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傅?”裴少卿蹙眉看过去,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
沈默也面色一凝,“还有什么?”
黑暗中,能明显感觉傅南洲喉结滚了滚,喉咙深处传出轻微的吞咽声,片刻后他才沉沉开口:“从找到的线索来看,当时的关若琳应该已经受伤,身上看不出来,但脸上缠满了纱布,只露出眼睛。看起来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实际上,是因为她曾做过……皮肤剥离手术。”
最后几个字,傅南洲稍稍顿了下,提了一口气才能说出口来。
裴少卿当即倒抽一口凉气,黑暗中,那双桃花眼里充斥着震惊的光晕,“你说剥皮?!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剥皮吧?!”
“嗯。”傅南洲沉声应了一句,“她当时是从国外回来,皮片保存在克里斯医院的皮库,之后谭静被大火烧伤,先后做了十几次手术,用的就是她的皮肤,谭静再经过整容,最后一点成了关若琳。”
傅南洲不知道自己是用尽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完这些话,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冰冻过,锥心刺骨的寒意侵蚀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这都是警方的内部线索,如果不是因为傅南洲跟陆惜到了离婚的地步,秦烈绝对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线索透露给他!
如果这不是秦烈送来的线索,傅南洲也不会相信,有谁会剥掉自己的皮去救另外一个人,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裴少卿听完也浑身血液凝固,心跳却在不断加速,让他有种换气过度的不适感。
沈默握紧拳头,努力克制内心的那股不适,可依旧止不住颤抖,后背隐隐有些汗津津的,莫名带着一丝寒意。
良久之后,沈默才艰难的问出口,“所以,给谭静移植的皮肤就是关若琳的?!她……剥皮救谭静?!”
问完不等傅南洲回答,沈默就立刻推翻了自己的猜测,接着提出新的问题,“不对!是谁把谭静救出来的?!”
傅南洲摇头,“秦烈还没有查到。”
当年的事毕竟已经过去26年,当时调查都未必能有结果,更何况已经过去那么久,要调查起来更是难如登天。
不过,傅南洲有个大胆的猜测。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微弱却又刺眼的光打在他脸上,映出他那张冷冰冰的俊脸,“如果救谭静的人就是关若琳呢?!她提前剥了自己的皮,又在谭静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的时候貌似把谭静救出去,最后自己代替谭静死在了别墅里。”
“可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如果是为了救人,那不应该是先剥了自己的皮再去救一个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人,应该在那之前就把人救出来!”裴少卿提出疑问。
提到“剥皮”两个字的时候,他汗毛直立,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让他心惊胆战。
傅南洲“嗯”了一声,嗓音冰冷刺骨,“所以我倾向于这一切都是檀香云的计划。”
“目的呢?!”裴少卿拔高音调,这么问不是真的不知道,而是不可相信,更觉得可怕。
不止是他,沈默同样头皮发麻,为了把谭静变成杀人机器,所以牺牲掉关若琳?而且是以那样残忍痛苦的方式?!
“可关若琳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甘愿成为檀香云的棋子?!”沈默惊声问。
傅南洲摇头,他同样不知道。
一时间,气氛静默了。
三个男人谁都不说话,手机屏幕息屏,周围漆黑一片,走廊里猛听见骂骂咧咧的嘈杂声,却依旧无法遮掩房间里的死寂。
“老傅,这就是你要离婚的原因?!”许久之后,裴少卿问出口。
傅南洲嗯了一声。
檀香云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现在查不到檀香云的位置,就算傅恒或者谭静知道,也绝不可能告诉他,一旦惊到檀香云,她立刻换地方,那就会更麻烦。
他在明,敌在暗,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个女人引出来!
“差不多了!”傅南洲说了一句。
裴少卿立刻重整旗鼓,暂时先把所有震惊的情绪都收起来。
“老傅,给我照着点亮。”
傅南洲一言打开手电筒。
裴少卿忽然勾起薄唇,露出一抹奸诈的笑容,之后从打开身上的大衣,从里面的口袋拿出一个装满血的袋子。
用钥匙上挂着的迷你刺刀刺破,他直接泼在傅南洲脸上。
傅南洲顿时提起一口气,震惊的瞪大眼睛,“什么血?!”
“放心,不是血,我从江哥那边弄的,你搞化学的还不懂吗,各种试剂放在一起搅和搅和就行。”
解释完,裴少卿赶紧把血袋放回口袋,消灭证据,“老傅,赔我大衣啊。”
傅南洲喉结滚了滚,目光看向沈默。
沈默会意,抄起桌子上的一个酒瓶拎在手里。
唰!
房间的灯亮了。
此刻傅南洲已经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半张脸,一只胳膊撑在沙发上想要站起来,却因为手腕的痛而抽了一口冷气,重新倒了回去。
接着,他愤怒的瞪着沈默,“打!继续打啊!怎么不打了?”
沈默“啪”的一声将酒瓶狠狠砸在桌子上,玻璃碎片瞬间炸得四分五裂,他咬牙切齿的低吼,“你以为我不敢?!我恨不能杀了你!”
傅南洲同样双目猩红,“杀啊?你杀啊!你以为只有陆惜一个人痛苦吗?!那我呢?!你知道我多爱她吗?!你知道我多期待孩子出生吗?!可一切都完了!
“你爷爷让我爷爷死不瞑目,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个人,为什么都要逼我?!为什么?!”
傅南洲的声音压抑着痛苦,隐隐能听出一丝哽咽,仿佛失去了全世界,对生失去了希望却又不得不苟活着。
此刻他将“生不如死”诠释得淋漓尽致,一半是演的,另一半却是真的,因为他想到了他和陆惜的未来,不确定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天,陆惜是不是会原谅他,是不是会恨他入骨,从此真的跟他决裂。
想到后面那种可能,傅南洲是真的心如刀割。
沈默愤怒的大笑一声,无尽的寒意从身体中爆出,“你痛苦也是你活该!傅南洲,你这种人一辈子都没办法活得痛快,因为你顾虑太多!我妹跟你离婚才是更好的选择!”
闻言,傅南洲仿佛被触碰了逆鳞,愤怒的爬起来就冲向沈默。
沈默抄起碎裂的酒瓶就直勾勾的刺向傅南洲的俊脸,动作又快又狠,没有任何犹豫!
这要是扎过去,就算不把傅南洲双眼扎瞎,最次也得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