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之前。
红颜楼下,锵锵锵的脚步声惊动了一大群无所事事女子。
虽然她们个个花枝招展。
“哎呀,怎么回事,今天怎么来这么多军爷?”
“都是往无音那边去的,刚刚我看着,还有商界的大人物呢!”
“不止商界,连军界都有吧,刚刚那个人,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少将军衔,这可是江城数一数二的人物啊!”
“无音真是好手段,世家公子争相来见她,这还不够,还勾引了商界军界的大人物。”
“且不说,她还是个哑巴,不能说不能唱的,这么肤浅的人就为了见她一掷千金。”
“她到底有什么魅力?”
“……”
一声声戏谑声响起,不见其人也能看得出说这些话的人眼红到什么程度。
这些嚼舌根的话,嚼舌根的人,在这里并不少见。
红颜楼的女子,对无音大多是敌对的态度。
她们认为,无音唯一比她们强的,就是长得好看了一些,会的乐器多一些罢了。
却是哑巴。
凭什么能坐到花魁的位置,还有那么多的世家公子追捧?
不过这些话,她们也只敢在私底下说说,对无音也只能客客气气的。
不然,红颜楼的老板,她们的衣食父母——沈离滟一定会让她们滚出红颜楼。
“闭嘴。”一声冷喝打断她们的谈论。
沈离滟刚刚听守门的人说又闯进了一批军爷,而且是往二楼去,担忧的情绪立刻升起,跑出来却偏偏听见她们对无音的讨论,脸色一下子沉了。
“当初的花魁选拔,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你们技不如人?”
沈离滟面无表情地看向不敢说话的她们,严肃道:
“无音不过是说不了话,而你们能说话也不见得能获取那些少年郎多少喜爱倾慕。”
“可以说,她一个人养活了多少个你们,不然你们以为,就凭你们赚取的那么些小钱,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甚至在这乱世还算富足的生活?”
“我让你们尊敬她,不是因为她给我赚了多少钱,只是因为她为你们做了多少。”
“况且,无音的胸怀,你们都比不上。”
“她将自己每个月赚取的大部分钱财,都捐给了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孩子。”
听到这话,刚刚那些“义愤填膺”的红唇女人都低头不语。
她们说不出反驳的话。
无音捐钱,很少一部分人知道。
而她们恰巧是其中一部分。
不过之前,她们一直以为,这不过是无音一时兴起,不过谁知道,无音坚持了下来,一捐就是好几年。
而且无音对她们每个人,都没有过轻蔑。
方才讨论最大声的几个人,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合适,脸上红红的,不断发烫。
沈离滟没理会她们,只身往楼上去。
袅袅身姿,行时。
亭亭玉立,立时。
刚好撞见从无音房门出来的两位衣着不凡的年轻男人,其中一人背着六十岁的老人。
沈离滟一眼便认出其中一位年轻男人,正是下午拿着黄金来的愣头青。
身上的书卷气和单纯交织。
看得出有些焦急。
而另一位,更显得沉稳许多。
沈离滟只顿了一下,立刻想到了他们二人的身份。
早就传开来了,新城主岑顺西有三个儿子。
大儿子从商,是商界奇才,如今热门行业皆有涉猎,是一位成功的企业家,二儿子读书,师从名人,到海外留学,是一位十足的知识分子,三儿子从军,短短几年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士兵登上少将的位置,故事广为人知。
看他们的穿着,应该就是新城主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岑青竹和岑白月。
“两位先生怎么走得这么急切?是红颜楼招待不周了。”沈离滟率先低头道歉,再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岑青竹和岑白月视线落在这位看起来并不柔弱的红旗袍女人身上,岑青竹礼貌摇头,“沈老板不必担心,我们只是来接人。”
岑白月没有说话,但目光一直没移开。
“您太客气了,那沈离滟就在此恭送两位先生。”沈离滟弯了弯眼睛,露出一抹并不谄媚的笑容,也没有说亲自去送送他们。
“沈老板,无音姑娘并无大碍,但……”岑青竹一眼看出沈离滟的担忧,稍微提醒道。
“怎么了?”
沈离滟听到这话,并不慌张,反而镇静回问。
“我们三弟,岑遥,似乎和无音姑娘有事要说。”岑青竹如实道。
沈离滟微顿,即刻明白了他说的意思。
“岑少将的名声,我也听闻过,那是一位为国为民的好军官,相信和无音姑娘一定会相谈甚欢。”
“我们无音姑娘,也心怀天下。”
沈离滟脸上笑意深了一些,站在一边,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开。
要坚守在此。
岑白月听了几句,察觉这沈老板话中的深意。
面对他们这边这么多人,她的语气始终不卑不亢。
丝毫没有被他们的身份吓到。
并不像这个时代随处可见的见识浅薄的人,反而心中藏有大智慧。
岑白月心里不禁升起敬佩。
岑青竹第一次来这里,之前倒也听说过沈离滟的大名。
来江城不过短短十年,靠经营青楼起家,现在红颜楼是江城最大的青楼,客人络绎不绝,名下青楼和饭店更是数不胜数。
这个时代,制造业才刚刚起步,除了纺织业、军械制造业、烟草、药材、煤炭采挖行业等满足人们基本生活的行业比较赚钱,在经济水平相对高一些的地方,也就是娱乐行业能够谋取更多钱财。所以,青楼、夜店、赌场等娱乐场所,古往今来,经久不衰。
但也需要胆识和能力。
能有这么大这么多的产业,说明,沈离滟绝不简单。
岑青竹心头升上几分好奇。
——
厢房之内。
岑遥站了一会,趁刚刚的时间,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此时声音较为正常,礼貌开口:“无音姑娘,方才打扰了,抱歉。”
合眼安神的人并未睡着,听到这话却也没有睁开眼睛。
反而换了个姿势,头微微向另一边侧过,慵懒自得,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岑遥并不恼,饶有耐心,继续问道:
“我可以经常,来见你吗?”
意识世界的初一:【……】
不是,它怎么突然发现,这场景怎么如此尴尬呢?
无音却是缓缓抬起眼皮,一双妩媚天成不加修饰的狐狸眼闪过一点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