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年四月,定海县。
伴随着将军府新财年预算的落地,一笔笔财政收入刚刚送到将军府账上就被立刻拨出去投入建设,定海县的经济也被一笔笔拨款刺激的节节高涨,整个舟山本岛都变成了大工地,到处都是开工建设的各类工程,甚至连偏僻岛屿都启动了相应的建设计划。
有了建设拨款就刺激了本地居民以及劳工的收入,有收入了又会刺激消费,有消费了市场就越发繁荣,市场繁荣了,将军府就有更多的税收来继续拨款,一个积极向上正反馈循环逐渐形成了。
今日周五,刚结束了一上午繁重工作的陈昊正在期待自己的周末假期到来,他已经约好了几个同僚打牌,这一次陈昊暗自打算,怎么也得把那些家伙赢得倾家荡产才罢手。
正当陈昊想入非非的时候,秘书鲁川不合时宜的走了进来,一看到鲁川之后,陈昊就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还没等鲁川开口,陈昊就直接打断道:“停,今天可是周五马上就要放假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可说的?”
鲁川也是无奈,干了这么久的秘书工作,他早就弄明白这个老板的脾性,虽然看着发火不耐烦了,但他也还是毫无畏惧的说道:“将军,您下午还得会见来本地投资的大陆士绅呢,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陈昊说到:“早干嘛去了,周一到周四怎么不说,怎么偏偏一到快放假了跑过来跟我说,不行,陈某誓死不会加班!”
鲁川无奈道:“我早就说了很多遍了,但您一直拖着不去,忙其它的,您之前都还答应过他们投资落地之后会去捧场,可他们现在的投资都已经开始运营了,您都还没去,这实在是没法继续拖了!”
陈昊装傻说道:“我答应过了么?没有吧?有的话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看着耍赖的陈昊,鲁川也是习以为常,翻开了记录本:“崇祯十年,正月二十,下午四点,于港口招商办公室内,将军曰:诸位贤达远道而来,为本地建设出资卖力,陈某不胜感激涕零...........”
陈昊连忙告饶:“行行行,够了!我答应过,好吧,下午你安排一下,我接待这伙人!”
鲁川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准备去收拾接待场所了,他这么卖力也是收了好处了,否则无缘无故帮你去搭话,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来定海县本地投资的士绅代表们也是花了好几百两银子的红包才让鲁川答应帮忙搭话的,实在是因为不见陈昊一面不放心呐!
原本这些士绅都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两杆子再说的态度来定海县,没成想以来之后就不想走了,他们从来没想过原来钱还可以这么光明正大的站着就给赚了,虽然定海县的征税制度对他们这些有钱人堪称敲骨吸髓,但只要老老实实的缴税,成为了纳税人之后,那可就是可以横着走了,定海县的官僚机构在陈昊的三令五申之下,已经转型服务型政府了,信奉的是给我钱我帮你做事,不管做不做,少一个子我都不放过你!但钱到位之后服务也是周到无比的。
在大陆士绅们做生意必须遮遮掩掩的赚钱,在本地还好说,去了外地必须就被当地官府盘剥,而且别说见了官员,就算是见了小吏都得低头哈腰,可在定海县却完全不同,他们可以见官不拜,不但不拜还可以昂首挺胸高谈阔论,遇到不满的地方还可以指着鼻子骂,当然前提时必须足额缴税,如果你敢在定海县欠税,那么官员们可就是另一幅面孔了。
定海县各层级的官员俸禄都是来自于税收,本地镇一级的政府机构都有税务科专门负责征税,所征得税款按照三七开,自己截留三成税款用作本地政府开支以及薪水支出和各类基建,剩下七成必须上缴将军府,所截留的税收也必须按照将军府下发的行政命令以及预算计划进行开支,但有能耐的官员总能把自己和下属的薪水搞得高高的,一旦税收涉及到了自己的合法收入,那么官员就肯定会尊重纳税人,毕竟这可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必须伺候好,否则他们跑别的地方的去纳税了,自己还怎么办?
现在定海县内每个税区之间竞争都是极其残酷的,靠近海港的镇子官员们平均月收入是岛内官员的双倍,这让每个税区都在想方设法的拉投资获取纳税人青睐,关乎饭碗和政绩的事情,容不得任何马虎。
而且纳税人在有一定纳税额度之后就可以获得议员候选人身份,虽然没有正式议员那种司法豁免权,但也还是有一定的便利的,在有了候选人身份之后就可以在本税区参加议员竞选,去竞争正式议员的身份。
以前定海县只要是纳税额度五千两以上,都可以自动获得议员身份,现在不行了,议会八十八个议员的名额已经满了,四年一届,必须要等到崇祯十二年才能参与下一轮竞选,而且现在就算是候选人资格也必须纳税额度一万两白银以上才可以获得。
将军府这一套认钱不认人的吃相备受儒家指责,但却很受商人士绅们的欢迎,而将军府则更是打算坚持认钱不认人的政策一百年不动摇!
很快下午两点,午休刚一结束,陈昊就到了会客室见到一群早已等候多时的士绅商人代表,双方刚一见面,陈昊就发动信口开河技能,一张嘴就是源源不断的场面话喷涌而出,见一个人不管认不认识就是久仰久仰,握一次手就是嘘寒问暖,遇到年轻人就是年少有为、遇到中年就是年富力强、遇到老家伙就是老当益壮、遇到帅的就是玉树临风,遇到丑逼就是稳重可靠.......
反正这一套见人说话遇鬼打卦的本事唬得士绅商人代表们一愣一愣的,感觉面前这人虽然头一次见面,但却认为陈昊是个很诚实可靠的好人,净说大实话,为什么外界还谣传陈昊是个无耻之徒呢?
被接待人群中的赵维文再来之前就被族叔赵昊叮嘱过了,这次接见无论陈昊嘴巴上说什么话都不要相信,除非黑纸白字写清楚才可以信,而且就算是黑纸白字的东西也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仔仔细细看一遍,必须随身带放大镜,连纸上的墨点和标点符号都必须看清楚,否则上了恶当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昊还用实例告诫这位侄子,前一阵子陈昊搞了一家航海商业险公司,收保险大赚一笔,别人眼热也想分一杯羹,可这厮却无耻卡着保险牌照不让别人办,硬生生逼着别人从他和徐望祖两个人手里高价收购股份,他俩一声不吭把手头股份全卖完了,空手套白狼带着大笔银子离场,后来出航经验不足各批买了保险的船队损失惨重回来索赔,坑得保险公司那些股东血本无归不说还赊了老本。
更加无耻还是,陈昊和徐望祖转过头来又趁着股东低价甩卖股份,又收购了大半公司股票成了大股东,现在伴随着航运业成熟,船只失事率大大降低之后,保险公司又成了香饽饽,一进一出陈昊和徐望祖两人赚的不要不要的,赵昊本人也看准机会,跟在身后买了一些股票大赚了一笔。
外界现在吃过陈昊恶当的都在咬牙切齿,怎么可能说这厮的好话呢?
赵维文牢牢记住了三叔的话,始终对陈昊保持恭敬的态度,不过分靠近也不冷淡疏离,陈昊看着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面对着自己的嘴遁竟然波澜不惊,有些惊奇,就问道是不是以前认识自己?
赵维文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自己的三叔就是赵昊。
陈昊听完砸吧嘴意兴阑珊的继续去忽悠别人了,他知道这个赵维文是肯定忽悠不到了,谁让别人有个好叔叔呢,赵昊以及现在议会那群老油条真的不好骗了,他们现在整天都在埋头研究各类政策还有将军府各个机构施政措施,把什么都搞得明明白白的,无论陈昊怎么骗,他们都是不动如山,只是静静的看着别人上当,然后自己跟在后面一块捡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