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不需要答案。
    因为它压根就不是个疑问，而是赤裸裸的战书。落在江云晖耳朵里，跟投了颗炸弹差不多。
    你居然胆敢动我的利益，就别怪我揭穿你的老底。
    但是……等等……
    江云晖还是想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向暖的身份是假呢？当年绝对没有人见过晚晴，即便见过也不会知道他俩之间的关系。为了不让她陷到这纷纷扰扰的旋涡中，他一直将她小心翼翼保护在国外。
    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刚刚想定，江云晖又动摇了。哈尼父亲的身份不是同样也够隐秘吗，向暖就知道的清清楚楚，宛如全程参与了当时的事情一样。他又怎么敢保证晚晴的身份就滴水不漏？
    江云晖越想越觉得破绽百出，晚饭都吃得心事重重。冉冉虽然察觉到气氛不对，但够识相，绝不会在老爸心情不爽的时候冒险去捅马蜂窝。
    “待会儿要去接太太吗？”霍叔问道。
    江云晖摇了摇头：“她从来了这里除了录节目就是和我们在一起，她是谁都是从我们嘴里说出来的。她需要有朋友、有生活、有自己的圈子，这样江太太的身份才更有血有肉。”
    所以让她去工作、去社交都是为了给她的身份做掩护？霍叔暗暗叹了口气，这人，总是口是心非，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我还是给你备着车，年轻人在一起玩难免没有早晚。”
    “霍叔。”江云晖忽然唤了一声，神色有些黯淡：“我们这样的人是顶顶无趣的吧？”
    这话有些无厘头，霍叔愣了愣神，并没有接话。
    “我今天看她和那些人一起笑得好开心，完全不像在我这儿，不是要操心被人偷拍偷录，就是要担心被人算计伤害。当冉冉的妈妈，难道是这么让人嫉恨、厌恶的事情吗？我原来以为人们只是好奇，但没有想到他们想要的更多。”
    霍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他知道江云晖这些年不容易，为了不让冉冉感受没有妈妈的痛苦，他总是承担的更多、做的更多。他对事业的投入比以前更专注，只是想做冉冉的榜样，不想让晚晴失望。
    “嫉妒？我当面嘲笑嫉妒！”霍叔忽然变了腔调，双手掐腰，摇头晃脑地捏着嗓子冒出了这么一句。
    江云晖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得奖时面对那些质疑之声所说的话。
    “太太是个很好的人，你看冉冉就知道。”
    霍叔看似平常的说着，一边收拾起茶台退出去了。江云晖独自坐了一会儿，起身上楼去看冉冉。
    他趴在地板上捣鼓着自己的机器人，一边还在电话手表上和暖宝聊着天。暖宝爸爸时而插进一句话来，和冉冉聊聊机器人的构造。
    江云晖没有进去，倚在门口看着这一切。机器人大赛是向暖带着他去的，以前他也知道儿子喜欢玩机器人、小汽车，他以为那是男孩子的天性……
    “张导演？”霍叔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江太太在吗？”
    “这么晚了您有事吗？”
    “是有一些事，麻烦您和太太说一声吧。”
    “张导演，用过晚饭了吗？”江云晖循声下来。
    张导演赶紧快走了两步，走到江云晖近前。
    “最近听说了一些传言……呃，太太不在家？”
    江云晖没有接茬，而是将他带到了客厅。“你是说柳小姐代言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些。”
    张导演眼睛一转，心下盘算起来。看江云晖漫不经心的样子，又不像在打太极拳。
    “外面的传言对江太太和柳小姐两人都很不友好，就连您可能都有牵涉其中……”张导演话说半句留半句，眼神不停地瞟着江云晖。
    “您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和我传两句闲话？张导演，您一定是担心接下来的节目录制，何不直说。”
    “是是是，毕竟有沈素美的事情在前，倘若我们再有一位嘉宾不能正常录节目，那舆论只怕是压也压不住了。我担心江太太和柳小姐之间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传言产生误会再生了龃龉，所以……”
    “等等，”江云晖打断了张导演的话，盯着他看了半晌，像是没有理解了他刚才的意思：“柳小姐的代言出现些问题，我太太便会和她产生龃龉，这道理从何而来啊？您所谓的传言到底是什么？”
    “啊？不不不，”张导演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竟然语塞了。跟我装糊涂，套我话，是不是？
    “我也是瞎听瞎说瞎操心，江太太和柳小姐当然没有关系，她俩一起参加我们节目效果简直爆棚，我也是希望能排除一切干扰，顺顺利利把节目做好。毕竟，再出一次沈家那样的事情，我们实在承受不了。下一期的节目行程差不多已经做好了，回头我就让小军送过来。”
    张导演说着就要告辞，再坐下去冷汗都要把衬衫打湿了。人家都说艺人会被节目组压制甚至欺负，自己怎么就这么难过？！每次都是小心再小心才捡回半条命去。想来还是第一次受了向暖的惊吓，后遗症太深。
    “不必每次都亲自跑，发邮件就可以。”
    “哪里哪里，亲自送过来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当下就能沟通修改，效率高，感情也深呐。”
    江云晖笑而不语，将张导演送到了大门口。
    “谣言误事，张导演一向是综艺界的大才，我太太初次露面就能让大家如此喜爱关照，真是托了张导和节目组的福。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张导演正要摆手辞谢，肩膀被人猛然一拍，一只胳膊已然勾住了他的脖子。
    “张导演怎么不进屋？”
    向暖顶着一张微醺泛红的脸笑吟吟地看着张导演，他几乎是当场石化了。
    “怎么，喝酒了？什么正经公司，第一次聚餐就让女员工醉酒回家？！”江云晖的眼睛瞪得比张导演还大，火气简直是平地发射火箭，噌得蹿出天际。
    公司？员工？江太太有工作？张导演简直不知道先对哪个消息表示惊讶。
    “一点点，”向暖掐着小拇指的尖尖给江云晖比划，她又拍拍张导演的肩：“进屋！”
    “不不不，我该走了，不打扰你们休息。”
    张导演简直是落荒而逃，向暖就可怕，醉酒的向暖……啧啧啧，他简直不敢想象。
    “走了？那……那我去送你！”
    不不不，张导演跑得更快了。
    向暖还要去追，江云晖提溜着她的后脖领，一下就将她提了起来，直接提进了屋里。
    “你干嘛！？”向暖使劲甩着手，挣脱了他的控制。她红着脸，嘟着嘴，皱着眉，盯着江云晖看了三秒，忽然像变脸似的又恢复了正常。
    “没醉。”
    她咚咚咚地径自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