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钰把碗筷拿到厨房,对苏老二说了午饭不回来的事,就准备出门。苏老二却出声叫住他,“阿钰你等等,总归是别人生辰,你把这块腊肉带上,也算是你的一点心意。”苏老二从厨房追出来,递给苏行钰一个竹篮。
苏行钰没想到他爹会这样说,他被李氏的一番话刺激的头脑发昏,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他不舒服的环境,倒是忘了给马德星带点东西。
于是,苏行钰快走几步,接过竹篮,长大后第一次主动对苏老二露出真诚的笑意,弯着眼睛说道:“谢谢爹,还是爹想得周到。”然后脚步轻快地去学堂。
苏老二的内心也很激动,儿子长大后很少和自己亲近,一方面是父子间情感内敛,一方面李氏很依赖阿钰,却喜欢挑他的刺,慢慢的他就不喜欢往两人跟前凑。
李氏没有察觉屋外情感回温的父子俩,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累了就躺下接着想,没办法,腿脚行动不便,除了炕她去不了别的地方,吃喝拉撒都得人照看。
没躺多久的李氏听到了开门声,她扬起头,望见是苏老二端着药碗进来,没说话又躺了回去。
苏老二把药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掀开被子要给李氏换外敷的药。李氏就装死一样躺着,没有任何动静,苏老二迅速换好药,把药递给李氏。
李氏看了眼药碗,视线顺着拿着药碗的手转移到苏老二脸上,实在瞧不出这张老实巴交的脸上有别样的情绪,就像自己是一个很普通的病患一样。
这作妖的情绪一上头,李氏没法控制地撇过头,心酸地用被子蹭了蹭眼角,半坐起身子接过了药,试了试温度正好,一口气喝完苦涩的汤药,李氏却觉得比起自己的心,这药索然无味。
苏老二淡漠地收走了药碗,转身出去,全程没有和李氏有一句交谈,李氏再傻也能明白过来,苏老二是在因为大丫的事情生自己的气,一想到这里,她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为了不把自己烧成灰烬,李氏只能捶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要是苏行烟知道这事,就会告诉李氏,这就叫冷暴力,主打一个不听不问不交流。
苏老二收拾完家里,就准备再去村长家看看。
出门时院外站岗的人正在轮班,换下来的两人往家走,正好与苏老二的方向一致,于是三人相伴同行,经过东侧的苏家老宅时,苏老二停下脚步。另外两人疑惑地看着他问道:“苏二哥,怎么了?”
苏老二看着他俩回道:“你们先回吧,我去看看老太太。”
两人看了眼旁边的房子就明白了,苏老二家东侧是苏家老宅,现在住着苏老太太,两人应了声,便先离去。
虽然苏老二没和老太太分家,但分了院子住,这还是李氏生下苏行钰后要求的。当时苏老二不同意,李氏就抱着苏行钰寒冬腊月里要回娘家,后来还是老太太心疼小孙子没办法才答应。
李氏不想和老太太一起,是因为苏老二很孝顺,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老太太,自己儿子怎么办?分院住自己就能管控家里,自然好东西先给儿子。
苏老二虽然被老太太要求分院住,最后顶着李氏的吵闹坚决要选老宅旁边的位置建房。无他,就是想离老太太近一点,方便照顾。
眼下李氏做了错事,苏老二觉得有必要和老太太说一声,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苏老二上前敲响院门,里面的苏老太太一惊,慌忙出来问了一句“是谁呀?”苏老二回应了一声,老太太回头看了眼屋子,这才安下心来打开门。
“辰儿,你来啦啊。”老太太笑着把苏老二迎进院子,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看着他试探道:“辰儿,你不是去山里采药了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苏老二先扶着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到另一边把前因后果都说了,然后一脸严肃地对老太太说道:“娘,这次李氏伙同娘家人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村长一定会严惩,或许李氏腿脚好了之后不会在苏家了。”顿了顿又接着道:“这事阿钰还不知道,我想等看过村长后再告诉他,娘,我告诉你这些,你心里知道就行了,不必外道。”
老太太瞪大了眼睛惊奇地问道:“辰儿,你莫不是要休了李氏?”
李氏惹是生非,为人刻薄又吝啬,更是逼苏老二与老太太分开住,老太太心里是不喜这个儿媳妇的,但总觉得看在钰儿的面上,一再忍让,所以听到苏老二说李氏以后不在李家,瞬间就想到了休妻这件事。
苏老二摇了摇头,反问道:“娘怎么会这样想?她做错了事就得受罚,我若是休妻那就是落井下石,虽然我们夫妻缘尽”,苏老二低了低声音说“但至少留住孩子们的娘”。
老太太听他这样说,也不好说其实自己是支持儿子休掉李氏的,李氏虽作孽,但阿冉和阿钰是好孩子,她叹了口气,有些疲累地摆着手说:“罢了罢了,随你吧,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也老了,按你的想法来吧。”
苏老二感激地望着老太太点了点,随后起身告别,老太太把他送到门口,关切地拉着他的手叮嘱道:“辰儿,你也别太劳累,我瞧你脸色不太好,这些糟心事就别想了,有时间多歇着,啊。”
“哎,我记下了,娘,你放心吧,我先走了。”苏老二答应下来,准备转身离开,老太太屋里突然传出来一声响动,像是什么东西摔地上的动静。
苏老二还没来得及问话,老太太急忙道:“哦,我先前在屋里擦木箱子的灰尘,把你爹的器具都拿出来了,可能是没放稳,倒下来了。”,说着推了苏老二一把,催促道:“你不是说还有事情要做吗?快去吧!”
苏老二疑惑地看了着急催他走的老太太,眼神转到里屋的方向,收回来后对着老太太笑着说:“是,是,那我走啦。”
瞧着苏老二大步离开后,老太太赶紧闩上院门,迈着小步子进屋,恶狠狠地冲着角落里的大木柜子低吼:“让你们躲屋里别出声,搞什么动静啊,生怕老二听不到是吧,作死的玩意儿。”视线往下一扫,地上有一只原本在柜子上的木盒,应该是被木柜晃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