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三,万里无云,天空一片蔚蓝。赵伯辰早早等在城外,等候刘锜入城。
说起这个刘锜,其实在这个年代,还没有表现出来特殊的才能。两宋之交,由于受到富平之败的牵连,直到很晚的时候,刘锜才指挥了顺昌大捷,一举成名。
赵伯辰等在这里,更多的是因为他后世的名声,想见一见这是个怎么样的人。也更加想知道,与自己相比,是不是刘锜更强。因为在这个时代,赵伯辰被打造成天下第一等的猛将,刘锜再强能强到哪里?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骑人马踏着白烟,缓缓而来。
知州李复着官员迎了上去,刘锜急忙下马。
与知州见过,李复介绍了知录,接着介绍赵伯辰道:“这位赵伯辰,是秦州的弓箭手提举。任职一月多,带领着土兵颇做了几件大事——”
“原来是赵将军,失敬,失敬!”听说是赵伯辰,刘锜上来拉手,眼里满是敬仰之色。
赵伯辰奇怪地道:“刘将军也听过小可的名字?秦州穷乡僻壤,能传出去什么?”
刘锜道:“现在全关中已经传遍,将军对阵党项卓啰和南监军司都统军使把里公亮时,一人敌对方三人。对阵时占尽上风,而且斩杀一人,当时就把党项军队逼退。当时,想将军如何威风!”
赵伯辰看看李复,又看看林宜木,疑惑地道:“这说的是我?当时可是苦战一场。”
刘锜笑道:“必然经过苦战,才能把党项军队逼退。但是将军一人独战三将,想当时是何等的威风!一战之后,党项到处都在传颂将军的名字,夜晚可止小儿啼哭,声威直震境外!”
赵伯辰一头雾水,被刘锜夸得直是天上的人物一般,心里却更加忐忑不安。
逼退党项游骑,那一仗相当著名。传到外面,越传越是离谱,不像秦州与事实相差不远。传到关中,重点是赵伯辰独战三人,英勇非常。而且越传越是离谱,三人不够,怎么也得十个八个。传到党项,重点则是赵伯辰有多么多么凶残,能止小儿夜哭。
赵伯辰只是在秦州待着,而且没有间谍系统了解外面的信息,对这些一概不知。
与刘锜寒喧几句,把刘锜迎进城里,摆下了接风筵席。
李复举杯,恭维几句。最后道:“刘将军听说本来是成纪人?”
刘锜道:“我本来是成纪平戎堡人,因为家父当兵,全家搬到了德顺军,我便成了德顺军人了。因为年代久远,好久不回成纪了。这次经过秦州,好歹回家看看。”
赵伯辰道:“平戎堡人口较多,早已不是军堡了,有很多百姓。将军是那里人,现在却不是我的管下。”
刘锜道:“在成纪我早已没有亲戚,去看看只是一种心情,并不是看故人。即使那个村子在将军的管下,恐怕也帮不了我什么。唉,物是人非,世事如此啊。”
刘锜的父亲早年当兵,因为特别勇猛善战,步步高升,一直做到节度使。从年轻的时候起,就搬出了平戎堡,刘锜对那里并没有感情。之所以去看,还是追念父亲吧。
这顿接风宴,一直喝到天黑下来,才尽欢而散。
刘锜对赵伯辰很是敬佩,拉着他的手,不住的说话,让赵伯辰受宠若惊。
第二天,赵伯辰早早来到驿馆,求见刘锜。
刘锜迎出门来,把赵伯辰迎进客厅,分宾主坐好,上了茶来。
赵伯辰道:“将军到湟州上任,路上匆忙,不能久待。秦州正处河湟地区的头部,若下了秦州,河湟地区各州就不保矣。因此党项占领兰州之后,一路南下,直向秦州。”
刘锜点了点头,问道:“现在党项在秦州,占据了哪里?”
赵伯辰道:“甘谷城。占领甘谷城,党项军队就可以经过者达堡,通定西寨,直达兰州。”
刘锜道:“甘谷城确实是秦州的要害之地。占据了那里,就可以到兰州、会州,有了后方。提举,应该尽快夺回甘谷城才是。被党项占领,终是祸害。”
赵伯辰叹了一口气:“不瞒将军,秦州的禁军前两年被调走,除了土兵无一兵一卒。将军也知道,土兵以前多用作侦察兵,攻城的器具一概没有。不经过训练,难当重任。”
刘锜笑道:“将军来找我,有什么话要说吗?”
赵伯辰道:“将军带两千五百禁军,前去守湟州。除了压服吐蕃外,就是对付党项。而湟州与兰州接壤,想来与把里公亮要交锋的。”
刘锜点头:“把里公亮是党项卓啰和南都统军使,与我朝直接交锋,自然我不会放过他。”
赵伯辰道:“把里公亮是都统军使,手下有五千兵马,将军要对付他并不容易。”
刘锜道:“到底如何,要打过才知道。”
赵伯辰犹豫是一下,道:“现在把里公亮在秦州,与我交手过一次,感觉并不是特别厉害。我想,向将军借几百禁军,夺回甘谷城。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刘锜笑道:“将军做的是正经事,借几百兵算什么?我一路上,要经过巩州、熙州、河州,才到湟州。这一种上路途遥远,又有党项袭扰,不是容易事。两千五百禁军,把路上也要吃穷了。这样吧,我借给你禁军五百人。等到半年之后,我们会攻兰州。到那个时候,将军再将五百兵还给我。”
赵伯辰闻言大喜,道:“将军大度,谁人可比!好,我们就约好半年进攻兰州,还给你兵力!”
刘锜道:“这半年时间里,将军不但要攻下甘谷城,还要下者达堡、定西城,任务可是不轻呢。”
赵伯辰傲然道:“不是我说大话,只要手里有兵,把里公亮又算什么?”
刘锜道:“可你只有五百兵,能干什么?”
赵伯辰道:“我还有土兵。有这五百兵教导,土兵也很快能成长起来,当得大用!”
刘锜笑着伸出手,道:“我们一言为定,半年之后攻兰州!党项即使五千人,又何惧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