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木蛟眼见光点扑向李重元,却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光点隐入李重元的额头,消失不见。
“陛下!”
角木蛟一步抢到床前查看李重元的情况,李重元原本惨白如纸的面庞突然有了一丝红晕。
“咦…”
亢金龙见角木蛟神色有异,赶忙上前查看。
渐渐的,李重元脸上的红晕次第展开,整张脸已经有了红色,虽较常人稍弱,却与刚才有天地之别。
“难道陛下…”
亢金龙话音未落,李重元已经悠悠醒转。
二人俱都喜出望外,连忙出声询问:
“陛下可曾觉得好些?”
李重元双目微睁,神色略有疲倦,轻声说道:
“刚刚头脑中一片黑暗,整个人好似在一片无底深渊徘徊,突然有束强光射入,后又消失不见,然后我就有了意识。”
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李重元虚喘连连,整个人显的虚弱无比。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虽然无法说清缘由,二人还是有些喜出望外。
李重元伸出手,“扶我起来。”
角木蛟赶忙接住轻轻的将李重元扶了起来。
李重元勉强起身将身体靠在墙上。
“我现在虽然勉强醒来,可是却感觉内力全失,功夫怕是废了。”
短短几句话,仿似又耗费了李重元不少的气力,身体一瞬间变的十分委顿。
角木蛟看在眼里,心中已然清楚,李重元不仅武功全失,身体也较常人弱些。
“陛下不要担心,我们这就返回京城。武林中名医遍布,一定有人能让陛下恢复如初。”
李重元摇了摇头,
“柳阁主曾经对我有恩,如果我们此时返回京城,柳阁主性命堪忧。更何况,阁主夫人也在他们手上,无论如何,我也要将他们救回。”
“可是陛下…”
角木蛟还待再说,却被李重元挥手制止。
“我重伤不死,必有天意。按我的意思办。天亮后,你再去联络船只,争取早日到达多婆罗。”
角木蛟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含泪应允。
李重元靠在墙上闭目养神,时间久了,感觉浑身仿似有虫子啮咬一般奇痒难耐,不觉轻声呻吟起来。
角木蛟与亢金龙躬身在侧,不断询问,却也无计可施。
过了半晌,李重元体内瘙痒渐渐消失,可是体力也已消失殆尽,只得重又躺下。
角木蛟见李重元昏昏睡去,忙与亢金龙商议道:
“陛下此时身体虚弱的紧,若执意前往,怕是于龙体有碍,这可如何是好?”
“刚刚那个光点不知是何物,竟然能让陛下从昏睡中醒来,或许,真的是天意。虽然陛下现在体弱,或许有什么大机缘等着陛下也未可知。为今之计,只能飞鸽传书给斗师兄再派些人手过来。”
“好。你去通知师兄,我现在去看看今日能否顺利出海。”
二人计议停当,角木蛟又一次离开客栈。
此时天色已明,大街上行人熙熙,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角木蛟无心停留,径直走向海边。
不多时,已经身处港口。
此时的屏州海港,商船云集,密密麻麻的停满了整个港口。
每条船上,船老大不停的指挥人搬运货物,客人络绎不绝的上船,中间还夹杂着许多的江湖人物。
角木蛟一路打听均被告知没有空位。
找了一个时辰,终于找到一处商船。
船老大悠闲的坐在甲板,完全没有别处忙碌的场景。
“船家,我有急事要出海一趟,可否行个方便,搭我一程?”
船老大斜着眼睛看了看角木蛟颇有些傲气的答道:
“实在不凑巧,这艘船已经有人包了。”
角木蛟不动声色,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抛在了甲板上。
“我们只有四人,不会占用太多空间。银子若是不够,我可以再加。屏州城内的公家,在下也还认识一些熟人,你若是有些官面上的问题,我倒能帮你解决,这点薄面,相信会有人给我。”
这番话说的不软不硬,船老大最是一些惯于见风使舵的人,如何听不出角木蛟的话外之音?
“您放心,我给你们留几个位置。一个时辰之后,还是在这里,我们准时出发。”
船老大立刻换了一副笑脸,赶忙将一锭银子收入怀中。
角木蛟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后见。”
回到客栈,李重元已经从昏睡中醒来。见到角木蛟,立刻开口询问:
“今日可有船出海?”
“回陛下,刚刚与一个船家定好,一个时辰后出海。陛下现在龙体如何?”
李重元强自硬撑,淡淡的回道:“不碍事。”
说完,用力的撑起身子从床上下来。
“安顿好柳阁主,我们现在出发。”
……
来到码头,李重元缓缓走下马车。
大风,微凉,李重元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衫,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失落。
从小到大,自己的身体总是如同一个小火炉般火热,即便严寒,也不觉得有丝毫的寒冷。如今正值盛夏,自己却感觉骨头缝中都有丝丝的凉意。
角木蛟在前开路,李重元在后缓步而行。
上到船上,船老大见李重元相貌不凡,衣着华贵,角木蛟又对其毕恭毕敬,心知此人非富即贵,立刻笑脸相迎。
“公子,小的给您准备了一个上好的房间,海上风大,您可以一直待在舱中。”
李重元神色淡然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角木蛟随手又给了船老大一锭银子。
“我们公子喜欢清静,没事不要让人过来打扰。”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船老大收起银子喜滋滋的走到一旁。
一行四人来到船舱,李重元额头处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陛下,一会行船,海上风大,会略有些颠簸,您可能会略有不适,好在路途不远三个时辰左右就到了。”
李重元淡淡一笑,
“我虽然功力全失,可也不是弱不禁风,这点风浪,不碍事。你们出去忙吧,我在这里躺会儿。”
二人依言退出。
行到甲板,望着无边的大海,角木蛟的眼底尽是隐忧。
“陛下功力通神,如今武功尽失,他内心的失落可想而知。看他刚才落寞的眼神,真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陛下还年轻,即便武功尽失,那也只是让他今后少在江湖上走动。只要性命无虞,对江山社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陛下虽然贵为一国之君,可是他志不在此。若果真功力无法恢复,恐怕终其一生,都要被困在那方寸之间。”
“天命如此,夫复何言?我等凡夫俗子,又有几人能按自己的意愿过这一生?”
亢金龙极目远望,海天一线,又哪里分辨的出何处是海,何处是天?
“客官,您来了,快请上船。”
不远处,船老大谄媚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二人回头张望,角木蛟一眼认出了燕别鹤。
“燕家人。元宝儿就是被燕白云掳去的。”
角木蛟伸手指了指燕别鹤对亢金龙说道。
“燕家远在江南,如此不远千里赶来此处,看来多婆罗此次动静闹的颇大。”
“此人态度骄横,对燕白云颇多怨怼。他旁边之人,气质非凡,仪表堂堂,看二人的关系,应该是主仆。”
燕别鹤与燕白羽上到甲板,见角木蛟对着自己的方向指指点点,心中略有不满。
“喂,你二人为何对我品头论足?”
燕白羽在旁静静的观看,对于燕别鹤的言辞并未出声阻拦。
角木蛟看了一眼亢金龙,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刚刚还觉得那个年轻人是个人物,可是他如此纵容手下,想必也不是一个大格局的人。
船老大见燕别鹤有心找茬,赶忙过来打圆场。
“公子,大家远道而来,相逢便是缘分,千万不要产生不愉快。还有几人,到齐后我们马上开船。”
燕别鹤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角木蛟后,随同燕白羽去到甲板的另一边。
船老大伸出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有钱人的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
角木蛟笑着摇了摇头,不经意间,眼神掠过码头,几个人的身影映入眼帘。
细细观瞧,角木蛟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