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苏见秀正狠狠地盯着何家肉铺前围着的客人,心中为自家生意着急上火时,却见人群中走出两个满脸喜气的小孩。
苏见秀只觉得俩人看着有些眼熟,只是一时和脑海中那些相熟的人对不上脸,看着两个小孩背着背篓停到一旁,似是在整理物品,苏见秀看了眼左右,捏着手帕慢慢靠近两人。
苏行烟走出肉铺后,想了想还是把背篓放下,将最底下的包子翻了出来,放在最上层,一边对小川说:“这样一会儿你想吃就能随手拿,放最下面,一会儿压扁了。”
小川点点头,帮着苏行烟重新背上背篓,正在这时,苏见秀在身后出声了,“哎呀,我还以是谁,原来是大丫和小川呐,这,你俩穿成这样,我都差点没认出来,呵呵哈。”
苏见秀的嗓门大且尖锐,姐弟俩被这道声音吓了一跳,幸好是白天人来人往的街道。
两人转身看见离得不远的苏见秀,苏行烟自是不认识,小川看了一眼便认出她是小姑,连忙招呼道:“小姑,你也来逛街啊。”说着扯了扯苏行烟的袖子,示意她跟上自己的话。
苏行烟会意,只淡淡地招呼了一句“小姑”,便不再说话。她虽不认识眼前人,但之前小川已经为她介绍过苏家人员构成,和各人的性格,加上眼前妇人一直在两人身上瞄来瞄去的眼神,挑菜般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苏见秀没在意苏行烟的冷淡态度,只略弯了弯腰冲着小川问:“小川呐,你和姐姐这次来镇上干嘛呀,我刚看到你们从何家肉铺出来的?”
小川不习惯小姑的凑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有些犹豫地看了苏行烟一眼,他不确定能不能告诉小姑自家现在能买得起肉的事,毕竟财不外露。
没等他想太久,苏行烟抢先一步回道:“也没什么,就是我想着小川也在长身体,带他来买点肉吃。”说完给了小川一个安心的眼神。
苏见秀听到苏行烟的话,也不装了,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嗤笑出声,“嘁,谁不知道你家最值钱的就是你俩个大活人了,还能有闲钱买肉吃呢?”
苏见秀的讥讽让小川气红了脸,他正想上前一步大声告诉小姑她错了,他们现在有钱了,却被苏行烟一把拉住,脸上没什么表情对苏见秀说了句“是啊,我们揭不开锅的时候也没上小姑父的门讨嫌,小姑又是何必呢!”
说完转头看着小川,语重心长道:“小川,你可记着了,在小辈面前讨嫌的人,大可不必理会,能是什么好东西啊。”
“嗯嗯,姐姐,我记住了,往后决不干这样丢脸的事。”小川认真地点点头。
“好,咱们快走吧,得去马车那里集合了。”听到小川的回答,苏行烟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也没看苏见秀一眼,便欲领着小川离开。
苏见秀不傻,她怎会没听出姐弟俩的明嘲暗讽,只是她没想到,以前只敢躲着自己走的苏行烟竟然敢这样直面硬刚,这,这实在是岂有此理!
还没发泄出怒火的苏见秀看两人要走,这哪行啊,本就是一腔怨气无处发泄来找姐弟俩撒气的,结果倒好,自己的气没撒出去,反而又被人添了一把火,这谁能忍?
反正苏见秀是忍不了的。
只瞧苏见秀猛地上前,一手一个地抓住姐弟俩的背篓。
苏行烟和小川不愿被制住,开始左右挣扎起来。
背篓的竹条边在晃动下,刮着苏见秀的手指,疼痛感从指尖不断传来,她一边气冲冲地吼道:“两个小杂种,你们竟敢当着我的面编排我,眼里哪还有我这个长辈,你爹娘就是这样教导的嘛!”一边抬起脚试图将两人踹倒。
苏行烟听到她嘴里不干净地叫骂,腿上也挨了两下,忍不住默默吐槽:真是哪里都能遇到奇葩亲戚,好烦呐!
吐槽归吐槽,眼见小川也挨了一脚踹,虽没有倒地,但苏见秀到底是个成年人,又是生气下的动作,一脚下去还挺疼的。
苏行烟舍不得背篓里新买的东西,但也不忍小川挨踹,便抬眼看了看四周。
三人冲突的地方离何家肉铺不远,正是集市中段人流较多的位置,他们的打闹已经让靠近的路人开始侧目了,这时就只能再次发挥苏行烟的优秀茶艺了。
思及此,苏行烟松开背篓的肩带,顺手把小川也带出来,手上一使劲,将小川紧紧地抱在怀里,脸上尽是悲戚的神色,稍稍酝酿了一下,鼻头一算,视线开始模糊,大量水汽在眼眶里凝聚、翻腾,最后溃堤,泪珠似不断线的珍珠,顺着她有些惨白的小脸翻滚下来。
小川被苏行烟拥得太紧,有些喘不过气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却被苏行烟按着身体,他不太明白姐姐要干什么,但既然姐姐让自己不要动,那便这样吧。
苏见秀看两人舍弃了背篓,围坐在地上抱头哭泣,扯起一边嘴角,将两个背篓扔到一旁,傲慢地拍了拍手上不存的灰尘,冲苏行烟讥讽道:“对,你俩就适合这样抱头痛哭,不收拾你一顿,就不知道尊敬长辈是吧,我可听说了,你把二嫂告到牢里了。”
说完一脸审视地盯着苏行烟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肯定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就会学你娘的狐媚样。肯定是你编造谣言,官府才会把二婶下了大狱。”
前面的话不管多难听,苏行烟都只是紧抱着小川,眼泪不要钱地掉,不少路过的人看见一个小姑娘抱着更小的一个孩子坐在路边哭,都有些好奇地围过来。
更有好心的大婶走到苏行烟身边,递了一块帕子让她擦擦眼泪,苏行烟接过点头致谢,却只攥在手里,并不擦拭脸上的道道泪痕。
苏见秀看周围人都聚起来了,并不害怕,便把听过的风言风语,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只是说到上面一句时,一直无声落泪的苏行烟却突然抬起头,一脸正气地看着她,“小姑慎言,官府处事自有法度,怎会因个人言论更改,你这样说简直是诬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