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的意图,让柳叶感到十分意外。
虽说在名义上,侯君集已经把家里施工队的生意,当成嫁妆送给侯怜儿,但千万不要忘了,这可是侯家起家的产业!
就算只剩下仨瓜俩枣,也足够普通人安安稳稳的过上好几辈子。
况且侯家的其他生意,都是以施工队为中心。
生意伙伴也多半都是与施工有关的建筑材料商。
豁得出去跟五姓七望斗上一把,可以说侯军集已经压上了身家性命。
如果在这场豪赌之中,柳叶输了,侯家将彻底破败,甚至还会负担上巨额的债务。
生意场上就是这样,哪怕是一条鲸鱼破了条寸许长的伤口,也会吸引来数不清的巨鲨。
这份情谊,不可谓不重。
柳叶都对侯君集有些另眼相待了!
送走了侯君集,柳叶当即出门,前往皇宫。
...
皇宫,太安殿。
一进来,柳叶毫不客气,轰走了正在跳舞的教坊司歌妓。
李渊懒洋洋的侧躺在软榻上,看到这一幕,眼皮都没抬一下。
等大殿里只剩下李渊和柳叶,以及李渊最信任的老太监,柳叶才坐到近前来。
“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又是碰到了难题才会来找老夫。”
李渊拿起一枚葡萄,丢到嘴里轻轻嚼了几下,连皮都没有吐,只是从嘴缝里抠出两粒葡萄籽。
柳叶把侯君集的事情一说,没有丝毫藏着掖着的意思。
虽说侯君集是他的便宜老丈人,但柳叶却从来都没有信任过他。
归根结底还是最开始的时候,侯君集想要巧取豪夺他酒肆的生意。
后来为了扩大生意,甚至不惜把亲闺女嫁到鸟不拉屎的幽州去。
他突然之间的转变,让柳叶甚至都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有些事情只有经过岁月磨砺的老东西,才能看清。
很显然,李渊不光经历过岁月磨砺,还是一个老的不能更老的老东西。
人精,就是说的他这个类型。
如果不是儿子太过于强悍,他肯定也是一代雄主。
听完了柳叶的讲述之后,李渊摩挲着胡子思考片刻。
“侯家施工队的生意,都已经掌握在你手中了吗?”
柳叶回答道:“都在怜儿的手中,和在我手中没有区别!”
李渊点了点头。
“毫无疑问,侯君集就是想赌一把大的,或许他有其他的渠道,可以得知五姓七望的内幕消息!”
一听此言,柳叶心中产生了一些想法。
“您的意思是,五姓七望派人和我那老泰山接触过?”
李渊又往嘴里丢了颗葡萄,一边嚼一边说道:“八成是这样,不过好在他还有些良心,知道不能跟自家人过不去,这才巴巴的跑过来给你通风报信。”
柳叶接过他的话茬,说道:“但是又害怕五姓七望的声势,不敢和我明说!”
李渊呵呵一笑,把盛放水果的盘子往柳叶跟前推了推。
“你这老泰山,为人桀骜不驯,靠着一股子小聪明坐到现在的位置上,若是没有你这个便宜女婿,迟早会栽个大跟头!”
“恐怕他如今还在摇摆不定,究竟是偏向自家人多一些,还是偏向实力更强的五姓七望多一些,跟你说那番话,多半也是在试探你。”
“跟着你和五姓七望死磕的胆子,他怕是没有,不过在斗争之际,趁乱分一杯羹的胆子还是很大的!”
这么一说,柳叶就明白了。
如今的他有两个强大的智囊,一个是人老成精的李渊,另一个字是满肚子智慧的老叔公,刘方。
之所以前来向李渊问策,主要是因为他对侯君集有着充足的了解。
在李渊看来,侯君集就是一个十足的投机者。
说白了就是墙头草。
现在看他可以跟着柳叶一起抗衡五姓七望,话说的比谁都漂亮。
可一旦柳叶落入下风,恐怕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来一招背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才是侯君集的本性,什么女儿女婿的在他眼中,都没有钱来的重要。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柳叶又问了一句。
李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那就要看你家那小老婆的态度了,不过据老夫了解,你那小老婆也不是一般人物,如果是个男子,也是生意场上的铁血!”
“如果现在不把侯君集折腾老实了,来日他还不一定闯多大的祸!”
“这一点,你那小老婆应该也知道的清清楚楚,她自然也就不会阻止你拿捏侯君集!”
柳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来还是要跟怜儿好好谈一谈,尤其是在对她爹的态度上,至少要做到开诚布公,两人达成一致才行。
...
离开皇宫的柳叶,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顺路去宣政殿的废墟看了几眼。
塌得还真是实在...
连堵墙都没有留下,原地只剩下两根孤零零的柱子。
一群小太监正在废墟里收拾东西。
这里头可有不少的宝贝,更重要的是还有一堆关乎到社稷机密的奏折。
迎面正好撞见张阿难!
这太监一看见柳叶,立刻转身离开!
“老张!”
柳叶喊了一嗓子。
张阿难顿时浑身一颤,有些艰难的转过身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好像还没到用膳的时辰。”
张阿难拱了拱手,道:“见过柳公子!”
柳叶摆了摆手,“别弄那虚头巴脑的,柳某正好有事,省得再找人去寻你了!”
“说老实话,重修宣政殿的工程交给谁来做了?”
张阿难咧了咧嘴。
“您和工部的李尚书交情莫逆,此等事情还用得着问?”
柳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少跟我打马虎眼,找李大亮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修建宫殿,到头来还不是要落在你的头上?谁让少府监原本就受你管辖!”
张阿难苦着脸,又朝柳叶拱了拱手。
“柳公子,您就行行好,放奴婢一马吧,再者说你已经富可敌国了,何必在乎修建宫殿这点银子?”
柳叶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个老小子,说话可要负责任!”
“柳某人虽然有点闲钱,但远远还到不了富可敌国的地步,你这一手捧杀用的可真好,巴不得哪天皇帝缺钱了,把柳某脑袋砍下来吧?”
张阿难连连求饶,五官都快挤到一块儿去了。
“柳公子说的哪里话?奴婢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您有敌意...实在是重修宣政殿的工程已经让人拿走了,奴婢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