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义正言辞,脸上没有任何温度,眼神更是咄咄逼人,与过年在傅家老宅见到的清冷女强人不同,此刻的傅雪身上有一种克制的怒火与凌厉。
陆惜一手扶着椅子,一手托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缓缓站了了起来。
周围不少离婚的人,都在往他们这边看,很多人都在小声窃窃私语。
“快看,是傅氏的额总裁还有沈家的千金小姐,他们也来离婚啊。”
“看来网上传的都是真的,傅家跟沈家真的决裂了,过年那时候还都在传两大豪门联姻,终于给沈家小姐该有的名分了,现在竟然都在闹离婚了啊。”
“豪门很少离婚吧?一般都是两口子各玩各的,而且女方都要生孩子了,这时候离婚,不怕对公司造成重大损失吗?”
“有没有可能是这个姑姑太强势了?我看她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侄媳妇,你看那眼神,狠叨叨的。”
吃瓜群众的议论声让傅雪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下意识的推了推脸上的墨镜。
陆惜目光沉静,声线也很平静,“因为还没离婚,所以我尊称您一声‘姑姑’,免得被人说我不懂礼数,姑姑,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她直接一句话堵死傅雪,如果傅雪这时候敢说一句“谁是你姑姑,你们都离婚了,请叫我傅小姐”,那难堪的不会是陆惜,只会是傅雪。
傅雪绷着脸,不得不缓和语气,让自己的态度不算傲慢,“你问吧。”
陆惜稍稍靠近一些,压低的声音透着寒意,“我就想问问您,我的孩子,我怀胎十月冒险生下的孩子,为什么必须给傅家?
“你们想去母留子,可我同样想去父留子,而且我有去父留子的资格,因为孩子是我怀的,我生的,其他人没资格抢走他!
“你们想来硬的,那就让周围人看看你们家是怎么仗势欺人的。说真的,都这个时候了,我也不怕闹大了。”
陆惜知道傅雪丢不起这个脸,傅家因为傅宗泽的死,股市动荡,也经不起这种折腾。
傅雪闻言,顿时面色一沉,“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你有什么资格去父留子?!就凭你们沈家现在的情况,你觉得你有资格这么说吗?”
“沈家怎么了?我们沈家怎么了?就因为跟傅家的恩怨就能搞垮我们沈家的根基?仅仅凭借网上那谣言?请不要小瞧我们沈家。
“还有,姑姑,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哥在傅氏做了那么多年律师,你能保证傅氏或者傅家裤子里没一点屎吗?”
陆惜反唇相讥,没有半点忍让,都要离婚了,还有什么可让的?是傅南洲他姑姑欺负人在先。
傅雪冷笑,同样不客气的嘲讽,“你哥都要靠跟郝家那个小女儿联姻来化解舆论风波,你竟然还敢这么嚣张。小姑娘,你不在商场上,不知道商场上的波谲云诡。”
陆惜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异常倔强,“我是不懂,但我知道离婚是我跟傅南洲两个人的事,他现在是傅氏的掌权人,有权利分配自己的财产,跟你有什么关系?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只有5%的股权吧,傅家轮到您做主了吗?”
“你再说一次?!”傅雪压低声音怒吼,墨镜后的双眼迸出两道锋利的寒芒。
股权就是傅雪的逆鳞!
原本她就不满傅宗泽竟然只分给她5%的股权,加上傅宗泽临终之前没来得及改立遗嘱,傅南洲也没跟她预想的一样,为了陆惜放弃股权,她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现在陆惜竟然这么直白的说出口,而且是用这种嘲讽的口气,简直就是把她的脸面踩在脚下用力碾压!
陆惜还没说话,傅南洲就冷冷开口,“姑姑,陆惜说的没错,这是我们夫妻的事。”
傅雪瞬间神色一凛,声音都带了冰渣,“南洲,你想清楚了,这不止是你们夫妻的事,也是傅家的事!你就算是最大的股东,也没资格把傅氏的财产拱手让人!”
“呵,姑姑既然说我是最大的股东,也就应该知道我有执行权!况且我送的是我的前妻,我的孩子,任何人都没有权利置喙!我虽然答应了爷爷会离婚,但我还深深爱着陆惜,我能做的也只有给她们娘俩足够的物质保障!”
傅南洲声音沉冷,听起来是在跟傅雪说话,但是后半句都是说给陆惜听的,他想让陆惜知道,离婚不是因为不爱,他是别无选择。
他希望陆惜不要恨他,至少不要因为恨他而难过。
可陆惜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心脏像是被人捅了一刀,那么疼,她咬着牙,一双湿红的眼睛狠狠看着傅南洲,想问他既然还爱她,为什么一定要离婚,而且是这么干脆?!
“傅南洲,你说……”陆惜嗓音哽咽。
傅南洲心头“咯噔”一下,猜到陆惜想问什么,担心自己会心软,几乎是立刻把离婚申请和协议递给工作人员。
看到这一幕,陆惜的心顿时沉入谷底,仿佛被人给了一巴掌。
她刚才就是个笑话,人家都这么迫不及待了,她竟然还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而这时候,“啪”的一声,傅雪一巴掌拍在柜面上,声音控制不住的高了几度,“把离婚协议给我!”
工作人员一僵,被傅雪身上的气场吓住了,下意识的准备把材料都递还回去。
傅南洲狠狠眯了一下漆黑的双眸,厉喝一声,“丁聿,把姑姑送回去!”
丁聿赶紧上前,“傅总,您请。”
傅雪脸颊紧绷,咬紧牙关,压低了声音怒喝:“给我让开!”
丁聿却丝毫没有退让,“傅总,请您先离开这里,闹得太大,对您跟傅家来说都不是好事,您也是要脸面的人,对吗?”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傅雪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非常不喜欢丁聿这个口气。
就在这时候,傅西洲一身黑色长款风衣走进来。
这个人,大衣不好好穿,腰带不系,扣子不扣,紫色衬衫都塞进西裤里,双手插进裤兜,配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好像一只千年狐妖,透着危险与诡谲。
他走到跟前,眼尾的眼光斜斜的睨了一眼傅雪,“容胤,扶着点姑姑啊,这么大年纪还跟那些年轻有活力的小姑娘一样穿着十公分的细跟高跟鞋,这万一摔倒,崴个脚可就麻烦了。”
傅雪顿时涨红了脸,她今天穿的是阔腿裤,里面的高跟鞋都被裤腿盖住,根本就不是十公分的细高跟。
傅西洲嘲讽她装嫩,可她不能真的拉起裤腿自证清白,这是最愚蠢的做法。
“傅夫人,请吧。”容胤面无表情。
傅雪冷笑,“容胤,别忘记你是谁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