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阵旗迎风猎猎作响,通体黑纹底蕴之上,赫然绣着一个威猛的“陈”字,其边缘色彩各异。旗脚处另有小字“番”,表明他们已不再是隶属于楚国的兵卒,自木棉接手亲自督训之日起,他们便归属于陈平的命令之下,成为陈家长军旗下的番部。
与菏泽等人无异,他们即将执行首个使命——协助苍鹰花部落监视草原民族的动静。
朝阳高挂天际,镇北军岗哨忽然眼瞳一亮,大声疾呼:“世子殿下驾到,快启营门迎接!”
营门前值守的士卒只见远方尘土飞扬,数十骑骑兵犹如利箭般飞驰而来,马匹之间的间距整齐划一。待到近前,他们依然保持着速度,即便离营地仅咫尺之遥,也未曾有丝毫放缓之意。
领头之人,便是陈平!
守卫营门的小兵满心欢喜地上前拉开大门,匆忙退至两侧,屈膝跪地道:“参见世子殿下!”
呼声瞬间传遍营地内外,沿途士兵纷纷跪拜相迎,此举虽非规定,但他们却自愿为之。
陈平并未下马,只是微抬手示意,口中沉声道:“起身。”话音未落,他即策马疾冲向中军大帐,速度未减半分。
那些正在休息而非训练的骑兵们闻讯急匆匆赶来,恰巧目睹了这一幕。
副将骤然一惊:“看来要有大事发生,快,去通知将军!”
其余人也察觉到事态严重,纷纷撒腿狂奔,有的直奔唐青山所在,有的则分散至各位老将军之处。
他们的眼神交流之中,都默契地透露出同一个意思:世子殿下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此刻镇北军大营由陈图生暂时代管,然而陈平只带着几十名手下,只怕此行会处于劣势。
于是众人纷纷行动起来,不断地将自己的操练位置向中军大帐靠近。
正当陈图生收到消息走出营帐之际,陈平的坐骑已然临近,马蹄高高抬起,仿佛下一秒就要踏上他的头颅。
若非陈平在关键时刻勒住缰绳,恐怕陈图生早已命丧黄泉。
陈图生惊出一身冷汗,在那双冰冷的眼眸中他读出了杀机,愤怒地质问道:“你疯了吗?这里是镇北军大营,任何人都禁止纵马驰骋!你……”
可陈平并未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径直从马上跃下,一拳砸在陈图生的面颊上。
“大将军!”身边的亲随欲上前救援,却被陈家军将士先行阻拦。
陈图生接连倒退几步,承受着陈平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周围人声鼎沸,几位老将军先后赶到现场,而当陈平停下手来时,他的拳头已是鲜血淋漓。
陈图生口中咳出一口混着血丝的唾沫,目光扫视过远处镇北军将士们的面容。
此时此刻,几位老将却仍然默不作声。
陈平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函,高举过顶:“陈图生,我可是给了你足够的颜面!”
密函被愤怒之力掷出,宛如一抹幽魂般轻轻飘落在地,唐青山与万涛率先走近查看。
乃布托亲笔所书,并烙印有草原尊者的印鉴。
陈图生身手矫健,却仍未能遮掩几位将领的目光,尤其是信笺末尾的几句话,令人心惊。
何谓野狼部族?岂非早已被镇北大帅荡涤干净?那时陈图生亦在战场之上,亲眼目睹了大王子陨落之痛!
未待转身,陈图生已感受到四周无数锐利目光锁定于己身,其中尽是对他的深深质疑与审视。
心神一阵紊乱,紧接着便是怒火中烧。他身为上将军,自幼便追随镇北大帅南征北讨,这些人口口声称他如同亲子侄儿,却仅因陈平一句言语便陡然变脸。
倘若这密函竟是致予陈平的又当如何?仅仅因为他身为镇北大帅的嫡长子?
陈图生眼中血丝满布,眼角新添的伤口仍在滴滴渗血:“俱为荒谬之言,阁下身为镇北大帅世子,竟凭一封空穴来风的信件,擅自闯入镇北大军营寨,欲对我这位将军问责?”
陈平轻轻活动手腕,语气森寒发问:“你可敢面对质询?”
陈图生面色铁青,语塞难言。诚然,对于野狼部族之人他无所畏惧,然而布托手中握有他们三方签订的秘盟条约。
他派出的人乃是代表魏无央行事,但他又能向谁明言?
陈平微微阖眼,沉声道:“暂且饶你狗命,楚军即将压境,你好生守护大营,否则……”
翻身跃上马背,声音遥遥传开:“你的部下已然丧命,休再生事端。莫非你想立功赎罪?时机就在眼前!”
陈平一行人犹如来时般迅疾离去,其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朱三紧随其后,策马劝慰道:“世子殿下请息怒,陈图生之首必将在王爷陵墓前献祭。”
陈平点头示意:“此人不足挂齿,务必密切关注任何异动,一旦发现密信传递,立即予以截获!”
此举固然源自内心愤慨,但也旨在令陈图生惶恐不安。唯有让他焦急万分,方可能迫使他将真相告知魏无央,昔日之事才有重见天日的可能。
否则一旦形成以臣逼君的局面,镇北大帅府邸便陷入被动。
“此事过后,想必镇北大军上下都已疑窦丛生。”陈平沉吟片刻,“这样一来,或许能让我们争取更多应对之策!”
貊陈图生急切地希冀重塑自身形象,亟需辩解,然而一干元老将领均借口事务繁多匆匆离去。
派出的斥候行动迅速,返回的消息却比陈平所述更为严峻。不仅前往骚扰的队伍踪影全无,留下的只有遍地鲜血;甚至陈图生秘密安置的亲信侍从也尽数灭亡。
其中几位武艺高强的亲卫虽侥幸逃脱,但对于先前发生的事迹,他们要么看到的是楚军,要么是邪祟,更有甚者言是草原人士。
陈图生头痛欲裂,不禁纳闷:“难道所有人都成了敌人,纷纷前来攻打我吗?”
半响之后,他才勉强开口:“先前不是说双方势力相当么?”
斥候低头不敢答话,如今局势已明朗,所谓势均力敌皆是假象……
在那秘境之中,陈元昊早已洞悉一切,沉思须臾,向身旁弟子问道:“张玄微有何异动?”
暗卫弟子回应如流:“仍旧静观其变,我方弟子始终贴身监视,未曾有任何遗漏。”
陈元昊淡然一哂,认定陈离只是欲以虚张声势威慑于他:“传令玄雷骑整装待发,青羽军亦随我前往……”
“令万涛真人潜伏阵外,康成真人率部固守灵城,刘三真人……”
诸多指令一气呵成,无需过多思考,因这般的戒备之策,早在数日前他就已然布设完毕,以防那楚宗突袭。然而,楚宗并未如预期般出现,这让陈元昊脸色愈发铁青,那些针对他的责难之声在他耳边回荡。
此刻,在镇北修士们的众目睽睽之下,陈离之言直指关键。陈元昊心中冷笑,他倒要瞧瞧届时楚宗若未至,那些将领们又将作何应对。眼中闪过一道森寒之光。
暗卫弟子语气犹疑,但意识到此事重大,最终鼓足勇气禀告:“各将领皆已遵命行事,并制定了各自的巡查时间,各司其职于城头之上。”
一声震响,陈元昊愤然摔碎手中的灵茶盏。
镇北修士军团动作迅疾,玄雷骑旋即出征,青羽军也立时终止修炼,全副武装待命。他们深知此情报源自镇北仙王府世子,无人发出丝毫质疑。
刚部署完毕不久,暗卫弟子便飞奔十里归来,几乎是滚爬着冲进营地,手中战旗飞扬,大声疾呼:“楚宗侵犯,楚宗大军已至!”
早已有人冲出营门将其接回,无需多余询问,只需远眺即可目睹远方黄沙滚滚,众多旗帜猎猎作响,其中醒目的“张”字交织相映,赫然是张玄微的雄师已到,且一眼望不到尽头。对此,探子竟事先未收到半分风声。
陈元昊急匆匆赶至,连护身法器都没来得及穿戴整齐,一把抓住暗卫弟子的领口厉声喝问:“哪里冒出的楚宗兵马,张玄微的主力大军尚在半途,来者究竟是何人?又有多少人马?”
万涛真人轻蔑地瞥了暗卫弟子一眼,直言不讳:“来历何处此刻重要吗?陈元昊大将军,你至今仍未悟透,张玄微所率之军正是用来迷惑我方的,根本非其主力部队!”
康成真人随之登上城墙,镇北修士营地虽简朴,但在防守上并无太多优势。当年的选择或许无误,但如今楚宗兵马已兵临城下,唯一令人宽慰的是,玄雷骑已先行出击。
陈元昊紧闭双眸,稍顷再睁,目光中满是坚定:“观敌旗距离与数目,对方起码拥有三十万修士大军,后续想必还有增援。做好应战准备,杀敌吧!”
此时,唐青山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不已。他对陈平的话语自然是深信不疑,但他万没想到事情竟如此迅速发展!同时,他和那些老将军们一样疑惑:区区三十万大军,是如何悄无声息地集结于边境之地?
不对!
唐青山忽然想起,陈平一直密切关注着北部边界与楚国势力对峙的那些城池。他们在那里频繁调动兵力,人们习以为常,以至于渐渐忽视了这种异常行为背后隐藏的危机……
陈图生嘲讽楚皇过于疑心,如此动荡的军心必然难以稳固。昔日那些讽刺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犹如潮水般涌起,倘若……那就更不必提及张世显那支主力修兵了。
即使单论这些城池中可调动的修炼者与灵骑,仅迂回机动的仙骑便多达二十万之众,甚至超过了镇北军的数量。
“备战!”
唐青山咬紧牙关,战斗计划已然变更,这一切都是镇北军千年积累的底蕴所在。若仙骑损失殆尽,楚修者的军队便会如洪水般长驱直入,然而他们必须坚守半月之久。
至少要做到这一点!
唐青山握紧拳头,自从世子爷昨夜离营,临行前只留下二字:“骚扰!”
他思索良久仍未能悟透其意,遂请教万涛老将军,连他也一头雾水,直至康成提醒,才领悟到这是世子爷一贯的战术风格。
此刻正好可借此一试,仙骑被化整为零,各自向不同方向悄然推进。
距离镇北军主营不远的地方,陈家军已设立营寨,并不断加固防御阵法。木延数次欲下令出击,却又不甘心地收回手来,远方传来的喊杀声越发清晰。
探子皆已派出,却还未带回确切情报。早先的情报证实了世子爷的推测,楚修者来势汹汹,速度远超预料。
镇北军即便知晓实情,也无法做出实质性的应对,只得硬着头皮迎战。而张世显后续的大军也开始行动,正如他们所料,仙骑率先出阵。
副将在侧提醒道:“防御措施已准备充足,火油也已从洼地运抵,乃是张世显先前赠予镇北军之物,如今正可用以反制。”
木延并未回应,只是紧张地倾听着远方的动静。喊杀声骤停,片刻之后再度传来,较之先前明显接近了许多,显然楚修者并未中计。
唐青山手中掌握的仙骑数量有限,楚修者只需派遣一部分兵力牵制,其大军便可继续挺进。镇北军的实力早已被楚修者摸得一清二楚。
木延微微阖眼,口中默念的指令终究下达:“半数将士卸下装备,留作镇北军之用。我军撤离,回归陈家军营地防守。”
副将闻之不禁追问:“难道不再等待时机了吗?”
他深知镇北军对于镇北王府的重要性,一旦他们撤退,镇北军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木延狠狠瞪了副将一眼,随即唤来一旁的偏将:“自此刻起,由你接替他,执行我的所有指令。”
偏将毫不迟疑地敬了个军礼:“遵命,末将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