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尼的哭声每向下一步就愈大声一点，最后终于忍不住崩溃了。
    “我错了，妈妈，我们回去吧，我愿意住在学校。”
    浓重的夜色遮住了柳云姗的脸色，没人看见她脸上划过的一抹冷笑。
    发脾气？耍性子？这是你哭天抢地求来的，那你就好好享受。没有人能让我在镜头面前丢脸，没有！
    “傻孩子，现在还想着坚持呢，有病就得看啊。”
    向暖走在最前面，只觉后背一阵凉意，忍不住感慨哈尼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女儿。但她只装作没听见，专心在脚下的石阶上。
    “有人？”向暖停住了脚步。
    “妈妈，我怕——”
    “江太太，你这么吓唬孩子就没意思了。”
    柳云姗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闷哼，手电筒啪嗒掉在地上一下熄灭了，整个世界都成了暗夜。
    “啊，妈妈，啊——”
    哈尼惊慌之下回身去找柳云姗，却不料石阶太窄一脚踩空，向下狠狠滑落了好几级。
    “妈妈，我害怕，你在哪儿妈妈，我们回去吧！我知道错了！”
    “闭嘴！”
    柳云姗的声音也颤抖起来。她的呼吸声在静如死灰的山间格外清晰，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喘息。
    “江太太？你听到了吗？你还好吗？江太太……向暖？！”
    无人应答。
    柳云姗鼓起勇气，摸索着找到手电筒，打开再看前路已是空空荡荡。
    “向暖……你别吓我啊，你在哪儿？”
    依旧无人应答。
    阵阵水声从脚底传来，柳云姗意识到此时她们已是离山底不远了。
    ……
    “这都多长时间了？！”江冉冉不顾黄老师的劝说，执意冲出屋外。
    果然没人，厕所里空空荡荡，连个鬼影儿都没有。黄老师也懵了，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他带着江冉冉把学校所有的厕所都找遍了，依然一无所获。
    “他们……掉厕所里了？”江冉冉的奇葩脑回路，差点让黄老师不合时宜地笑出来。
    什么鬼逻辑，三个人，还能一起掉进去了不成？！
    “不行，得去和校长说一声！”
    知道这事非同小可，也只能去向校长汇报了。
    “妈？妈，妈妈！”江冉冉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越想越觉得害怕。不会真有什么猫腻儿吧？
    他看着黄老师和王校长越说越激动，接着另外两个老师也加入到搜寻的队伍中，江冉冉这才忍不住拨通了江云晖的电话。
    “她不见了。”
    江冉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泪珠已经滚落下来。
    “什么？谁不见了？”
    “向暖不见了，妈妈不见了。”
    他终于放声哭出来。
    “联系上了。”黄老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抱着已经快冻僵的冉冉用被子将他紧紧裹住。
    “在哪儿？去哪儿了？”
    “别急，先联系上了哈尼妈妈。哈尼生病了，她们带她连夜去了医院，现在还在镇上。”
    “那我妈妈呢？”
    “她说你妈妈送她们到后山后就回来了……别急，既然没下山那就一定还在学校，大家正在找，也许是天太黑了，又是陌生的地方，她迷路了也说不定。不会有事的。”
    黄老师说着自己都不相信，但还在努力安慰江冉冉。
    直到东风泛起了鱼肚白，大公鸡的鸣叫此起彼伏的传来，江冉冉没有等到向暖的消息，却看见老爸已然站在了院子里。
    江冉冉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呆了片刻才一头扎进江云晖的怀里。
    “找着了？”他试探着问。
    江云晖摇摇头，把他抱得更紧了。
    “吓坏你了吧？不怕，爸爸在。”
    “我们已经撒开人沿着山路去找了。根据柳云姗昨日所说，她们是私自推开围栏从后山走得，这条路随陡些但并不长，我们会把周围都翻找个遍。”张导演快天亮的时候才知道消息，脸色看起来却像通宵没有睡觉。
    “报警了吗？”
    “这……晖哥，这里不可能有其他人，你也看到了就这么大个地方，江太太不可能凭空就消失了，咱们再找找……”
    江云晖怒火中烧，二话不说就拿出了手机要报警。他还以为节目组第一时间就采取了措施，没想到居然是拖延！
    “云晖，江先生，晖哥！”张导演也顾不上后果，一下扑住江云晖：“再容我们两个钟头，就两个，昨晚天黑看不见，现在天亮了正是找人的好时候，报警影响太大……”
    “滚蛋！”江云晖一声咆哮。
    “找到了吗？云晖你来了？！”柳云姗衣衫不整，妆容凌乱，仿佛千里奔袭般赶了回来。
    “她人呢？！”江云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向暖昨晚把我们送到围栏这里就回去了。哈尼不舒服，我们走得很急，并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大半夜她不回去还能去哪儿？”
    “昨天王校长明明叮嘱过不让走左边，你们为什么还往左走？！”江冉冉跳起来质问到。
    “冉冉，你昨晚亲眼看到的呀，哈尼病得急，我们出来后你妈妈说这条路近便，更更快下山，所以……”
    “哈尼呢？”
    “她还在医院，我让助理在那陪她，我先赶回来……”
    “现在不到6点，再过两个钟头孩子们就会陆陆续续来上学，人一多现场就破坏了，请王校长通知今天放假一天，保护现场。”
    “这……”
    这跟报警有什么区别？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知道出事了，这对节目的影响是毁灭性的呀！
    见张导演犹豫，江云晖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冉冉报警！”
    “不不不，不要，我马上去和王校长说。”
    这时，江云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一看顿时血液冰凉。
    是向暖？！
    “你在哪儿？有事没事？有没有受伤？”江云晖几乎是吼出来。
    “你已经在学校了吧？给你看个好玩的。”
    向暖的声音倒是不急不缓，她切换了聊天视频，镜头中一个男人被五花大绑着，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像是从水里刚捞上来。
    “带上张导演和柳小姐，到我发给你的地方来。快点哦，我怕这人坚持不了太久。”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别人伤害了她，反而是她绑架了别人？还是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
    张导演比江云晖还着急，愣什么，还不赶紧走，还等着你们报警不成？
    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走在前面，崎岖的小路此时看起来也不那么危险了。沿着河边走不多时便看见了那位被绑在树上生无可恋的男人。
    “嗯嗯——”
    看见来人，他疯狂地扭动着身体。由于嘴巴被堵上了，只能发出野兽般的呼噜声。
    江云晖一把拽开他口里的东西，才发现那是他的袜子，嫌恶地扔到了地上。
    “你……”
    “是沈素美给我钱，让我和柳云姗里应外合，趁她将江太太带出来之际扮成黑粉对她下手。我该死，不该利欲熏心，柳小姐你快给我作证啊！”
    柳云姗面如死灰，仿佛当场受了雷劈，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