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苏行烟刚将小川送出院子,葛大爷就带着一个年轻人来了。
“这是马晖,我徒弟。”葛大爷往后一指给苏行烟介绍着,一边指挥徒弟拿着工具去丈量地基。
苏行烟点头冲那人打了个招呼,转头看向葛大爷,“葛爷爷,我昨天去买了瓦片回来,就放在这边了,你要看看吗?”
“行,我瞅瞅。”葛大爷翻开瓦片看了看大小,是一般人家用的小瓦片,心里有了檩条大小的计算,又看到一旁的昨天王守成他们砍回来的梁木,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这些木料应该够了。”葛大爷看完木料,转头看了眼苏行烟还跟着自己,便挥了挥手,说道:“行了,今天主要是泥砖脱胚,和确定地基,交给我俩就行了。”
苏行烟有些懵,按照她在外婆家生活过的记忆,建房这样的大事,不得主人家跟前跟后地提供后勤服务吗?
“真的不用我帮忙吗?”苏行烟不确定地问道。
“不用,你忙你的。”葛大爷头也不回,去找了水桶,挑着扁担去装水。
苏行烟也不好什么都不干,就凑到马晖那边,帮他扯线,以便丈量数据更准确。
等马晖收线完工时,葛大爷带着第一挑水回来了。
葛大爷的年纪看上去比王守成大上许多,肩上压着两桶水,走起路来却是脚步轻快,稳稳当当,水面随着动作晃荡,却没有水洒出来。
看得苏行烟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劳动人民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强。
“嘿哟——”
葛大爷将水桶放在空地上,略微喘了口气,招呼苏行烟问道:“丫头,你家有大锤子吗?找来我用用。”
“哦,我去找找。”苏行烟接了指令,连忙跑进杂物间,农具都收在这里。
一堆的锄头、铲子、镰刀、背篓、竹筐,就是没有大锤。
最后,苏行烟把从角落翻出来的木锤交给葛大爷,这是一截松树上的疙瘩,村里人会把这样天然形成的树枝拿来当做木锤使用。
葛大爷看着这根显然不是近几年成色的木锤,有些无奈,耐心解释道:“这不行,我是要用来砸围墙的,木头的砸起来没劲。”
“那我去别家借一个,稍等我一下吧。”苏行烟将木锤放边上,急忙往外走。
“哎,你等等,能砸墙的大锤,你借来也拎不动,让马晖跟你一起去吧。”葛大爷冲马晖一扬下巴,马晖当即放下手中的铁锹,点头应下。
“那就辛苦马大哥跟我跑一趟了。”苏行烟朝他笑了笑,表示感谢。
马晖应该是个不善交流的人,他没说话,只沉闷地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苏行烟带着马晖先去了临近的蔡家,这家目前只有一个老大爷在,其他人去田地里干活了。
大爷耳朵不灵,苏行烟喊了半天,才把门打开,又费劲地连说带比划,大爷终于搞清楚她的来意,然后带她去了杂物间,让她自己看。
苏行烟在杂物间扒拉了一阵,并没找见铁锤,向蔡大爷道了谢,她又领着马晖去了另一家敲门。
幸好,这家正巧有一个大铁锤,曾经村子开山修路都用过,苏行烟说明来意,正在洗衣服的李婶子二话不说,便带她去拿。
马晖上前两手一使劲,将沉甸甸的铁锤扛在肩上,转身就往外走。
苏行烟留在后面向李婶子道了谢,李婶子不在意地摆摆手。
马晖先一步回了小院,拿起铁锤就开始哐哐一通砸,三两下土坷垃院墙轰然倒地,一个大窟窿出现在眼前。
苏行烟回来时,看到大变样的院墙,平时没仔细留意过,这院墙外有一片杂草丛,这会儿一眼望过去,绿油油的还挺好看。
葛大爷已经挑回来大半缸的水,放在院子角落,这会儿正指挥马晖,将那些砸下来的土砖再弄碎一些。
苏行烟看了眼,似乎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便去厨房拿了一只竹篮,和葛大爷说了一声,便去屋后的菜地看看,有什么菜能摘回来做午饭。
田地里劳作的人不少,虽是六月份天气,却没有现代世界的炎热,加上偶尔吹上一阵山风,倒令人感觉舒适。
苏行烟小心挪着脚步避让肆意攀长的南瓜藤,一边摘下嫩尖,又去摘下几个辣椒,一片菜地走到头,苏行烟看着篮中只有这两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眼下能吃的时令菜就这些,不过,一旁的豆角丝瓜和茄子已经在开花了,再过几天就能吃上。
苏行烟想了想,家里还有几个土豆,倒是能凑出葛大爷他们吃的菜来。
她便拎着篮子往回走,刚走两步,突然听到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传来。
听着像是小孩子在小声哭闹,苏行烟脚步一顿,这田间地头,哪里来的小孩。
虽是疑惑,但她还是四下探寻起来,只是,周围的庄稼长势好,将土地遮了个严严实实,并没发现什么。
而从那一声哼唧后,苏行烟也并未再听到什么声音,她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正当苏行烟摇摇头,想转身回去时,视线被水田边上突然晃动了一下的水稻叶吸引住。
苏行烟连忙上前两步,仔细看清稻叶下的物体。
“啊!怎么是······”苏行烟看清后却有些不敢认,“这是一只狗?”
倒不是狗生得五条腿,两个头,看着和一般狗不一样,而是小狗浑身泥水,裹得看不出原本的毛色,田边不少爪子扒拉过的痕迹,看来是想自救,但没成功。
苏行烟看着瑟缩成一团的小狗,心里有些不忍。看它体型大小或许是刚满月的狗崽,这么小的崽,怎么会自己跑到这里来啊。
苏行烟转头看了看四周,没有狗妈的动静,尝试嘬嘬呼唤,也只有泥水小狗微弱的回应声。
算了,苏行烟只当是做好事了,伸手想将小狗救上来。
小狗似是领会到苏行烟的举动是在救自己,也或许是它没有力气挣扎了,总之很是乖巧地被她揪着后脖放在草地上。
幸好是六月,田里的水温不算凉,小狗上岸后,筋疲力尽地趴在那里,也不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