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文关看着这牌匾上有三个字,
“沁、露、院……沁露院?”文关念了两遍,才发现没读错,怎么叫这个名字?这能是后厨的名字吗?饶是文关认识字,也绕在了这个名字里,云里雾里的,
“谁?”
“谁在门后,”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
一个凌厉的眼神从门缝儿里杀过来,文关打了一个激灵,
“得了,得了,能不能去干点正事儿,去把你那乱七八糟的脸洗洗,”张厨说,
“哼,你那是没福气看,”厨娘春娘转身走了,
“那行呀,让你以后大官人去欣赏吧,我反正是没法看,”张厨说,“正经人谁瞅你,瞅我媳妇儿就饱饱的了,呵呵,”
“哎,”张厨看着春娘的背影骂骂咧咧的,还想再贫两句,忽然想起这还有个人,
“找叶兴的吧,小兄弟,”张厨边从缸里舀着水边说,
“是,”这时候,文关才敢推开门,
看见了张厨,文关忽然就觉得饱足,
文关心想:这人,一脸祥和,又透露出几分贫嘴,估计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说的话也可信几分……
只是……
“你有什么疑问吗?”张厨凝视着这个乞丐,也不能贸然放他进后厨种地,
“我,我想问这个沁露院是厨房吗?怎么,怎么……”文关吞吞吐吐,
“哼,那你要问叶兴了,他写的,我当初也觉着不正经,他硬要写,我也拿他没办法,你将就看,”张厨说,
“不过也好,这样,别说正经人了,就是有头脸的小偷,进来,都得嘀咕几句,防盗,老鼠见了都得绕道走,……没丢过东西,”张厨补充道,
“哈哈,”春娘在屋里边笑得花枝乱颤,
“对,再加上这么个东西,”张厨努努嘴,冲着里屋春娘那笑声比比,
“鬼都不敢进来,”张厨小声说,看着文关笑,
文关低头,有些脸红,
“叶兴在吗?我找叶兴,”文关小小声音说,
“不在,”张厨说,“你赶巧,他最近新开展了外送服务,不仅在咱楼里转了,还出去,这会儿应该刚送完一篮子吃食,正在回来的路上,你……在院子里等他,还是,在屋子里等?”
“我在院子里便好,”文关说,然后背着屋子坐下了,
“好的,那我就先去炒俩菜了,我还有好几锅汤要炖,就不陪你了哈,”张厨说完就走了,
这里好是热闹,文关瞧着,
厨房里头满是忙活的锅铲声,还有春娘的笑声,
“谁,”文关警惕的发现了一双眼睛,
“是谁在那里,”文关问,
“没有人,”一个声音自顾自的藏起来,连说话也矢口否认,不敢说名字,又不敢不说,
文关想着:该不会是贼吧?
刚刚那人还说这里没贼,怎么可能?这里这么香,不仅是饭菜香,还有……红尘脂香铺的那些个廉价的香料味,一般人买一瓶的钱,够去红尘脂香铺买上百十瓶子的,那些能将十粒米煮出一锅粥的妇人,最爱去一筐一筐的扫,文关最是认得,乞丐屋偶尔也有这种味道,混杂着那些那些泥土味,很是让人上头,
“有人吗?”文关抄起一根竹子扁担,就走到门口,
“有人吗?”文关又问,
没有人回答,
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响起,
文关知道,这人已经跑了,
“好险……”文关松了口气,
“小兄弟,”张厨浑厚冒油的声音又响起,
文关吓得心脏漏跳一拍,
“这太晚了,来,吃个肘子,”张厨拿着一小块肘子给文关儿。
肘子是用油纸包好的,张厨的手也是干干净净。
“谢谢您,”文关这时候确实有些饿了,又有些冷,
看着这香气能冲醒人天灵盖儿的肘子,文关忙咬了一口,
“真香,”文关笑说,
“对了,刚刚有一个贼,我问他他不理,也不敢答应,我问他,他还说‘没有人’,估计就是个贼,还是个胆小的贼,您们以后要注意些啊,”文关儿说,
“嗐,那不是贼,说是贼,也是个花贼,”张厨一种熟稔的语气,“老朋友了,”
“那行,”文关继续吃肘子,张厨说的,文关秒懂,
“你可以叫我张厨,我是叶兴的大哥,你也可以叫我张哥,”张厨介绍自己,
“张哥,您,我没耽误您吧,不用特意管我,我能在这里等就很好啦,”文关说,他看张厨这样来陪自己也很安心,不过现在讨营生也不容易,他不想让这张哥丢了营生,
“没事儿,我在这长生戏楼,都二十来年了,眼看着这里换了好几拨人,”张厨顿了顿,“我孩子都十五岁了,比你都大点,叫张喜欢,是个好名字吧!我起的,我媳妇儿也喜欢,”
“好名字,”文关儿说,
“我还想着,主要是我媳妇儿,她想着吧,以后孩子得让他读书,已经读了好几年了,我在这里也稳定,也能供着他,……我想着以后万一,咱说万一,这书没念好,咱也能把娃捞来做饭,我都给他留好位置了,”张厨说,
“要说我媳妇儿,她是家里的主心骨,不然我能听她的吗?不跟这人一样,那是正经媳妇儿,”张厨小声说,
“还是做饭实在,是吧,小兄弟,肘子好吃吗?”张厨问,
“好吃,”文关频频点头,
“嗐,这叶兴,咋还没回来,”张厨皱眉,
“又摸鱼,”
“等他回来我得好好说说他,”张厨说,
“你看,我都是事情麻溜完成了我才坐下歇歇,他是倒好,找个由头就往外跑,别是看上了谁家闺女儿了吧,一天天的,都把你忘了,”张厨说,
“我回来了,张厨,谢谢张厨,”叶兴满脸笑容,
“这是给您带的,您瞅瞅,”叶兴说着,递过来一个桶子,
“哎呦!上好的活鱼呀!三尾哪!”张厨一脸满足,
“够不够?”叶兴得意的说,
“够了够了,我替你嫂子谢谢你,她这两天正好补补,满月酒你做主桌,”张厨眉开眼笑,
文关看着叶兴,心说:这正是刚刚在早知酒馆遇见的那人,只是有哪里不一样,不过,眼里的意气风发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