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考验?”男孩抽噎着问道。
“第一个考验就是,不准哭闹,跟着这位叔叔,乖乖的回到你妈妈那里,能做到吗?”薛畅指着汪管事,认真的问道。
男孩偏着脑袋,想了想,然后点头。
汪管事领着他离开客厅时,他还不舍的频频回头。
薛畅看着两个徒弟,解释道:“这孩子年纪太小了,我现在的徒弟已经够多了,实在没有精力再多收一个。”
薛畅说的是实话,光是一个韩英就够让他头疼的了,也就幸亏有韩雪做榜样,带着他。而这个岳冲年纪更小,薛畅可不希望自己真成为幼儿园园长,花费大把时间来哄小孩。
薛畅接着又说了一句:“我虽然不能收徒,但是有人却可以收。”
“谁呀?”樊獒好奇的问。
“你们。”薛畅先指向胡秋荻,然后又指着樊獒,说道:“尤其是你。”
“我?”樊獒有些吃惊。
“这孩子跟你有缘,你俩的小名都叫狗儿——”
“师父,你刚才没听汪管事说吗,这种小名在农村孩子中很常见。”
“他的骨骼粗大、身体比较结实,跟你很相似,将来估计也是以力量为主。”
“师父,农村的孩子野惯了,而且从小就帮父母干活,当然比城镇的孩子要结实的多。”
“他这么小,想要练武的信念却很强烈,就算我们不收他为徒,我看将来呀,他也会像你一样,走遍巴蜀拜师学艺,不过将来的武林和你那时候的不一样了。但即使如此,以他的状况,大门派是不会收的,而那些小门派就算收了他,最终他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武林人,和你相比,可就差远了……”
这一次樊獒没有立即反驳,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师父,就算是要收徒,按规矩也得大师兄先收啊。”
“徐熙年龄还太小,你是我徒弟中年龄最大的,马上就成年了。”
“可是师父,我觉得我自己年龄也还小啊,才刚学武一年多,武功还很低微,怎么配当别人的师父?”
“又不是让你现在就收他为徒,你可以再观察他几年,看看他心情如何,等到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当好一个师父了,再来收他。”薛畅语重心长的说道:“师父一个人精力有限,逍遥派的发展和壮大也需要你们的努力,更需要你们将逍遥派的武学和精神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樊獒还在犹豫,胡秋荻忍不住说道:“不就收个徒弟吗,还需要犹豫半天?!师父,他不收,我来收!”
“谁说我不收!”樊獒大声说道:“懂不懂什么叫长幼有序,我作师兄的还没有回复,你这个师妹抢什么抢!”
“你——”
“师父,既然您说那孩子跟我有缘,那我就收他为徒,不过需要等几年。”
“不着急,他是咱们逍遥派分院农户的孩子,一直都会在这里。”薛畅笑着回应道。
“师父,将来我遇到合适的孩子,是不是也可以收她为徒?”胡秋荻问道。
“当然可以呀,收徒弟是你们的权利,不过你得把武功练好了,千万不要误人子弟。”
樊獒和胡秋荻听了,若有所思。
薛畅之所以让樊獒收徒,一方面是为了逍遥派的发展,另一方面也是给徒弟们加加担子,免得他们太过安逸。尤其是像樊獒这样除了刀法、在其他武功方面总是不够精益求精的,让他当师父带徒弟,他就有了压力,就想要拼命提高自己,避免将来被徒弟笑话……
晚上,三人在分院的空地里练功,薛畅明显感到两个徒弟比以前更加的用功。
练完功之后,樊獒并没有立刻回房休息,而是悄悄的出去了一趟,找到了岳冲住的茅草屋。他站在黑漆漆的屋外,听着屋内的岳聪缠着父亲、哭嚷着非要听江湖侠客的故事,静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身离开。
这一切都被悄悄尾随的薛畅看在眼中……
第二天一早,三人告别汪管事、骑马离开分院时,樊獒几次回望村落。
“樊獒今早是怎么了?感觉怪怪的。”胡秋荻狐疑的看着落在后面的樊獒,嘴里嘀咕道。
“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你樊师兄有了牵挂,等秋荻你也有了牵挂的人,也会跟他一样的。”薛畅笑着轻声说道。
“师父您为老不尊,哪有这样对徒弟说话的,”胡秋荻不满的啐道。
薛畅赶紧辩解道:“为师我的意思是说将来你有了自己的徒弟,就会像樊獒现在这样,是你自己想多了!再说,我这么年轻,哪里老了!”
“反正就是师父您的不对!”
……
三人骑着马,牵着大青骡,一路说说笑笑,沿蜀江东岸南下,三日后进入嘉州城。
“师兄,前面有一个饭铺,你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怎么又是我去!之前找客栈入住、照料马匹牲口都是我负责的,现在找吃饭的地,这个事你最拿手,应该你去。”
“哎哟,师兄,你都是要当师父的人了,还跟师妹我计较这个呀。”
“你——”
“好了,秋荻,别总拿你师兄当牛使唤,你过去看看,要是里面的饭菜不错,咱们就在这儿吃了。”
“是,师父。”
过了一会儿,胡秋荻从饭铺里出来:“师父,里面的环境还可以,饭菜的味道闻起来还不错,哦,对了,这里居然还有麻辣烫。”
“哦,那得进去尝一尝。”
于是,薛畅带着徒弟二人,走进了这间饭铺。
饭铺大堂面积不小,摆了十张饭桌,食客坐了一半,其中有一桌客人让薛畅多看了两眼:四人都是清一色的劲装打扮、腰挎短刀,估计又是哪一家新建门派的弟子。
薛畅找了一个空桌坐下,胡秋荻立刻叫来店伙计点餐。
因为练武之人食量大,胡秋荻一口气点了五菜一汤,其中一半是荤菜。
过了好一会儿,饭菜都摆上了桌,因为走了一天路,大家都饿了,三人端起碗来,也不讲究,狼吞虎咽的开吃,包括胡秋荻也是如此。
两碗饭下肚,菜也吃了大半,三人才放慢了速度。
“师父,这个麻辣烫没法跟咱们的比,麻是有点麻,可是不太辣。”樊獒说道。
“要想将辣味调制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薛畅以专家的口吻评价道:“这家饭铺的厨师手艺其实很不错,他这个小河鱼炸得就很酥脆,还有这个清蒸鮰鱼很是鲜嫩——”
“客官你还没付钱呢!”
“今天忘了带钱,先欠着,下次再来吃时一并还你。”
“这个……客官,真不好意思,本店概不赊欠,门口都写的清清楚楚。”
“你小子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们哥几个是鱤鱼门的人,还缺你这点饭钱呢,说了下次给就一定会下次给!”
……
旁边传来的争吵吸引了薛畅三人的目光,只见店伙计伸手拦住那四个劲装打扮的汉子的去路,丝毫不惧的说道:“我不管你是鱤鱼们、还是飞鱼帮,吃了饭就得给钱,否则就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孙哥,你我现在都是门派中人,跟这种小喽啰解释有失身份,别管他,咱们走就是了。”另一个面相凶恶的汉子说完话,大步的往外走。
店伙计急了,伸手就去拉他:“你别走,先把钱——”
“你小子敢碰我,找死!”那汉子等的就是这一刻,抡起左拳,横扫过去。
店伙计无处闪避,被砸的惨叫一声,横飞出去,眼看着就要撞到薛畅所在的饭桌,樊獒一跃而起,伸手接住了店伙计。
“谢……谢谢……”店伙计用手捂着胸,神情痛苦,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儿啦,你怎么样?没事吧?!”店掌柜从柜台里冲出来,一脸的焦急。
“他可能是断了肋骨,伤了肺,赶紧带去看医生!”薛畅提醒道,这两个月来一直在练武场边监督徒弟与人切磋比斗,对因为打斗而造成的身体损伤有一定的了解。
“喔,好,好……”店掌柜心中惶急,赶紧搀扶起儿子,就往店外走。
“师父!”胡秋荻目光炯炯的看向薛畅。
薛畅夹了一口菜,沉声说道:“按照门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是!”樊獒和胡秋荻齐声回应,都面露兴奋。
樊獒抢先一步,用脚一踏木凳,纵身掠起,越过已经走出店门的四人头顶,拦在了他们身前:“我说四位大哥,吃饭不给钱,还将不会武功的店伙计打成重伤,你们这么做也太不地道了。”
“就是!既然自称是门派中人,那就应该知道巡武司有严令,武林人不得欺压百姓!你们违反法纪,伤了人还想跑,做梦!”随后赶到的胡秋荻也厉声喝道。
“哪里钻出来的两个小兔崽子,敢管大爷们的事,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吗?滚开!”面相凶恶的汉子话还没说完,左拳横抡了出去。
旁边的食客们都不忍再看。
然而惨事并没有再发生,樊獒的右手轻松封住来拳,迅速跨前一步,左手化剑,直插对方的胸膛,百花拳中的一招荆棘花开,若是被拳剑刺中,以樊獒的劲力,对手的胸膛真的是要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