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德女王的宫殿内,金胜曼在那里左右来回踱步。而金德曼,自顾自的坐在一旁品茶看书。两姐妹,形成了鲜明的情绪对比!
“王姐!我..我想不通!不说中原王朝,咱们新罗都是秉承按照血缘亲近程度来选定继承人的。他李承乾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啊?”
金德曼笑道:“怎么?你希望云琅继承大唐?”
金胜曼皱眉:“这倒不是,毕竟人是自私的,我肯定和朝臣们一样,希望云琅能够回新罗啊。”
“这不结了吗?皆大欢喜不是吗?”
金胜曼走过来坐下问道:“王姐,您知道李承乾怎么想的吗?我真的是抓破脑袋都想不通。”
金德曼笑道:“你啊!这叫揣测圣意知道吗?”
金胜曼不以为意:“切!他又不是咱们新罗的皇帝。”
金德曼放下茶杯笑道:“很好理解,因为他对云琅的态度是身为父亲对待儿子的态度,并没有皇帝对待皇子的态度。”
金胜曼更加不解了:“这有什么区别吗?”
金德曼:“区别就是,他和云琅之间,只有父子关系,没有君臣关系。你疑惑的是他为什么不让云琅继承大唐,但在他乃至是郑丽婉和我的眼中,继承大唐对云琅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金胜曼:“为什么啊?”
“你知道他的父亲李世民吗?”
“肯定知道啊!李世民南征北战,发动玄武门夺嫡,他在位的贞观时期,可是大唐蒸蒸日上,不断变强的时候啊。”
“玄武门,就是他和郑丽婉以及我担心的。”
金胜曼瞬间明白了:“也就是说...”
金德曼笑着点头:“对,咱们新罗没有玄武门。新罗的确不如大唐强大,乃至和大唐比起来,咱们新罗的生死在大唐眼里,就在他们的一念之间。可,因为他和我乃至云琅的原因,大唐后人定然不会侵略新罗,云琅就是昔日郑丽婉所说的,新罗的机遇。”
“云琅也不会想着进犯大唐,他从小在大唐长大,清楚大唐的国力。乃至,无论从公私两个方面,他都没有理由带领新罗去和大唐对立。”
金胜曼皱着眉头:“他...这是在保护云琅和新罗?”
金德曼:“他只想保护云琅这个儿子。他或许的确不适合当父亲,但血浓于水,他也无法真的对云琅做到无情。他给云琅的未来,是一个安稳的未来,如果云琅有志向,也能在新罗做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大业。安稳的生活、施展的舞台、远离权力的斗争、近乎平稳的余生,这就是他身为父亲,为云琅谋划的一切。”
“云琅是新罗的合法顺位继承人,没有人能够质疑他的资格,那么新罗内部自然没有反对他的声音和人存在。同时,大唐因为他以及云琅的血缘,必然不会轻易进犯云琅坐镇的新罗。云琅也清楚大唐的国力,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云琅了解新罗的国力,他也就更加不会有想法去和大唐对立。那么,云琅只有一个选择,那就着重新罗的民生和发展,有余力那就朝南边的倭国下手,比起大唐,倭国就没有这么难对付了。而大唐,因为他的原因,乃至云琅的身份,新罗有难,大唐绝对不会置身事外。”
金德曼拿起茶杯笑道:“现在,你还觉得他对云琅不好吗?”
金胜曼捂着嘴一脸难以置信:“...我...没想到,他为云琅想的这么多,想的这么远。”
金德曼:“大唐麒麟儿、力压天地,大道口中的北方黑帝、宗龙,这一个个头衔和名号,无不在说明他的深不可测与智慧手腕。他从武德走来,这么多年对大唐的情况了如指掌,也把内外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他自己没有选择,但他可以让云琅有选择。”
“如果他少年不狠辣,不对自己狠,也没有今天的承明帝,更没有今天世界上独树一帜的强盛大唐。他不是合格的父亲,但却当得起云琅的一声父亲。他遏制住了贞观和承明之间的玄武门风气,可是以后呢?谁能说得准?你觉得,身为一个父亲,能把自己的儿子置身在不确定的危险当中吗?”
金胜曼频频点头:“嗯...那皇后郑丽婉呢?”
金德曼略微皱眉,随即摇头:“郑丽婉...才是最难看懂的人。她...不是人能揣测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对云琅的关怀,都来自对李承乾的欣赏和感情。或许,在郑丽婉眼里,云琅...就是她记忆中过去的哪个幼年李承乾吧。”
金胜曼疑惑道:“郑丽婉的名气的确很大,可外界对她的评价却十分稀少,就很奇怪。”
金德曼笑道:“李承乾和郑丽婉,都是很难揣测和琢磨的人。他们两人...思想并不与咱们常人相同。郑丽婉的人性,十分淡漠...近乎没有。她的一些类似情感的作为和话语,很多时候都是为了迎合世俗。李承乾是为了大唐,郑丽婉是为了李承乾。李承乾对大唐没有感情,更多的是责任,因为他出生天家,自幼成长都是大唐所有人给的,所以他才会为大唐做这么多的事情。而郑丽婉,从始至终都对大唐没有任何...感情和想法,她入宫是为了李承乾,而她为大唐出力也是为了李承乾。”
金胜曼皱眉道:“若是李承乾没有当太子,没有继承大唐,那岂不是说大唐也就没有承明朝了吗?”
金德曼:“你可以这么理解,没有李承乾,大唐也不会有郑丽婉。兴许,大唐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改变,乃至变强的这么快速了。李承乾和郑丽婉可以不需要大唐,但大唐如果没有他们俩,也没有今天这样的高度,不至于在当今世上独领风骚、一骑绝尘。”
“陛下,皇子殿下已经抵达王宫了!”
宦官步入殿内,一脸笑意的向金德曼禀告道。
金德曼起身:“走吧,去看看云琅哪个小胖子。对了,今天的事情...天知地知,咱们四人知道,决不允许再有多的一人知晓。”
金胜曼点头:“您放心吧,我向来守口如瓶。”
熊津城王宫外,李德志在宫门前蹦蹦跳跳的,异常兴奋和激动。用着流利的新罗语,和守卫宫城的守军们攀谈嬉笑。守军们得知这就是他们女王陛下的儿子,也顿时没有了警戒心,而且李德志的面相随了金德曼,比较儒雅和随和,前提是情绪和缓的时候。
“话说你们有假期吗?轮流休息之类的,偶尔回家看一看家里人也是必要的。”
“啊?殿下,我们有休息时间,但要回家看望,怕是不现实。”
“这样啊,没事,我和母妃说说,给她说说我们大唐哪里的军方轮休制度,不说让你们和大唐的将士们一样有很好的待遇,但至少也能顾及到自己的家人和生活。”
“啊?那,多谢殿下您了。”
“小意思小意思,你们为国家效力,国家也要为你们考虑嘛,人之常情。”
李德志的确活泼,而且天生能说善道,小脑袋也是格外的机敏和迅捷,颇有李承乾小时候的资质。而且又有李承乾和善德女王的基因在,从小就是一个神采丰盈、五官俊朗的孩子,一身高贵的气质更是带有令人亲近的气息。可以说,完美综合了李承乾和金德曼的优秀基因。
“哟!云琅,又长胖了?”
金胜曼的声音传来,李德志寻声看去,立马洋溢着笑脸小跑过去。
“小姨!”
李德志扑进金胜曼的怀里,狠狠地亲了亲金胜曼的脸蛋,顿时让金胜曼心花怒放,格外高兴。
“哎哟!你小子,真就是又长胖了!多动一动,全身都是膘!”
金胜曼险些没能抱起李德志,颇为吃力。
“嘻嘻嘻...我也有练武的,练的多吃的也多。而且,皇爷爷说小时候就要胖一些,长大了才能长得更高。”
金德曼也走下车辇,来到百斯骑面前。
“属下见过王妃娘娘!属下等遵从皇后娘娘旨意,负责此次护送皇长子殿下返回母国。”
金德曼点头:“有劳诸位了,朕会令人安排好了住处和用度的。近几日,诸位就好好休息一下。过段时间,朕要劳烦诸位继续护送云琅前往新罗各地。诸位旅途劳顿,朕身为云琅的母亲,也只能赏赐一些金钱以作谢意了。”
“多谢王妃娘娘!近几日,殿下也是饱受旅途颠簸、舟车劳顿。皇后娘娘说了,来到新罗我们听从王妃娘娘的命令便是。”
“嗯。来人,送诸位客人去驿站好好休息,不可怠慢。”
送走了百斯骑一行人,金德曼也抽出空走向李德志。金德曼伸出手,接过李德志,不料竟然抱不起李德志了。
“小祖宗,你这也太重了吧?”
李德志笑嘻嘻道:“母妃,这不是说明儿臣在大唐过的很滋润吗?”
其实也不然,善德女王自己身体比较虚弱,从金胜曼吃力,金德曼抱不起就能看出来了。因此,并不完全是李德志自己的原因。李德志只不过是相较于其余同龄孩子,个子高一些,体魄更壮实一些罢了。
“倒也是,毕竟你皇爷爷、皇奶奶也不会委屈着你。”
“对了母后,儿臣看新罗的将士们一年到头连家人都见不到,多少有些不合适吧?他们保家卫国、为国效力,如今新罗物产丰盈、百姓们也安居乐业,适当制定一些新的制度,改善一下新罗将士们的待遇,何尝不是一种以人为本的善举呢?”
金德曼诧异笑道:“哟!你小子这还个子没多大,就开始对新罗指手画脚了?”
李德志振振有词道:“母后跟我说,我是大唐的皇长子、也是新罗的第一继承人,无论是大唐还是新罗,有不对的地方,我都可以说!”
金德曼哭笑不得:“你小子仗着自己的出身就敢这么大言不惭啊?”
李德志笑道:“母后说了,出身是运气,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