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美人流泪,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还是很容易让男人心软的。
刘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好,那你就留下吧。”
杜宛宜抬头,又惊又喜,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的脸颊上还挂着两行泪,但又笑得那么开心,看起来又天真,又可爱。
一瞬间,刘密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连身体都似乎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
“起来,以后别动不动就跪了。”
他伸手,拉了杜宛宜一把。
她大着胆子,借力起身。
“奴婢一定会用心伺候殿下!”
杜宛宜破涕为笑。
刘密指了指她的脸颊,杜宛宜后知后觉,赶紧用手背抹了抹,擦掉眼泪。
想了想,刘密唤过自幼跟在他身边的内侍阿宝:“以后你带着她,她有不懂的,你教一教。”
阿宝立即躬身应是。
杜宛宜也乖巧,连忙说道:“见过阿宝公公。”
阿宝笑眯眯:“杜姑娘客气了。”
他是刘密的心腹,只效忠刘密一人,刘密如何吩咐,自己便如何去做。
不过,阿宝自诩看人的眼光不错。
他觉得,这个杜宛宜恐怕会有一番大造化。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福气。
翌日,卯时,大军出发。
皇帝站在城楼上,眺望着城门方向,目送太子率众离开。
他说到做到,派礼部给刘密安排了天子仪仗。
既然太子是代天子出征,该有的架势就要摆足。
一群内侍和宫女走在刘密乘坐的辇车之后,大概有二十来人,姜芙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因为人多,队伍走得不算快。
京都里的街道平坦,但城外的官路就没那么好走了。
又走了十几里路,宫里这些人便有些吃不消。
就连刘密也觉得浑身难受,几次提出想要休息。
随行的兵部尚书曾璠不得不出言提醒:“殿下,我等要在半个月内赶赴大同。时间紧急,如今刚出京都,不好耽误啊!”
他想说,这里离京都没多远,路况要比其他地方好多了。
你连这种地方都嫌难走,那越往北边不是越难走?
刘密冷着脸:“曾大人,孤心里有数,用不着你特地提醒。”
曾璠无语,只好去安排。
这么长的队伍,就连下达一个指令都很耗时,要前后传话,以免造成拥堵、踩踏。
等他们就地休息,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姜芙趁机上了刘密的辇车。
她从包袱里取出一身轻便的衣服,躲在屏风后。
迅速换了衣服,又重新绑了一束高马尾,一张脸上不施粉黛,整个人英气勃勃,倒有几分雌雄莫辨的味道。
不远处,杜宛宜正在烧水。
尽管她在家里是不受宠的庶女,但也没有做过这种粗活,一时间颇有几分手忙脚乱。
见状,阿宝上前帮忙。
姜芙跳下辇车,径直朝刘密走了过去。
“你……”
刘密看了她一眼,目光里闪过一丝惊艳:“你这么打扮,倒是很好看。”
姜芙扯起嘴角:“出门在外,以方便舒适为主。倒是殿下,气派不减。”
围帐,坐垫,茶具,点心,一应俱全,看着像是在郊游。
听出她语气里的讥讽,刘密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他辩解道:“都是他们准备的。”
姜芙颔首:“哪怕是犯人,杀头之前也给吃顿饱饭。”
刘密:“!!!”
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三十七度的红润小嘴,怎么能够说出如此让人感到手脚冰凉的话?
姜芙环视一圈,不得不说,曾璠这老小子行军打仗不行,调度人手啥的做得还不错。
而且,要是她没记错,曾璠原本是刘宇的人。
另一边,杜宛宜终于在阿宝的帮助下,烧好了一壶水。
她小心翼翼地泡好了茶,用的茶叶也是特地从宫里带出来的,尽管眼下条件有限,但茶香依旧浓郁,沁人心脾。
“殿下,请喝茶。”
阿宝带着杜宛宜走近,为刘密奉茶。
他侧身,偷偷给杜宛宜递了一个眼色。
杜宛宜心领神会,她主动上前,伸出莹白的玉手,执起茶壶,斟了一杯茶。
“殿下慢用。”
一把娇滴滴的好嗓子,如晨间黄鹂脆啼,煞是好听。
站在旁边的姜芙斜睨着阿宝,心说这阉人果然眼尖得很,早早就在杜宛宜的身上下注了。
在原着里,他可没有这么着急,是等杜宛宜侍寝过几次才和对方交好。
这荒郊野外的,难得有美人在侧,有香茗入喉,刘密觉得自己那颗冰冷的心脏终于被捂热。
很好,他又活了过来!
等刘密想起姜芙,才发现她不见了。
另一边,姜芙已经站在了曾璠的面前。
曾璠惊得一张老脸直抽抽:“娘娘!您怎么在这里!”
说罢,就要赶紧起身,给姜芙行礼。
她按住曾璠:“别慌,我有话问你。”
曾璠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娘娘请说。”
他是老臣,侍奉过先帝的,自然也就体会过差一点被瓦剌人打到家门口是什么感觉。
否则,他堂堂一个六部尚书,年纪不小了,何必亲自随军出征?
还不是因为曾璠太清楚瓦剌人的残暴!
相比之下,帝后和太子等人一直生活在封地,对瓦剌人不甚了解,所以他们才会心生侥幸。
今日,刘密的种种表现,已经令曾璠心生失望。
如今再一见到姜芙,他更是下意识地想起懿德太子……
“曾尚书,把先锋军交给我。”
姜芙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
曾璠光顾着怀念懿德太子,神色一阵恍惚:“娘娘说什么?”
他是真的没听清!
姜芙好脾气地重复一遍:“你们在后面走吧,我要带着先锋军先去大同。”
这一次,曾璠听清了,但他更懵了。
“照刘密这么慢腾腾地挪蹭,一定会贻误战机!曾大人,你想眼睁睁地看着大汉的军民死在瓦剌的铁蹄之下吗?”
姜芙沉声:“我知道,先锋军只有五千人,远水解不了近渴,但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曾璠回过神,直直地看向她。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从姜芙的脸上看到了昔年懿德太子的影子。
这一对是人人公认的金童玉女啊……
曾璠眨了眨有些酸痛的双眼,语气却异常坚决:“娘娘,调兵乃是大事,恕老臣不能照做。”
兵符就藏在他的胸前,人在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