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两人语气之中没啥特别的情绪,倒是堂上的赵家人,全都变了脸色。
这二人在京中都不是无名之辈,一个年轻的将军,一个前科的传胪。在脑子里扒拉出来这两人的身份之后,孙氏赶紧凑到婆母耳边,轻声言语了几句。
赵老夫人面上不显,只是心中不免掂量。两家侯府的公子出面,这是何意?
陈令方得了沈将军一个眼神示意,想想自己在楚宗元面前夸下的海口,只能硬着头皮在如此尴尬的氛围中呵呵干笑了两声。
“还请诸位莫要多想,今日我等也绝对不是专程打上门来找麻烦的。不过就是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你家的小女郎,又被其委托护送还家罢了。”
眼瞅着对面的神色好看了一点,他才继续端着和气的表情笑着说。
“本来这属于你们自己的内宅之事,我等外人不好参搅其中的。可偏偏这人与人之间,它还讲究个缘分不是?
你家的这小丫头,与我们楚女侠颇为投缘。相信这一点你们也都是能看的出来的,是吧?”
悄悄瞅了瞅那罗刹女,此刻围在自家丫头身边,抓耳挠腮企图哄劝的样子,众人都点了点头。
嗯呢,这多明显啊?
陈令方脸上就浮现了一个,大伙都有交情的大大笑容。
“你看看你看看,其实这都是一场误会!我们楚女侠向来性子就比较直,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下人回的也不大清楚。
又因为这两位姑娘实在是感情好,所以这才闹出误会来的么?都是为了孩子,一时着急大家也都能理解的是吧?”
好话赖话都让你给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已经晕晕乎乎睁开眼睛,慢慢清醒过来的赵文盛,垂着眼皮子把这损种的一通胡扯给听了个全乎。
楚迟听到县尉大人提到自己,懵逼的抬起眼睛看过来。又瞅了瞅刚才被自己踩吐血的那个人,想想小九似乎就是因为自己踩了他,她才哭的这么惨。
为了往回找补找补,楚迟赶紧咧开嘴呲着牙,嗬哧嗬哧的冲着赵文盛笑了两声。
脑子里的记忆告诉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努力冲着对方笑就完了。所有的意思,看见笑容的人都能理解。
果然,赵文盛被她笑的抖了抖。
这厮在威胁我!
感知到对方冲着他冷笑之后,他慌张的转开眼睛,捂着被踹疼的地方,一脸憋屈的点了点头。
不开口认怂,是他最后的倔强。
陈令方也满意的点了点头,殷勤的走上前,把地上的赵家兄弟给搀扶起来。
“规规矩矩说起来,咱这都属于不打不相识,实在也是缘分的一种啊!”
呸!
这缘分给你,你要不要?!
赵文昌苦逼的揉了揉肚子,咬着牙在心中狂骂,嘴里亦嘶嘶的倒抽冷气。
被言语内涵了一把的赵文盛,非常有骨气的拒绝与其强行寒暄,并在心里朝对方扔出了一句国粹。
当然了,这种羞于启齿的腼腆,已经被楚宗元的嘴皮子给锻炼了许久的陈大人,他是完全不会看在眼里的。
因此,依旧笑得十分和气。
“既然都巧合的撞上了,那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个解决之道?”
有这么个煞神在旁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即使满心的不情愿,可是身上的疼痛和胸口喘不上气来的憋闷,都在无情的提醒着赵文盛。
各种圣人先贤给留下的忠告,在他的脑子里闪闪发光。
生命诚可贵。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字字句句的从心,压着他再次点了点头。于是双方在不握手的情况下,强行言和。
躺在院子里一众血呼啦的护卫,终于能被下人们给抬下去治伤了。而苦逼的主人家,却还是得带伤上阵,端着一张僵硬的笑脸迎客。
刚才还打的不可开交,如今就坐在一块端茶聊天,这种突然的转变其实叫楚迟有点不太能适应。
按照正常程序来说,下面不就是应该算账了吗?为什么这回跟以前的流程不一样了?
疑惑的看向沈小五,眨了眨懵逼的大眼睛。沈慕风当然注意到了楚楚的不解之色,安抚的对她笑了笑,声音极低的说道。
“先坐着别动,小九会给你端一些吃的,一会儿回去了我再跟你细说。”
在人场上呢,得顾及着她的名声。
简短的说了两句话,就把人交给已经止住了眼泪的赵九娘,让她被带到半墙之隔的花厅里与女眷们一同坐好。
楚迟是个听劝的姑娘,想不明白的事情不去钻牛角尖,好在小九不哭了,让她终于松了口气。
赵九娘拽着粉色的衣袖,把人给拉到椅子边坐好。又动作熟练的将桌案上的一些小点心,一一端到她面前来放好。
“楚楚姐姐,你尝尝这个桂花糕,是不是比你家里的要好吃一点?”
即使心里担着事儿呢,也习惯性的先把该干的事情干好。
楚迟歪着脑袋偷偷看看她,真的没有哭了呢,太好了!
高兴的接过小糕点,执着飞舞的勤快。
旁边围观这一幕的女眷们,只是默不作声的静静打量着,不敢惊动这发起疯来就能要人命的女煞星。
赵老夫人沉默不语,只是眼神之中闪过了很多的情绪,有一些欣喜又有一些惆怅。看样子九丫头的命比她姑姑好,侥幸遇到了这种得以活命的契机。
付氏动了动依旧疼的厉害的腿,低着头在心里不间断的狠狠咒骂。这该死的九丫头,为什么不死在外面算了?
以前这死老婆子偏心,让三房的女儿也能与长房的女儿争长论短。好不容易三房自己作了死,把秦宁郡主家的小郎君这门亲事给空出来了。结果现在居然又有可能要回来?
天下哪有这么多占便宜的事情,都叫这死丫头给摊上了?!
孙氏老神在在的坐在离楚迟最远的地方,一边揉着腰一边支愣起耳朵,想听听厅堂那里是在如何商议。
于氏作为在座的唯一侥幸逃过一劫,没有被虎头鞋给招呼过的幸运儿。
看着自己那从小娇滴滴的被仆从给伺候长大的女儿,此刻正殷勤的伺候着别人,她心中霎时间弥漫上一股酸涩之感。
“……姝姐儿,你在外面过的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