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知州送回州衙,赵伯辰回到提举司。一进大门,见到的士兵纷纷行礼,很是热络。
赵伯辰觉得有些奇怪,又不好问,只能闷在肚子里。直到见到梁汉周,赵伯辰才问出来。道:“刚才进来,见到我的土兵极是热络,不知为什么?”
梁汉周道:“今夜一战,提举面对夏国将领,以一敌三,还大占上风。土兵钦佩提举,当然热络了些。”
赵伯辰笑道:“我越是能打,他们对我越是热络?”
“那是当然。当兵的人,当然希望自己的主将能打!在战场上以一敌三,稳占上风,还击杀一人。对敌人冷嘲热讽,多少军人希望自己的主将能够这样啊!提举,你知道今天打过一场,纵然最后夏国主将反悔,引大军上来,但是我军的士气已经提起来了!”
梁汉周啧啧赞叹,对今天赵伯辰的表现赞不绝口。
赵伯辰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在战场上的时候,根本没想那多么多,只是觉得自己可以,便就战了。没想到在士兵眼里,竟然有这么大的意义。
从被任命为弓箭手提举,到今天只有十天。这十天的时间,赵伯辰给了太多人惊喜。
知州李复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任命赵伯辰为弓箭手提举的。如果赵伯辰斗不过杨孔目,这个任命就只是李复随便说说而已,没有任何意义。结果赵伯辰凭着超高的武力,给了李复惊喜。连连获胜,如果再斗倒杨孔目,赵伯辰就坐稳这个位置了。
当了提举之后,赵伯辰凭一己之力,屠了曹家庄,而且让杨孔目毫无办法。这让土兵们看到,赵伯辰的实力不输杨孔目。这才有了后来土兵纷纷来投,几天时间就聚起五百多人的盛况。
今夜一战,赵伯辰大放异彩。以一敌三,击杀连奴皆移,那是何等的威风!土兵们在下面看见,皆心驰神往,对赵伯辰佩服非常。后边把里公亮反悔,命大军上前,宋军的士气已经起来了。面对夏国游骑,土兵虽然人数少,却丝毫不落下风。赵伯辰身先士卒,至为重要。
回想起这些天的一幕幕,赵伯辰亦感到心驰神往,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做出来。
允你为武力天下第一。
想起这句话,赵伯辰感慨万分。自己能够做到,不正是靠着天下第一的武力吗?
想到这里,赵伯辰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武力天下第一的好处,自己都见到了。但是,自己天生性情平和,与人为善,又有什么好处呢?
不知道。最少到现在为止,自己还没有感受到好处。
杨孔目坐在一个破庙里,手里拿了一个酒葫芦,不时喝一口。眼睛盯着地面,阴沉着脸不说话。
一个长行进来,向杨孔目行礼。
“如何?”杨孔目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但是长行许阶知道什么意思。
今天晚上,许阶偷偷混进秦州城里,观察上蜗牛堡行动的结果。
开始一切顺利,但当土兵出征,一切都变了。上蜗牛堡一行很快被剿灭,紧接着夏国游骑进城,与土兵发生了战斗。战斗的结果,夏国游骑被逼出了秦州,土兵守城成功。
但是,夏国游骑是怎么来的?许阶百思不得其解。
讲完事情经过,许阶叹道:“可惜,今夜土兵聚会,明天开始训练,五百多人刚好在提举司里。他们出来,很快就剿清了上蜗牛堡的曲延。但是,今天晚上为什么会有夏国游骑?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杨孔目不语,低头思索。过了一会,厉声道:“纪青岩呢?纪青岩在哪里?”
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息。
书吏庞华道:“从晚上纪青岩就离开了,再没见过影子。”
杨孔目猛地把葫芦摔在地上,恨恨地道:“必是坏在这厮身上!上蜗牛堡今夜劫城,除了他,还有谁知道?到上蜗牛堡的时候,有可能碰到夏国的游骑。必是在那个时候,把消息告诉党项人了!”
庞华道:“此事以后再慢慢查探就是。现在要紧的,城里有那么多土兵,战力惊人,我们如何应对?”
杨孔目不语。
过了一会,问庞华:“你说,知州知不知道此事是我们指使的?”
庞华叹了口气。道:“只要知州猜到,孔目就难逃处罚。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知州对孔目就是有再大的意见,也只能憋在肚子里。现在有土兵,吏人如何应对?知州则如虎添翼,他的手里有兵了!”
杨孔目抬起头,看着从窗户里射进来的月光,重重叹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杨孔目才道:“就是没有今天晚上的事,知州手里有了兵,也会对我下手。秦州虽好,我们却回不去了。召集信得过的人手,我们到清水县去。”
庞华道:“孔目在清水县有信得过的人手吗?我们去清水县,就相当于落草为冠了。”
杨孔目道:“年初金人过境,知县和县尉早已逃走,清水县衙没有一个官员。这几个月,都是吏人打理。刚好在清水县的吏人宋堂,是我早年的老部下,与我相知甚厚。到了那里,也算是有根基。”
庞华道:“靠不靠得住?我们与孔目到清水县,就是把身家姓命豁出去了!”
杨孔目微笑着说:“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清水县僻处大山之中,易守难攻,是个宝地。现在宋、金、夏三国,杀伐不休,将来是谁坐天下,还不一定呢!我们在大山之中,安心的过上几年,再找明主投靠,难道会亏待我们?”
庞华道:“万无一失才好!抛弃身家性命,不是小事!不瞒孔目,现在一想起这些,我心如刀割一样!”
杨孔目道:“现在知州做大也好,逼得我们横下一条心,决意离开秦州。书吏看不出来吧?这几年,各方势力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去。我们到清水县坐山观虎斗,不是更好的一条路?”
到了决定要到清水县去之后,杨孔目立即换了一副嘴脸,对属下循循善诱。因为他知道,到清水县,自己带的属下越多越好,到了之后才不会受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