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天过去,李宽没心思钓鱼了,按照原来的估计,柴绍到台州再返回,十天的时间应该足够。可离柴绍出发到现在都第十七天,一个消息也没传来,李宽心里也越来越不安。没把自己的担心对外人说,也没告诉公主别院的人,只是在卧房内以诉苦似的语气跟席君买诉说,似乎这样能平缓下心里的不安。
席君买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做个听众。
“唉!”说了很久,李宽叹了口气,
“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如今长辈我也就剩姑姑姑父了,姑姑一个人在长安面对危险。如今姑父也为了自己,前往未知的境地。”
……
之后两天,还是没有柴绍的消息,李宽彻底坐不住,拦下原本要前往余杭的宝船,亲自前往建州。桃源的人员只带了席君买和三个贴身护卫,至于桃源的护卫没有调动,临时征调宝船的随行护卫。消息没给柴哲威知道,只是告诉他最近几天停课,并命令公主别院的警戒加强,等自己带着席君买一走,整个桃源就没有能压制熊孩子的人,必须看紧实了。
出发是时间是辰时,下午未时快到申时,也就是下午两点多快三点抵达了建州。船一停稳,李宽也焦急的下船寻找建州仓储的负责人。负责人没找到,可找到了自己最想找到的人:柴绍。
此时的柴绍看上去还算是干净,可一双黑眼圈满脸的疲惫,应该是最近都没好好休息。
他正在跟一个人在商讨什么,没有发现朝着他跑去的李宽。
气喘吁吁的李宽边跑边喊:“姑父……姑父……”
柴绍还以为出现幻听了,但李宽持续的叫喊,还是让他抬头,却真看到了李宽朝他狂奔。担心李宽跑急了摔倒,柴绍赶紧上前一把抱起李宽,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开口道:
“宽儿你怎么来了?姑父刚想让人通知你呢!这边出了点状况,姑父想找你帮忙!”
李宽也想知道,柴绍为什么会拖这么久,让大家担心不已。
“宽儿,姑父到达建州后立刻前往台州,半路上就遇到了要找的那些人。寻到他们的领头,才知道这些流民总数有四千多人,其中有一半都是军属,大部分是皇上启禀率领的义军,也就是跟随皇上太原起兵的前隋军,还有姑父的左翊卫秦琼将军的右三军等…………”
随着柴绍的讲解,李宽明白了来龙去脉。流民中的军属,他们的亲人基本都在大唐各路军中服兵役,但只有几个伤残的活了下来,这次天灾,众人也是觉得他们打过仗见过世面,也就推举他们领头。再被河南府伊威胁后,他们本来想在台州安定下来,可是台州养活本地百姓已经不易,流民的到来不仅把台州仅存的粮食消耗了,山里的野菜树皮也快被扒了个干净。这些人觉得再待下去,台州的百姓也要成为自己的一员变成流民,他们决定还是继续南下。不是他们不想往长安走,可河南府伊王世杰的威胁还在耳边回荡,他们知道河南府伊不可能将所有前往长安的路都阻拦,但王世杰是世家的人,他们不敢拿这些乡亲的命去赌那个机率。
领头的在余杭时听过建州有粮仓,所以他们的下个目的地就是建州,半路就碰到了柴绍。
“宽儿,你一定要救救他们,都是大唐将士的家人啊!你知道吗,他们出发时有六千多人,现在只有四千多了。姑父带你看看,剩下的人没有一个得病的,除了饿的皮包骨就是太过疲惫,为什么呢?因为得病的都死在了路上!”
柴绍越说越激动,李宽已经感受到柴绍激动的身体在发抖,身怀医术的他知道喜伤心,怒伤肝,思伤脾,悲伤肺,恐伤肾,现在柴绍身体已经非常疲惫了,如此激动,李宽担心他就此倒下去。
“姑父,你先平复下,带我去看看他们!”
李宽示意柴绍放下自己,牵着柴绍的手说道。
“宽儿你跟我来。”知道李宽说的对,但柴绍的心里不是滋味。
建州的仓储,是由多个大型仓库联排建成的,因为不久前给桃源补给了一批物资,如今空出了外边的几个仓库,现在刚好给这些做了临时住所。虽然没有床铺,但盖被垫子仓库有储存,直接拿来用了。李宽对于这个不会有什么意见,桃源和千阳县所有人员都配齐了,仓库里这些都是备用的,用完了再买没必要计较。而且,这些人如果加入了桃源,这些物资也是给他们配备的。
李宽仔细的检查了离自己比较近的几个流民,身体骨瘦如柴,大病没有小病每人都有一两个,但都是饥饿引起的胃病,可以通过后期调理,问题不大。
“宽儿,我将他们带来之后,将附近的大夫都找过来给他们瞧病,防止突发急症。以前在千阳宽儿说的防疫,如此多的人聚集在一起,姑父又安排了他们的排泄洗浴等设施。还将建州所有的宝船派出去,沿途购买衣物,他们原来穿的,按照宽儿说的防疫都拿去烧了。…………”
听到柴绍做的安排,明白柴绍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回桃源,李宽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大事。
“姑父安排的没问题,那桃源的事你跟他们说了吗?”
这最主要的目的,李宽想知道他们的选择。
“姑父忘了问了,姑父知道他们身份后,想的都是怎么把他们保下来。对不起,宽儿!姑父耽误了大事!”
回想自己确实没问过他们,柴绍很是抱歉。
“姑父无需道歉,这没什么,人命大过天。先把他们调理好了再问问,就算不去就让他们在建州定居也行,至于河南就别回去了,那个混蛋在那里,他们会去可能会遭毒手。世家为了可笑的名声,什么都做的出来。”
“恩,姑父明白了。等等我就跟他们领头的说。哎,他们头领就在那,就是那个少了左边手臂和耳朵的那个。”
顺着柴绍手指的方向,不远处一个中年人,正用仅剩的右手,给地铺上的老人盖好被子,接着就坐在老人的旁边闲聊着什么。这人是李宽在大唐见到过最高的人,目测可能七尺,只是身体瘦骨嶙峋,无论是脸面还是露出的手掌形容枯槁,要是再壮实的话,古语中的七尺大汉应该就是形容他的。
“崔玉和!”
柴绍的声音很大,又是在仓库这样的地方,所有人都被和声音都吓了一跳,好多入睡的人都被吵醒。李宽赶紧制止,让他不要吵到别人,其实是李宽不喜欢太多目光看向自己,宅男的通病,大家理解下。
“柴将军!”
崔玉和小跑到柴绍面前,挺身右手握拳捶了下左胸,向柴绍行礼。
又是一个大嗓门,李宽也不想理这两个,转身走出门外。
柴绍见到也跟着出门,崔玉和肯定也跟着柴绍。
“宽儿来,姑父跟你介绍下一个猛人!”
眼见李宽还在往外走,一把拉住就给他介绍。
“这位是崔玉和,李靖麾下左卫军队正。曾经以十人小队,硬拖住突厥一千人,虽然丢了只耳朵和手臂,但让突厥留下了两百个人头。”
卧艹,这么猛?不只是李宽感觉这是一位猛将,寻来的席君买听到也是对他抱有尊敬和赞叹。
“柴将军过奖了,小的学艺不精,面对突厥蛮子还丢了耳朵和手臂,惭愧!”
“你这还惭愧,让其他军士听到了,非找你理论不可。”
李宽的到来,让柴绍安心不少,现在也有心情打趣崔玉和了。
崔玉和没有辩解,他听出来只是柴绍的玩笑,只是呵呵一笑。
李宽仔细打量了一下,突然问到:
“你姓崔,世家的?”
崔玉和脸色一收,眼里表现出对世家厌恶,嘴里却平淡的说:“不是,只是刚好相同,家里祖上五代都是泥腿子。”
柴绍也接话:“宽儿,他不是世家,只是平民百姓,你可不要把他当做世家的人。”
怕李宽把崔玉和看成世家的人,柴绍必须要解释清楚,他知道李宽非常讨厌世家。
“你好,我叫李宽,是眼前这位的侄儿。”李宽朝柴绍努努嘴,表示自己的身份,但也没有详细说明,柴绍也不说清,只是告诉崔玉和,李宽就是自己的侄子。这让崔玉和很迷糊,这侄子是柴绍这边的,还是公主那边的?
“这是席君买,我的结拜兄弟,也是姑父收的干侄子。”
李宽将旁边的席君买也介绍了,两人也互相行礼客套一下。
“崔玉和,本将军有事跟你商议一下,我们找个清净点的地方说说。”
“只要小的能做到,但请将军吩咐!”
“跟你有些关系,但更多的是关系到他们!所以必须好好商议。”
柴绍用手指了指安顿在仓库里的流民,崔玉和不说话了,这些都是自己的乡亲,万事都不能轻易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