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伯辰站在灯油店外,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高的,有矮的,有胖的,有瘦的,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可惜的是,这里面识字的人并不多。
作为边疆重镇,秦州识字率并不高。现在赵伯辰急着招官员,才知道缺读书识字的人缺到什么程度。
叹了一口气,赵伯辰显得很无奈。
经过了近两个月的打拼,赵伯辰已经不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少年了。他的心里对于自己的事业有清晰的规划。
从秦州进攻甘谷城,找开到兰州的缺口。而后拿下兰州,进攻西凉府。然后沿着河西走廓,攻下来宣化府、肃州、瓜州、沙州,甚至攻下黑水镇燕军司,彻底占领后世的甘肃省。再回过头来,攻下河套平源一带,灭亡西夏。到了那个时候,就有了跟金国一战的底气。
在这之前,宋朝应该还没平定内部,没有让赵伯辰交出兵权的勇气。等赵伯辰攻下西夏,就不用听赵构摆布,可以自行其事了。到那个时候,谁做皇帝还不好说呢。
心里有了规划,但要落到实处,何其难也。
秦州的人才实在太少了,做什么事情都缺人。最近赵伯辰建炼焦厂,筹划高炉炼钢,便就缺人的厉害。一个炼焦厂,仅招到了十一个识字的人,其中还有五人只是粗略识字。
要打仗,要打胜仗,只有打了胜仗,才能从内地招揽人才。在那之前,只能干着急。
从街道上来了一辆马车,马车的车窗大开,上面罩着薄薄的纱窗。透过纱窗,可以看见马车里坐着一个又人。马车旁边,一骑高头大马昂首阔步,很是威风。
到了近前,从马上下来一个少女,袅娜多姿。
赵伯辰一看,原来是林熙,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女人,自从有了钱,也不一般了起来。
等马上的人下了马,与林熙一起走来。
到了赵伯辰面前,林熙行了一个礼:“见过提举。”
赵伯辰道:“不必多礼。这一位官人是谁?”
林熙指着男子道:“这一位是朝里汪相公的外甥,李四平大官人。李大官人在成都府,见到我卖灯油,特地到秦州来见提举。还望提举多多亲近。”
赵伯辰大吃一惊:“官人的舅舅是朝里同知枢密院事的汪相公?”
李四平点头:“不错,家舅正是汪枢密。”
赵伯辰急忙道:“快快里面请!汪枢密是朝里高官,我请还请不来呢!”
说完,赵伯辰瞥见林熙的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不由暗暗点头。她虽然是与李四平一起来的,但显然对李四平的感官不怎么好。所以见自己对李四平恭敬,却露出不悦之色。
进了店铺里面,赵伯辰把李四平让到客厅,分宾主坐了下来。
李四平左右打量了一下,道:“赵提举这客厅里,过于简陋了些。”
赵伯辰叹了一口气:“我初来乍到,提举司刚刚成立起来,处处要钱啊。我捉襟见肘,哪里还有钱?”
李四平笑道:“提举守着这样一个大金山,难道还怕没有钱吗?”
赵伯辰故意装傻,问道:“舍人不知道说哪座金山?”
李四平指着卖灯油的铺子道:“这座小店,就是一座大金山!”
赵伯辰连忙摆手:“这座店铺,只是照顾提举司里日常使用罢了,哪里有多余的钱赚?”
林熙从旁道:“在成都府,一桶只卖四贯钱,在秦州哪还有什么利息?”
李四平道:“既然在成都府,提举把独家销售权给林家小娘子使用。那么,我要御驾周围的独家销售权,不算过份吧?所有的灯油,凡是要销售给官家,必须经过我的手!”
赵伯辰看着林熙,有些不明白的样子。
林熙道:“就是卖给朝廷的灯油,包括皇宫、官府,都要由李大官人经手。”
“哦——”赵伯辰长吸一口气,这才明白。
现在的朝廷在哪里,随便问一个人,都说不上来。明面上说首都是开封府,可皇帝流徒不定,到处迁移。现在是在建康府,明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所以指定首都,明显是不合情理的。干脆指定朝廷,简单明了。
赵伯辰仔细盘算,这笔买卖到底合算不合算。
汪伯彦得宠,应该就在这两年。在皇帝身边有一个得宠的官员为自己说话,实在太重要了。甚至那些还未发迹的名臣名将,都可以通过这个途径弄到自己手下来。
赵伯辰问李四平:“舍人,不知你的舅舅对你如何?恕我问得冒昧,因为这是一单大生意,不问不行。”
李四平傲然道:“在我小的时候,因为聪明伶俐,阿舅特别喜欢我,还曾经在阿舅家住过两年。这几年是因为年纪大了,才跟阿舅分开。以后我跟在阿舅身边,卖这灯油不是正好?”
赵伯辰拍了一下大腿:“好,独家销售权就卖给舍人!不过,我这里是现钱交易,概不赊账!”
李四平听了皱眉:“提举,这种生意,都是先赊给卖的人,卖了钱之后再结账。你这里概不赊账,不符合生意场上的规矩。不知是什么道理?”
赵伯辰道:“实在是提举司缺钱,不得不如此。你提走了灯油,要立即付钱!”
李四平回头问林熙:“小娘子,是这样吗?”
林熙道:“是的。上次我提举灯油在成都府卖,先给了四百两银子,才让我拿走。”
实际上赵伯辰上次是急需用钱,才拿了林熙四百两银子。不过林熙对李四平的观感不好,故意不说。
李四平道:“从这里到行在,一次要多运一些,那可是不少钱。”
赵伯辰道:“舍人这次可以少带一些,先到行在售卖。若是卖得好,下次就可以多卖。刚好,我这里正要新建一个灯油的生产工厂,生产的就多了。”
李四平看了看林熙,林熙扭过头去,故意不看他。李四平动了几次嘴,像是要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想了很久,李四平一拍桌子道:“好,我就信你!这便派人回家去,拿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