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汉子立刻说道:“两位少侠,这多出来的十四两算是我们的赔罪。”
“这十一两银子是你们对这饭铺的赔偿,我们和你们打架,可不是为了勒索你们钱财!赶紧拿走!”胡秋荻语气坚决。
“小姑娘做事公道!”旁观者中有人大声叫好。
年长汉子只好重新将十一两银子奉上,樊獒接过之后,走进店内,在薛畅的指示之下,将钱交给了正在柜台后紧张观望的老板娘,她激动的连声道谢。
“少侠,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年长汉子忙又问道。
胡秋荻摇头:“你们还有一件事没有做,给那个受伤的伙计道歉!”
“我们已经给了赔偿。”
“赔偿是你们对着店铺造成的损失,道歉是你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对受害者的安慰,这可是两回事!”
胡秋荻的话在围观者中造成了一阵骚动:“小姑娘做的对,他们就应该道歉!”
“这几个应该是鳡鱼门的人,这段时间他们将我们嘉州城搅得鸡犬不宁,早就该有人来教训他们了!”
……
围观者不满的议论声让四人忐忑不安。
“呔!”突然响起一声怒吼,犹如惊雷炸响,围观者都捂着耳朵,倍感难受。
紧接着七八个劲装打扮的汉子粗暴的推搡开围观的人群,然后簇拥着两人走到这饭铺门前,目光凶狠的看着站在门口的樊獒和胡秋荻。
“孟长老!朱长老!”那四名汉子立刻面露喜色,想要上前见礼。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过来!”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汉子,古铜色皮肤,身体矮壮,肌肉兀结,两眼瞪得如暴铃,一脸钢针式的扎须,相貌十分凶恶。
“你们四个没有向店伙计道歉之前,谁也不能走!”胡秋荻伸开双臂拦住正想要逃回队伍中的四人的去路,全然不惧的大声说道。
樊獒也将单刀重重的往地上一杵,厉声说道:“谁要是敢走,我就对他不客气!”
那四人被胡秋荻和樊獒的声势所夺,一时间竟呆立当场。
黑衣人顿时大怒,声如洪钟的吼道:“好!好!两个小崽子不尝尝厉害,不知道天高地厚!”说完,他抡起钵大的拳头,直砸樊獒。
拳头还未及身,劲风已然扑面,樊獒提起十二分的小心,迅速挥刀上撩。
黑衣人的拳势不改,单刀砍中其手腕,如同砍中甲胄,竟然不能伤其分毫。
樊獒心中一惊,已来不及变招,对方的铁拳已然近身。
在这危急时刻,胡秋荻拔剑、刺剑,动作一气呵成,迅捷无比,锋利的剑尖精准的刺向黑衣人的左眼。
剑光闪耀黑衣人的眼睛,他下意识伸左拳去挡。
就在对方稍一迟缓之际,樊獒迅速后跃,躲开对手的拳头。
胡秋蝶也立刻收剑后撤。
黑衣人大吼一声,纵身前跃,双拳齐出。
樊獒、胡秋荻见对手气势凶猛哪敢硬挡,急使轻功往两侧闪避。
黑衣人双拳击在饭铺的门框上,门框被击断,旁边的墙壁也被崩出一个小洞,木屑、石块横飞,当即就有食客被误伤而惨叫。
黑衣人对此毫不在意,他转身看向闪到左右两侧的胡秋荻和樊獒,稍作犹豫,旋即扑向樊獒。
就在这时,“够了!”一个低沉的声音犹如锋利的铁枪钻进他的耳朵,轰然作响,震得他瞬间晕眩,内息也突然变得散乱,他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
“孟贤弟,你没事吧?”穿白袍的老者忙上前扶住他。
姓孟的黑衣人却神色紧张的四下张望。
“孟贤弟,你这是咋了?”白袍老者对他这奇怪的行径感到疑惑。
孟长老匆匆观察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发现,又问白袍老者:“朱兄,你刚才可曾听见有人在说‘够了’?”
“什么够了?”姓朱的长老更感疑惑。
孟长老神情更加紧张,急切的低声说道:“刚才有人传音到我耳边,说了一声‘够了’,就震散了我凝聚的内力!”
“什么?!”朱长老大为震惊:内力深厚的人可以传音入密,但利用传音入密震散对方的内力,这可不是一般武林人能够做到的,要知道孟凯的内功可不弱。
就在这时,他俩听见那两位少男少女恭敬的喊了一声:“师父!”
一位身穿蓝底白纹短衫的青年出现在了饭铺门口,身姿挺拔,双目炯炯有神,扫向鳡鱼门众人的目光中蕴含着一股犹如实质的压力,竟使人不敢与之接触。
“你们都是鳡鱼门的人吧。”薛畅的话语中带着怒气:“一个新建的门派,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好东西,仗着武力,横行霸道,违反巡武司的禁令,巴蜀武林几十年来在民众中赢得的声誉被你们几天就败光了!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跟我去衙门接受处罚!”
由于薛畅过于年轻、再加上说话和传音时的语音有些差异,孟凯一时无法确定对方就是刚才传音入密的高手,可听完薛畅的话,他的暴脾气发作,懒得顾及再多:“小白脸,你他妈满嘴放屁,看老子先揍你——”
“贤弟,先别急!”朱长老拉住又要冲上前的孟凯,朝薛畅拱手说道:“鄙人朱立保,鳡鱼门的长老,这位是孟凯孟长老,请问少侠是何人门下?”
“我师父是逍遥派掌门薛畅!”樊獒自豪的大声说道。
朱立保和孟凯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是的,他们对逍遥派和薛畅这两个名字感到陌生,这并不奇怪。虽然薛畅在六月成功通过开派考核,让逍遥派成为这几年来巴蜀唯一新建立的门派,引起了巴蜀武林的一阵小轰动,但逍遥派毕竟才成立了半年,声名不显,只在一些巴蜀武林人中有流传。而此刻在场的鳡鱼门人要么不是巴蜀武林人、要么是曾经的飞鱼帮众,去年初跟随其舵主被驱逐出帮,前往荆湖讨生活,直到今年十月之后得知朝廷新颁布的武林诏令,经过商议才决定重回巴蜀发展,这三个月一直忙于建立门派,还没有同巴蜀武林有正式的接触。
不是他俩所熟悉的青城、峨眉、唐门等大派,名字也很陌生,这么年轻居然就当上了掌门,估计也是跟鳡鱼门一样,因为新诏令的颁布而新建立的门派……想到了这些,朱立保心里松了口气,随即言语就变得强硬起来:“薛掌门今日到嘉州城,可是看上了我鳡鱼门的地盘,所以先是故意栽赃我等手下,然后又故意激怒他们与你弟子相斗,企图败坏我鳡鱼门的声名,我鳡鱼门断不能让你等的阴谋得逞!”
薛畅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朱利宝,此人相貌古朴,配有花白长髯,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只是那一双溜溜转的三角眼败了形象。
他语带嘲讽的说道:“朝廷颁布的武林新诏令提到不会再给予新建立的门派赠地,这嘉州城是嘉州民众的家园,跟你鳡鱼门有个屁关系。我逍遥派在成都待得好好的,更不会无故的到这里来,破坏嘉州民众的安宁。你这老头阴险狡诈,较其他人尤为可恶,一会儿定要让你多吃点苦头。”
“这位小伙子说的没错!鳡鱼门滚出嘉州城,还我们一个安宁!”围观人群中有人愤然喊了一声,立刻引起不少人的应和。
“该死!”朱立保脸色大变,低声对孟凯说道:“今日若不能在此立威,我鳡鱼门恐怕就无法在嘉州城立足了!”
这话一出,孟凯已经按捺不住,大吼一声:“废话少说,吃我一记铜锤手!”
孟凯全力出拳,拳头夹带着强劲风声,他对自己的拳法甚为自信,事先已经在心里估摸:对手会往哪一侧躲避?他又该如何打出下一拳?
拳到中途,薛畅依旧站着不动,围观者都着急了,因为他们想起这个黑莽汉之前一拳打碎了墙壁,不愿看到这位敢于斥责鳡鱼门霸道行为的年轻人受伤,纷纷急喊:“小伙子,快躲呀!……”
薛畅脸上露出笑意,此时拳头已快及身,他还扭头说道:“乡亲们别担心,他伤不了我。”话音刚落,他的右手往上一抬,轻轻松松的就架住了对手的拳头,继续往斜上方划了个半圆,这正是罗汉拳起手式的变招。
“小獒,出招须留三分力,否则一旦受挫,就会像这样——”薛畅一边出招,还一边在教导徒弟,他圈住对方的拳头之后,没有紧接着出罗汉拳第一式仙云推掌,而是右手向后一拉,孟凯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迎上前,整个身体顿时失去平衡。
薛畅说完后半句话,在一旁观战的樊獒当即点头说道:“师父,我明白了。”
孟凯踉跄向前,心里倒也不慌,运气于头,顺势撞了上去。
薛畅不慌不忙,张开左手,抵住了对方的头,逆时针一拧。
孟凯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的旋转起来。
转了好几圈之后,孟凯有点眩晕,却听对手问道:“刚才的头顶也是你拳法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