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并且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整个世界水淋淋的。
    疗养院外，停下一辆普通的车。
    一个光着脚丫踩水的小男孩有些惊奇，眼巴巴围着车转悠，随后想到了什么顾不得脚上的水，立马跑回某个房间。
    地面留下一团团水渍。
    房间里遍布写满曲谱的纸，看起来有些乱。
    此时，房间里面只有一个人，看起来在睡觉。
    小男孩略显慌张地走近床，用力摇晃着那人的手臂。
    很快，那人醒了。
    “大哥哥，坏人好像又来了……”
    小男孩一字一句说，面色担忧。
    睁眼的人看懂了他说的话，声音有些低沉嘶哑，反问道：
    “什么坏人？”
    小男孩解释道：“就是前几天来的那个，和哥哥大声说话的坏人。”
    小男孩撇嘴，似乎十分讨厌那个人。
    被他喊做大哥哥的男人轻轻蹙眉，好似没有理解到，猜测似的问道：“是上次那个？”
    “嗯，”小男孩不太高兴地小声说道：“他居然说大哥哥是懦夫，是废物，可是他还要靠大哥哥的歌赢得粉丝，赢得称赞。他才是废物。”
    “你知道我？”容貌不俗的男人笑了一声，有些惊讶。
    小男孩还没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连连点头，“大哥哥是曾经歌坛天才，温阳！”
    他的话音落地，敲门声适时响起。
    小男孩变得慌张，不敢开门，两眼望着温阳：
    “大哥哥，你要不要藏起来？”
    温阳起身，穿好鞋子，脸上的笑退却，恢复平静，平静得可怕。
    “为什么要藏起来？”
    语气比外面的温度还要冷，还带了几分怒意。
    小男孩感觉不对，忍不住后退。
    完了，下雨天……另一个喜怒无常的大哥哥出来了。
    此时，江满情和一些医护人员站在门外。
    君家两兄妹站在不远处的窗台边，盯着疗养院附近。
    以防异常情况发生。
    江满情以温阳朋友的身份询问过后，才得知温阳为什么会在这里。
    温阳耳朵废掉之后，巨大的心理压力使他精神分裂，通俗来说，也就是……拥有了第二人格。
    温阳的性格，其实偏向于软弱的一方，可能，因为听力的事，虽然能看懂唇语，但还是觉得自己无用。
    于是，他的主人格患上重度抑郁症。
    而第二个人格冷漠自私，喜欢破坏一切，仇恨一切。
    医生说，他记得有一次，也是下雨天，温阳把房间里的东西，都从窗户扔了下去，也不管会不会砸到人。
    他的眼神，没有一点温度。
    而当初送温阳进来的人，是一个叫许呈的男人，他说他是温阳的好朋友。
    让他们给温阳用最好的药和最高规格的服务。
    而那位许先生似乎很忙，也只会一年过来一次，看温阳。
    温阳在疗养院，精神好的时候，一直用笔在写着什么。
    精神不好的时候，又会把写好的纸撕掉，撕成碎片渣渣。
    但许先生要求他们，收好那些碎片。
    因为关于隐私，他们并不知道温阳之前做过什么，写的东西他们也看不懂。
    而许先生每次来见温阳，要求单独见面，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许呈的身份。
    只是有人猜测。
    但没人敢去求证。
    安安稳稳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
    江满情听完事情大概，也有了一些猜测，不过具体如何，还得见见本人。
    或者说，温阳的第二人格。
    “唰唰唰！”
    雨声更大。
    门开了。
    不太明亮的房间，遍地是纸张，开门的男人见到一张陌生的面孔，只微微顿了一下，随即眼里还是掩盖不住厌恶和不耐烦。
    他的身后，是一张笨重的木椅。
    医生见他的眼神，有点头皮发麻，不确定地喊了一声：“温阳？”
    “温阳”一动不动，突然露出讥讽的笑。
    医生和护理师们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
    里面的小男孩蹲在角落，抽泣声一下又一下。
    和着雨声。
    江满情仔细端详，男人的样貌和五年前歌手并无太大差别，只是……看起来胡子更多了一些，没怎么打理。
    人还是挺好看的，就是表情有点冷漠。
    江满情忽视他的神色，走近。
    “姑娘，你别靠他太近……”医生担忧地说，他真的害怕“温阳”一个发疯拎起椅子乱砸人。
    而这时，“温阳”确实拎起了身后的椅子。
    医生立刻偷偷按下紧急遥控。
    保安得到消息，立刻带着家伙往这边楼层跑。
    “你好，温阳，李雯拜托我来找你。”江满情脸上没有丝毫惧意，说明来意。
    男人手中的动作停了。
    到没有放下椅子。
    江满情不改面色，继续一字一句道：“李雯，找了你五年，从你消失的那一天，她一直在找你。”
    “是死是活，她都要见你。”
    她的唇闭上，男人突然扬起椅子，用力往下砸。
    一阵巨大的响声，几乎传达疗养院的每一个房间。
    砸在地面。
    女生身侧。
    医生和护理师们都被吓傻了，可他们发现，女生没有挪动半分位置！
    甚至，身体没有任何下意识躲开的反应。
    没有发出任何尖叫。
    风轻云淡般，就像她早就知道，这椅子砸不到自己身上。
    可就算早就知道……身体也会有本能的反应。
    可她一直是那般放松自然的感觉。
    门外的人个个震惊无比，看着这一场景。
    “温阳”突然嘲笑地说：“呵，他不配，只敢把那点卑微的爱藏在歌词里，他配不上那么好的女孩。”
    “只会躲着，确实是懦夫，确实是废物！”
    “温阳”大声地骂道，额前碎发挡住眼睛，看起来骇人极了。
    “他不是！”缩在墙角的小男孩突然抬头，反驳。
    “大哥哥只是病了……他病得很重……他还想过离开这个世界……”小男孩呜咽地说。
    然而，“温阳”听不到他的话，声音沙哑，眼睛很红，继续对江满情说：“所以，李雯还想看见这样的温阳吗？”
    似乎在问她，也似乎问自己。
    江满情望了一眼小男孩，向他招招手，小男孩鼓起勇气往她身边跑过去。
    江满情听着他的话，从始至终，没什么表情变化。
    江满情没有回答他，“温阳”有些疑惑地沉默着，看着她。
    江满情这时动唇了。
    “她想不想，不是你能决定的。”
    接下来的一句话，她没有发出声音，“温阳”却能看懂。
    “至于温阳想不想，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你算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