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何出此言?”
“我虽不是大夫,却也知道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必死无疑,我却活了下来。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用驸马的寿命去续。原本,他会有很好的前途,却被迫娶了我。”
长公主惨淡一笑。
张小英微微皱眉,“长公主,请恕我直言,听说驸马与你成婚之前,也只有举人功名。”
“是,但他前途无限。”长公主道。
“长公主,有些话本不是我一个小小的村妇该说,可长公主你不应该自我打压。如果阿浅父亲没有尚公主,就算他一定能考上进士,可天下读书人千千万万,司家在朝中无权无势,要出头谈何容易?
“他只有才名,并未做出任何有利民生的大事,甚至是连一个好的提议也没有提过吧?长公主比我更清楚,写文章和当官完全是两码事,不然进士在赐官之前得先去六部观政这种规定了。
“司家没有长公主,绝对不会比现在更好,就算阿浅父亲有这个能耐,可要走到位高权重,那又得是多少个十年后的光景?长公主给司机带来的是荣华富贵,驸马离开你,也只是司家少爷而已。”
长公主怔了怔。
她定定地看着张小英许久,而后才说道:“张大夫,你真的一点也不像村妇。”
“偶尔会听阿阳说起朝中之事,我也不过是在长公主面前班门弄斧,让长公主笑话了。”张小英不卑不亢,“可长公主实在不应该有那样的想法,你没有对不起驸马。”
“是啊,道理都懂,可真的想起来,又不由自主钻牛角尖,我一直以为能跟驸马琴瑟和鸣,白头到老,可惜造化弄人。”
“可能是你和驸马的缘分就到这里,公主,往前看会有更好的人和风景。我相信驸马如果知道公主这样,九泉之下也必然难过,他应该是比谁都希望你开心快乐的人。”
“是吗?”
长公主叹了口气。
随后,她娓娓道来自己跟驸马的故事。
张小英从她的讲述中,看到了一对有情人的幸福时光。
也难怪驸马死后,长公主如此悲痛难当了。
不过,关于和司家的恩怨,长公主却没有多提。
张小英就这么静静听着长公主讲故事,也许长公主不愿身边的人担心,压抑太久,好不容易开了口,就想将这些年的痛苦尽数发泄出来。
张小英是个很好倾听者,偶尔回应一两句,大多数时候,她都沉默。
长公主身体糟糕成这样,跟她的心情也有一定关系。
但长公主毕竟很虚弱,说了两刻钟后,她就累得睡了过去。
张小英见状,趁机给她做了针灸,然后盖好被子出去。
冯嬷嬷迎了上去,“张大夫,公主怎么样了?”
“公主已经睡过去,冯嬷嬷也不用太担心,公主没什么大碍。”张小英知道冯嬷嬷担心长公主,不忘安抚她,“你好好照顾长公主就行了,其他的有我在。”
“那就有劳张大夫了,对了张大夫,老奴方才去厨房做了最拿手的糕点,这会儿刚刚蒸好,你去尝尝吧。”
“多谢冯嬷嬷。”
“张大夫不必客气。”
张小英也不会跟她客气。
冯嬷嬷做的糕点是张小英没见过的,听厨房的厨娘说,这是冯嬷嬷家乡的点心,冯嬷嬷已经很多年没做过了。
就是知道张小英爱美食,特地去给张小英做的。
“冯嬷嬷有心了。”张小英笑道,“这绿豆糕香气浓郁,入口即化,真好吃。”
“那张大夫多吃些,灶上还有呢。”
“好。”
张小英招呼厨娘过来一起吃。
厨娘拒绝了,不过她就在边上站着伺候张小英。
张小英很不习惯,就找话跟厨娘闲聊。
厨娘一开始很忐忑,后面发现张小英平易近人,便渐渐放下心来,什么都跟张小英说。
最后,还给张小英做了她压箱的菜式。
张小英为此给她诊脉,给她开了药治她腰酸背痛的老毛病。
厨娘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抓了药,没想到吃了两天后,老毛病就有了明显的好转。
她这一传,山庄了其他人都带着礼私底下找到张小英,让张小英给他们看病。
张小英没要他们的东西,“这是长公主吩咐下来的,诊金什么的就不用给了,往后伺候长公主尽心些便是了。”
众人千恩万谢。
这话很快就传到长公主那。
长公主的气色也是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她对冯嬷嬷说:“张大夫虽是村妇出身,却比京城大多数当家主母聪明,重要的是,她从来不会自恃自己医术高明就不将别人放在眼里,更不会因为是长公主就对我逢迎讨好。”
“张大夫是好人,不瞒公主说,张大夫早上还问老奴何时有空,她也给老奴把把脉,老奴正想跟公主说这事呢。”
“我也打算让张大夫给你看看,晚些你就去找张大夫吧。这些年你为了我没少操心,也落下不少毛病,张大夫医术这么好,定然有办法治好你的。”
“老奴的那是小毛病,不碍事,只要公主好好的就行。”
“我好,你也要好。老天保佑啊,幸好浅浅是遇上了张大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浅浅能留在张大夫身边,学点张大夫的皮毛,将来也够她受用的。”
“公主还反对九殿下拜师吗?”
冯嬷嬷笑着打趣。
长公主瞪了她一眼,“你也来开我玩笑了是不是?”
“老奴不敢。”
“其实我也不是反对阿阳拜师,只是阿阳身份太特殊,我担心他遇上老谋深算的人,中了人家圈套。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冯嬷嬷,等见着浅浅,你得多叮嘱她。”
“公主为何不自己跟姑娘说?”
“不想让浅浅知道太多,冯嬷嬷,我已经习惯了阿浅的相处方式,就这样下去挺好的。”
“公主,那是你亲闺女,可再亲近的血脉,也会在疏远中变得疏离,你实在没有必要因为司家这样跟姑娘相处,那对姑娘不公平,她……”
长公主苦笑,“我何尝不知,只是我……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