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离开的时候是由胡师爷亲自送出来的,而且一直送出了府衙大门。
看着两人含笑告辞的和谐场面,衙门里很多人都开始猜测李弘到底是什么来头了,竟然让一向矜持的胡师爷这般客气。
更重要的是胡师爷代表着知府的态度。
看来这个李弘李少爷果然大有来头。
这个消息迅速以各种途径,从不同人的口中在永州城中传开了。
没多久,胡师爷和李弘并肩而出,谈笑告别的消息就传到了福威镖局林振南父子耳中。
跟着这条消息一起传来的还有知府颜祖庆亲自在后衙接待了李弘足足半个时辰的重磅消息。
这两条消息让林振南父子直接傻眼了。
他们本以为李弘是悍匪,所以想借着官府的的手来对付他。
没想到人家现在却堂而皇之地出入知府衙门,还成了知府的座上宾。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李弘来头真的不一般,而且还有知府亲自给他的身份背书。
这下麻烦了!
悍匪固然可怕,但是毕竟还有官府在,他们也不敢在城中大动干戈。
但如果对方不是悍匪,而是有着强力背景的官二代之类,那想要对付他们福威镖局办法简直不要太多。
官府能帮他们对付悍匪,还能帮他们对付自己人不成?
一时间,林振南父子两人有点坐蜡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不光是他们,其他那些想等着看李弘倒霉的人也都傻眼了。
断了一根手指的大盛米铺的成老板捂着自己的断指,想骂娘但是又不知道该骂谁。
……
返回李宅的马车上,苗疆亲自驾车,李弘坐在车内,收敛了笑容静静地闭目养神。
苗疆突然道:“少爷,咱们竟然要给那狗官银票,想起来我就不爽。”
在外的时候苗疆都是称呼李弘少爷。
李弘淡淡道:“有什么好不爽的。预先取之,必先予之。他们今天拿我多少银子,来日则要加倍地返回来。银子和刀剑一样,都是武器。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武器。”
他今天在知府衙门总共送出了七千多两银票,其中知府颜祖庆五千两,胡师爷前后两次给了两千两。
还有贿赂那门子的十两银子。
对于李弘来说,银子花出去是为了赚更多的银子。
想一想到时候自己破了永州城的时候,颜祖庆和胡师爷会拿着多少银子来求自己不要杀他们。
是一万两还是五万两,甚至更多?
李弘想想都觉得有趣,甚至开始期待起那个画面了。
车声辚辚,一路上遇到很多认出来他车驾人在路边呼唤李弘的名字,他甚至还很骚包地探出身子向人群挥手,又引起了一群女子的尖叫。
若非他车驾前后的八名护卫看着很不好惹的样子,恐怕马车都被人群给拦住了。
等回到李宅的时候,李弘看了一下个人面板。
声望值已经涨到了六十五点。
李弘露出了愉悦的笑容,看起来这一趟知府衙门之行收获还是不错的。
有了知府颜祖庆的背书,他的慈善计划将会很顺利地开展起来。
到时候,声望值的增加将会更加迅速。
……
刚回到李宅没多久,刘存义就来了。
“少爷,招募镖局人手的布告已经拟好了,请少爷过目。”
李弘接过来快速看了一遍,赞道:“不错,条理清楚,清晰明了,但是却不够接地气。我们要招募的对象都是底层百姓和江湖人士,所以尽量用词要通俗易懂一点。”
“还有,这些前缀就没有必要加了,要开门见山,主题分明,突出咱们龙门镖局人傻钱多,不,钱多福利好有发展前景这一点。”
李弘提了不少意见,听得刘存义直挠脑袋。
他虽然机灵,办事也算周全,但是毕竟吃了没文化的亏。
对于李弘说的很多话也是一知半解。
李弘见状,也不为难他,吩咐道:“你去将范闲叫来,我亲自跟他说。”
刘存义如蒙大赦,急忙去叫范闲了。
范闲住在距离李宅好几条街的地方,属于穷人扎堆的地方。
当然还不算是最穷的,好歹他还有一座破旧的小院作为栖身之处,不像很多人甚至都只能在破庙甚至义庄栖身。
在等范闲的时候,李弘根据自己前世的经验见识亲自写了一份招募启事。
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刘存义才带着一个有些局促紧张的男子来到了李弘的书房。
范闲今年二十五岁,样貌其实是不错的。
只不过看的出来因为生活的潦倒让他过早地衰老了,看起来像是三十多岁的人。
他穿着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长袍,但是看着挺干净的。
李弘感觉的出来,范闲在自己面前尽量的保持着属于读书人的矜持,但是那局促的表情和略微有些佝偻的腰背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乱。
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句话有一个明确前提:
那就是读书要读到能当官出仕,当不了官的读书人价值就大打折扣,成了一般人眼中一事无成的穷酸。
如范闲这般,就算原来心气再高,在生活的残酷打压磨砺下也终究变成了一个为了生计而唯唯诺诺,甚至腰都无法挺直的落魄文人。
行完礼之后,范闲看李弘并没有开口,而是一直在打量自己,这让他更加的局促紧张起来。
尤其是李弘那一双似乎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让范闲生出一种自己被扒光衣服暴露无遗的错觉来,他不由地移开了目光。
李弘笑了起来,结束了对范闲的观察,向着范闲招招手道:“老范,刘管家应该跟你说了我的一些要求。你过来看看我写的这个范本,你参考一下重新写一份。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
“对了,刘管家,让厨房给老范准备一份热乎的饭菜,你再去请个裁缝过来给老范量体,回头给老范做几件新衣服。”
“老范以后需要你操笔的地方还很多,来来回回太耽误时间,你不如就搬到我这边来。如果家里有人的话也一起搬过来。”
听着李弘一系列的吩咐,范闲有些呆住了。
他嘴唇哆嗦了几下,想说点什么,但是一张嘴却发现自己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人落魄的太久了,受尽了白眼和嘲弄,一颗心早都沉沦的冷冰冰的。
此刻却突然有人对自己如此自然地释放善意,让他内心顿时五味杂陈,情难自禁。
他甚至一瞬间有点恍惚,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