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语一转,显出一丝犹疑不定的神色。
“方兄有何难言之隐?”徐辉祖不禁问及。
方进略作停顿,开口道:“徐兄,以令弟之才,他日治理幽黎之地,恐怕非易事。”
徐辉祖一怔,顿时语塞。
其实,他与这位二弟的关系并不和睦。
二弟恃才傲物,对他这位兄长颇有不服。
徐辉祖常常羡慕朱标,那些弟弟对大哥的尊敬无以复加,绝无半点轻慢。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是天壤之别。
徐辉祖苦笑,缓缓道:“方兄是自家兄弟,徐某直言无妨。我这位二弟过分自负,常感怀才不遇,对我这位兄长亦颇有微词。”
“说实话,我不认为他能治理好幽黎,就算占领的疆域只有现今幽黎的三分之二,除非家父能寻得贤能之士前去辅佐。”
方进深表认同:“在异国他乡统御异族,确有难度。但徐兄请信令尊的手腕,定能以雷霆之势扫清隐患。”
“两千年前西周先贤如何应对,我辈自当不甘落后。”
徐辉祖点头,脸上显出赞同之意。
二人又闲谈片刻,徐辉祖以“夜色已深”为由告辞离去。
方进留在原地,陷入沉思,喃喃道:“金钱啊,还需大量金钱,得加速提升才行。”
孙子文研发的“滇白灵药”几乎可以量产,名称也由“大明皇家伤药”改为了“大白灵药”。
缘由简单明了。
伤药主要成分龙骨稀有珍贵,本就属稀缺之物。
然而挂着“大明皇家”的前缀,却能批量生产全新疗伤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尤其这新药色泽与旧伤药截然不同,功效也有差异。
既名不符实,孙子文索性将其改名为“大白灵药”,并创立了一个名为“金陵药宗”的商会。
朱元璋持股六成,朱标三成,孙子文本人仅占一成,这是他早早就提出的建议。
好处不止在于“金陵药宗”能在大明乃至天下畅通无阻,未来所有研发成本与各项支出,皆由皇室内库承担。
如今,“金陵药宗”旗下,拥有孙子文研发的大白灵药,以及蒜精,只是蒜精产量尚低,尚无法投入市场销售。
方进觉得不能落后于那人。
他计划制造魔晶煤,顺势建立一个商社,也将朱元璋父子纳入其中。
自己可是大明的准驸马,天生有着优势……
在魔法纪元,木炭的缺陷众人皆知,其散发的烟雾往往对巫师的身体带来无尽困扰。
然而在现今的时代,石炭虽然在民众心中并不优于木炭,因其难以点燃、火势难控的特性,人们不禁疑惑,何不寻求破解之道?
假若能令石炭使用起来比木炭更便捷、更实惠,那便能在燃料市场上独占鳌头,蜂窝煤正巧满足这样的需求。
这一天,徐辉祖的突访,无疑为方进揭示了一条新思路。
他不能再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海洋贸易,即便那遥远的海外世界蕴藏着无尽宝藏。
历史的教训告诫他,过于依赖单一途径总是隐患重重。
一旦大明的海外贸易航线遭受挫折,那岂不会撼动朝廷的财源,甚至动摇王国的经济根基?
于是扩展国内消费,促进内部循环显得至关重要。
大明的广袤疆域,提供了无比巨大的市场。
这也让他看到了敛财的机遇,毕竟未来有许多地方需要花费,单靠伯爵微薄的津贴无异于杯水车薪。
于是数日之后,尊贵的东莞伯方进在应天府疯狂收购石炭,招募了众多平民参与开采,并成立了名为“江南矿石”的商行。
不久,方进的库房便被石炭堆积如山。
……
在东宫,朱标听取下属关于方进近期行动的禀报,微微一怔,随即淡然回应:“随他去吧,宫中暂无大事,他爱如何钻研便由他。”
下属们误以为朱标看重的是方进献上的“江南矿石”股份,便不再多言。
实际上,朱标心底乐开了花。
别的穿越者费尽心思开启赚钱之路,而他却无需费力,别人便会主动奉上股权,堪称坐享其成。
见方进如此识相,朱标乐意成人之美,颁下太子令,将一处湖畔煤矿全权交予方进管理。
采矿人选,当年北伐所俘虏的战俘正好派上用场。
不过,朱标下达命令后忽然想到:“大明的新兴力量,是否正在萌芽?”
方进和孙子文确是人才。
唯有他们奋发图强,大明的繁荣步伐才能加速。
至于刘通,虽身为高级官僚,实则并无一技之长,高位之上,权谋与勾心斗角才是生存之道。
刘通心机深沉,故而有意与方进等人保持距离。
毕竟方进乃一武将,擅长寒冰武器,刘通这只老狐狸自然懂得自保。
如今,朱标已不敢轻率召唤穿越者前来。
他们需对大明忠诚,怀揣赤子之心,且能力出众,还得是刚逝之人,如此条件怎能轻易凑齐?
若召唤来者平庸无奇,亦无意义。
况且人越多,蝴蝶效应越大,朱标越是难以掌控...
他感觉此刻不宜急躁,须等待适当的时机,再唤醒新的异界旅者。
接下来的数日,朱标陪伴着泰姬妃常玉燕漫步在魔法花园中,吟咏奇幻诗篇,互诉对联,间或让她陪伴处理一些王国内政,洪武五年的时光就这样悄然流逝。
由于泰姬的大婚庆典,洪武六年的春节显得尤为喧闹。老朱与马皇后沉浸在喜悦之中,然而在这祥和的表面下,潜藏着危险的魔力波动。
朱元璋的心头有一根魔刺,那就是德庆侯廖永忠。尽管是那些昔日元朝文官的误导导致廖永忠杀害了小明王韩林儿,但毕竟是他亲自施展了黑暗咒法,让朱元璋承受了不白之冤。
春节刚过不久,朱元璋便找上了朱标。
父子间无话不谈,更何况朱标已成年十八,老朱对这位最信赖的长子敞开心扉。
\"标儿,父皇也知道不能亏待一同征战的兄弟,但这件事如同魔刺般扎在心头,始终无法拔除啊。\"老朱脸上闪过挣扎的神色,手背上的青筋隐约可见,透露出内心的矛盾挣扎。
已是洪武六年,真正的审判将在洪武八年来临,德庆侯廖永忠将接受朱元璋的魔法裁决。
在洪武二十五年之前,也就是泰姬朱标离世前的朱元璋,尚未变成那位只知道杀戮的无情政坛巨擘。
特别是面对那些建国勋贵,从萌生动手的念头到真正做出决定,他必定会经历漫长的内心挣扎。
这与朱元璋在朱标离世后发动蓝玉案截然不同,那次行动如同闪电,毫不犹豫。
朱标心中轻轻一叹。
他知道,既然父皇主动提及,便意味着朱元璋心中的火花已被点燃,随着疑虑的加重,终将化为无法驾驭的烈焰。
\"父皇,德庆侯确有过失,故此止步于侯爵,一生再大的功绩也无法晋升公爵,这就是惩罚。不然以他的功勋,国公之位自当无愧。\"朱标只能如此回应。
\"朕明白。\"朱元璋轻叹,稍作停顿后继续道,\"可是标儿,人心难测啊。廖永忠未封国公,他心中是否怨愤,是否会对你怀恨在心,谁又能知晓呢?\"
\"朕认为他心中必然不服,认为当年杀死小明王是为了朕,却自己背负了冤屈。\"
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若是没有疑心,他就不是朱元璋了。
自古以来的霸主,哪个能免去猜忌?
所谓帝王之心难以揣测,便是这个道理。
但换个角度看,朱标也认为德庆侯廖永忠心中定有不满,只是未曾表露出来罢了。假若自己处于他的位置,肯定也会对老朱的安排感到不满。
老子分明是为了你顺利登上王座才除去韩林儿,甚至得到你的默许,如今却将所有罪责加诸老子一人,凭什么!
这些开国淮西勋贵,个个都是英勇好战,心高气傲的英雄... ...
在遥远的奇幻世界里,朱元璋是一位充满疑虑与决断的霸主,他的目光如炬,不容任何异象存在,这样的性格早已预示了接下来的变局。
朱标,身为龙嗣,同时也是朱元璋的首位嫡子,无论何时,他都必须站在父亲那一边。
他轻轻一叹,开口道:“父皇,您绝不能落下弃信于人的恶名,德庆侯即使有罪,也不能由您亲手处置。”
朱元璋闻言,眼中闪烁着光芒,激动地反问:“标儿,你莫非已有对策?”
看到父亲的表情,朱标明白那根刺已深深扎入,难以拔除。
他深知,此刻的老朱只要廖永忠消失,至于如何消失,似乎已不再重要。日后,他可能不仅会让廖永忠消失,还会让他背上莫大的污名,昭告天下。
记忆中,那是在原时空,廖永忠因僭越之罪被赐死,指控他擅自使用象征皇权的龙凤图腾,心怀不轨,意图叛逆。
“儿臣虽有此念,但具体的策略尚未成熟。”朱标苦笑回应,如实相告。
朱元璋了然地点点头,安慰道:“标儿不必着急,慢慢思考,想到了立刻告诉父皇。”
“父皇……”朱标心头一动,低声询问,“此事您可曾向母后提及?”
朱元璋闻言,略带尴尬地说:“未曾提起,若让你母亲知晓,定会责备为父一番。”
老朱说着,忽然想起一事,眼神严厉起来:“记住,此事切勿告知你娘!”
“儿臣明白,绝不泄露!”朱标面色郑重地保证。
他自然明白分寸,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不能。这些是父亲的敏感之处,身为嫡长子,若向马皇后通风报信,只会让父皇痛心失望。
他必须保持孝顺的形象。
况且,若老朱心意已决,即便是马皇后也无法阻止,只能徒增夫妻间的纷争而已。
“该如何拔除父皇心中关于廖永忠的这根刺呢?”
离开皇宫书房后,朱标不禁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