌人不可能用如此拙劣的方式试探,可能事情太紧急,逼急了才用赌博的方式找上你,你处理得很好,下脚重吗”
“咳”薄厚被柳若风呃到:“没用多大的力踢他”
柳若风嗔怪地说:“你现在手重脚重,下手不知轻重,以后轻易不要动手,特别是自己的同志”
薄厚翻个白眼:“是,以后注意”
柳若风:“池正利?不管是化名还是实名,他都不是我这条线上的人,告诉他稳住,等汇报上级再安排营救”
薄厚:“是”
柳若风:“还有什么事儿?”
薄厚:“施探长要求提亲,这件事儿我不知道怎么办!请求组织给予指导”
柳若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薄厚:“什么意思?组织应该管这些事儿呀,结婚是要提交报告的呀,难道就这样结婚!当时情况紧急只能尽快挑起事端,真的只能哪样干嘛!要不然”
“咳咳”柳若风掩嘴咳嗽两声打断薄厚:“施家和施蕙兰都不错,组织上同意你提出的结婚报告”
“结婚报告!”薄厚傻眼片刻,反应过来问柳若风:“什么结婚报告?”
柳若风淡淡地说:“提亲呀!你不是要提亲结婚吗?”
“我”薄厚语塞
柳若风:“你不愿意?哪你为什么当众亲人家”
薄厚瞪大眼睛:“为了救同志呀,刚才我说过了呀”
柳若风:“你的私事,原则上组织不管”
薄厚:“请求组织指导”
“组织管结婚,但不管你谈恋爱”柳若风边忙手上的活儿边说:“你的笔记我看过,有些认识比我还要深刻,嗯、很好很不错”
薄厚脑筋转不过柳若风,抛开施家想了想说:“笔记本旁边有一本册子,本来想拿给你,但是哪天有事忘了给你,后来想叫马彪给你,走的时候忘记了”
柳若风严肃起来:“怎么得到的?”
薄厚:“于是从日本人哪儿拿的”
“嗯”柳若风沉思片刻:“一本很重要的密码本,于是交给你是想交给组织”
薄厚:“之前还有一本”
柳若风点点头:“已经交给上级处理,我顺便留下一套复制的副本,想办法通过刘柔可交给庞统破译,这件事对于以后很有用”
“刘柔可”薄厚脑筋更加转不过弯,怎么扯到刘柔可身上了!“我我我”
柳若风微笑:“还有什么事?”向薄厚示意,对面的痱子起身又坐下有些不耐烦
薄厚虽然背对着痱子,但是痱子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童战山非常狡猾,每个礼拜六下午来这儿喝茶,为了什么?难道他是自己人!”
柳若风肯定地说:“不是,这事我们经过观察,判断是一种报平安的方式,组织派同志去梨川调查,到现在为止没有一点进展,初步估计性质非常恶劣,所有知情人要么被灭口,要么像童战山这样的既得利益者”
薄厚:“哦”
柳若风一直给薄厚倒茶水:“明天童战山要来”
薄厚不停喝茶:“明天礼拜六?”
柳若风:“嗯”
薄厚:“能不能把童战山抓起来审”
柳若风严肃表情说:“你太小看童战山了,这样要不得,再说抓人是沈士钧的事儿,他都不敢你敢抓,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被关进四监可能是童战山干的好事儿,庞统为了对抗沈士钧,已经公然站进孙家的阵营,庞统这个人,我只是闻过其名,交过手才能知道深浅,对这个人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可能吧?”薄厚仔细想想童战山的一举一动,刚进四监就碰上他!:“这么多人盯着他嘞”
柳若风:“干这行不要相信眼睛看见的事物,还有什么事儿”
薄厚:“我觉得身体出了问题,应该跟回龙洞吃一朵蘑菇有关”
“蘑菇?回龙洞”柳若风皱皱眉:“回龙洞有古怪,而且外国人越来越重视,上级也重视起来,准备组织学者考察,你这么大的人怎么敢乱吃不明白的东西!”
“呃、当时,当时”
柳若风:“别说了,离这儿不远的木门镇有个老中医,等有时间带你去看看”
薄厚只能:“哦”
柳若风:“有件事本不想告诉你,想想还是应该告诉你,马彪这个人很适合带兵,组建三营他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和感情,并且做了大量工作,不过正是这样,他的思想工作很不好做通”
薄厚:“怎么了?”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柳若风:“马彪与三营融为一体,分分秒秒没有分开过,廖林宣裁减三营,马彪把队伍拉去平桥,但是经费在人家手里,我看坚持不了多久,这件事情你应该回去处理一下”
感情上薄厚想马上回三营,还有话还有事儿想跟柳若风交流,但是痱子实在坐不住了
柳若风最后说:“利用好沈士钧和庞统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