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伦找了几个朋友帮忙,花了大概两天的时间,终于找到了几个很符合【末日】马甲的账号。
将这几个账号近半年内的私聊内容打印出来后。
元酒看着桌子上的两箱子文件,震惊道:“为什么要打印出来?这样看好麻烦。”
勾伦神秘地笑了笑,解释道:“我的身份不好去干黑客的事情,所以几个热心的匿名者黑进了这个平台,拷贝出了这些账号的信息。我怕这个【末日】账号的背后也是个黑客高手,最终会顺着线索查到我们这里,或者找一些黑客攻击我们的设备,所以就用了这种很原始的办法,将文件全部打印了出来。”
元酒拿起一份资料,单手托腮道:“这样就不会被对方发现了吗?”
“如果是精通计算机的黑客,应该能发现,至于能发现多少东西……我就不清楚了。”勾伦摊手耸了耸肩,“这两箱资料里是八个匿名账户近半年内所有的聊天信息,这八个账户的ip位置与【末日】的常用ip地址是相同的。”
“劳烦你们帮忙审查筛选了。”
勾伦看着坐在会议室里的其他专案组同事,脸上笑意让几人背后发毛。
元酒拿了两份资料,在椅子上坐下,从储物手镯里掏出两杯饮料,顺手递给身边的重明一杯:“看来今天是要熬夜了。”
重明随手拿了两份摆在面前,很是淡定地说道:“这么多人,一天一夜应该能看完。”
元酒点点头,已经单手托腮漫不经心地翻阅起来。
几人坐在会议室快速地翻阅两大箱资料,寻找出可能被【末日】教唆,并且已经实施犯罪的其他用户。
在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元酒趴在桌子上等外卖,将面前的资料推开,闭着眼睛叹气道:“我觉得我实在不想继续下去了,聊点别的让我换换脑子吧。”
赵聿头也不抬地继续翻开,随口与她聊道:“你想知道洪卉为什么想杀瓦振斗吗?”
元酒立刻睁开双眼,扭头好奇地看着赵聿:“洗耳恭听。”
“婚外情。”赵聿将手里看完的资料放到一旁,整整齐齐地摞成一堆,他起身走到会议室角落,冲了两杯咖啡,在勾伦手边放了一杯,才继续说道,“不过不是瓦振斗的婚外情。”
元酒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洪卉出轨了?”
赵聿喝了口苦涩的咖啡,往里面丢了两块糖,颔首道:“洪卉和瓦振斗的弟弟有婚外情。”
“不过瓦振斗的弟弟是私生子,被接回瓦家的时候,家里企业的决策权全部掌握在已经从国外名牌大学金融专业毕业的瓦振斗手里,他只能靠着父亲在公司混了个拿钱没实权的职位。”
“这小子一直很不甘心,但长得还不错,也年轻。比起年过四十,且一忙起来十天半月不着家的瓦振斗,能勾引洪卉为他谋杀亲夫,也不是特别奇怪。”
元酒听完后,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她合理地提出了质疑:“从洪卉谋杀郝一魁的案子里,我感觉她不是那种单纯的恋爱脑,怎么会为了别的男人,就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步?”
不应该啊。
杀郝一魁的时候,她可是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赵聿端着手里的咖啡,凝眉思考道:“你说的也对,但洪卉现在潜逃在外,我们也没有她和情人合谋杀害瓦振斗的直接证据,所以暂时毫无撬开瓦振斗弟弟之口的办法。”
“知道他们有婚外情也不行吗?”元酒疑惑道。
赵聿摇了摇头:“婚外情只能证明他们道德层面有问题,但证明不了他对洪卉交换杀夫计划知情。我们可以在道德方面谴责,但没办法在法律范围之内拘留他。之前巴南市警方已经请他到局里谈过话,他从头到尾都是一问三不知。当然,他很可能是装的,但也可能是真的。”
“不过我更偏向于他是知情的。”
元酒思索了很久:“洪卉逃亡的时候,所带走的财产多吗?”
“大概两个亿。”赵聿放下手中马克杯,垂眸道,“对普通人而言,这绝对是笔巨款,但对于自小生活奢靡的洪卉而言,估计支撑不了她后半生在海外逃亡的生活。除非她能在海外经营自己的产业,不然应该会找她父母,或者其他人帮忙。”
重明忽然抬头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洪卉与黄杏一的交换杀夫,其实并不是她自己想这么干?而是受人所迫。”
元酒还是不理解:“受瓦振斗的弟弟瓦南俜胁迫吗?以暴露他们的婚外情为要挟?”
“但是暴露婚外情,洪卉顶多也就是被离婚,会被舆论谴责一段时间而已,但杀人的代价可就大了,被抓无期或死刑,就算顺利逃走,后半生也不可能永远安安定定。”
“按照两权相害取其轻的道理,怎么也该是选择暴露婚外情,而不是去杀人啊。”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感天动地的婚外情,那么应该也就只有财产问题。”勾伦忽然放下手边的资料,抬头插入他们的谈话,“洪卉对瓦振斗没感情,而且她到现在也没有孩子,那么能成为她软肋的……”
勾伦按了按手中的圆珠笔,定睛道:“她的父母。”
元酒摸到身边的手机,低头给万木发消息。
查商业问题,万木很专业。
找他准没错。
万木果然很给力,十分钟后就给了大量关于洪卉家族的资料。
洪卉父母所开的公司,前几年就转手交给了洪卉的哥哥。
但是,洪家的公司去年开始陷入了财务危机。
因为同类产品雨后春笋般冒出头,再加上去年他们家的食品被暴露出一些问题,遭遇了各大商超下架。
其中瓦振斗所开的星斗购物,在洪家闹出丑闻后,第一时间就下架了出问题的系列产品。
这一点应该也让洪卉耿耿于怀,怀恨在心。
洪卉在洪家公司跌入谷底时求助过瓦振斗,但被对方拒绝,因为星斗购物当时正在准备在香岛上市,处于非常关键的时期,一旦被连累,准备了半年之久的上市计划就会彻底泡汤。
所以从那之后,洪卉和瓦振斗的关系也是急转直下,只是暂时还未离婚罢了。
勾伦听到这些,轻轻叹了口气。
“那就难怪了,如果瓦南俜许诺,在继承了瓦家所有产业后,全力给予洪家帮助,让他们东山再起,那么洪卉这个行为似乎就合理很多了。”
重明叹气道:“那还不如她直接杀了瓦振斗呢。”
“如果瓦振斗死了,她当然会第一时间被怀疑,还怎么跑到国外躲起来?”
元酒撇了下嘴角,摇头反驳。
重明屈指敲了敲面前的一摞资料:“可是现在,瓦振斗没死。”
“她这忙活了一圈,也是白费功夫。”
元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是因为我给力,要不是我瓦振斗早就凉了。”
赵聿抬头盯着争论的两人,敲了敲桌面,提醒道:“你们俩不要这么肆无忌惮,在这里用很可惜的语气,议论凶手没能成功杀掉受害者这件事,好不好?这里可是警察局。”
元酒和重明立刻住口,两人齐齐扭头,凶巴巴地瞪着对方。
……
瓦振斗的投毒案,彻底被踢出聊天话题。
凌晨刚过三点,勾伦和赵聿已经趴在会议室的长桌上睡着了,重明挥手将角落凳子上的毯子披在他们身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将已经筛选出来的信息汇总了一下。
元酒在办公室里点了根安神香,与重明小声讨论起从这些文档中找到的线索。
“这个叫【末日】的人,在这个交换杀夫案前,应该还策划过一起类似的案子。”
元酒将勾伦的笔记本电脑放在重明面前,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报案资料。
“【末日】用的另一个id【rache】,和两个ip地址在萧省六昙市的匿名用户联系了很多次,时间点在去年三月份到六月份,和黄杏一、洪卉联系频率是差不多。我查了一下六昙市去年五月份之后的死亡申报,有两起案子我觉得比较可疑。”
勾伦已经确认【rache】是【末日】的另一个账号。
而且rache这个单词,在德语中是“复仇”的意思。
这个用户给另外两名用户发送的消息,与黄杏一、洪卉私聊界面收到的信息,十分相似。
都喜欢用短句。
且每句话都有很严格的标点符号。
还有引用过相同的名言。
还有诸多相似之处,所以他们才会判定【rache】就是【末日】。
元酒调出其中一起疑似【末日】指导犯罪的立案资料。
死者是萧省六昙市一名已婚男性,遇害时刚三十岁,某外资公司的业务经理。
该男子名叫袁有集,死在自己车内。
死因:窒息。
这个案子至今没有告破。
立案后,警方锁定的第一个嫌疑人就是死者老婆——薛鸾。
但是薛鸾有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她当时在公司加班,公司的监控都能拍到她当时一直在工位上,并没有离开公司。
警方之所以一开始会怀疑薛鸾,是因为在案发之前,薛鸾和袁有集发生过剧烈的争执,并且两人还大打出手,在经过警察和居委会的调解后,两人的关系依旧没能缓和,薛鸾甚至拿菜刀差点儿砍伤了袁有集。
另外一桩案子,死者叫沈附洋,年龄三十三岁,也是萧省六昙市人,在某广告公司上班。
死因:过敏性猝死。
元酒看着尸检报告,指着最后的结论:“蜂毒导致的过敏性猝死。”
“这是我见过最特别的死法,石刑死都要靠后一点。”
重明也觉得很奇怪:“人类的过敏原好像特别多。”
他们这些神兽和妖怪,好像没有这种过敏情况。
“沈附洋死亡的地点比较特别,出差在酒店被毒蜂蜇伤,来不及就医,在短短五分钟内就死亡了。”
“他死后,警方和酒店方面排查了整个酒店,都没有找到一处蜂窝,更没有看见一只蜜蜂,所以警方怀疑他是在其他地方被蜇伤,回到酒店后感到不适,没等到救护车就死亡了。”
“但他的妹妹坚持是有人杀害了沈附洋,据说沈附洋因为对蜂毒过敏,所以会随身携带驱蜂虫的药包,但是警察发现死者的时候,没有在他房间发现药包。”
“不过这个案子,最后还是以意外过敏死亡结案了。”
元酒将沈附洋的贴在白板上:“但我觉得这个案子很可疑,也是在那个时间段,比较符合那个ip地址的案件。”
“而且我看过死者的面相,这不是意外,而是谋杀案。”
“不过是不是【末日】在背后策划指导的谋杀案,暂时还无法确定。”
重明又找出几起可能在ip地址附近的案件,但经过两人的反复讨论,最终还是排除了。
元酒最终指着板子上的沈附洋和袁有集照片:“先从袁有集的案子查起吧,他的案子被确定为谋杀,而且就在萧省境内的六昙市,和巴陵市也接壤,直接过去也很方便。因为案件至今未告破,我估计当地的刑侦部门应该保留了与案件相关的线索与录像,查起来会比较容易一些。”
至于沈附洋的过敏猝死案。
案发时,是在千里之外的滨海一线城市,还是被认定了意外死亡。
而且沈附洋死亡至今,已足足有八个月,想要再找到有用的线索非常难。
天亮之后,元酒和重明就跟着勾伦和赵聿去了六昙市。
六昙市的警方尽职尽责,虽然案子一直没破,但负责这个案子的老警察没事的时候,就会把这个案子翻出来仔细琢磨,希望能尽早将这起悬案侦破。
在六昙市刑侦局长介绍了专案组的身份后,那名老警察立刻就将自己手头所有资料都搬到了会议室。
元酒他们临时占据了会议室作为据点,开始调查袁有集的案子。
负责袁有集谋杀案的警察姓戎,叫戎兵,今年已经四十五岁。
在刑侦部门,这个年纪已经不是很多见了。
专案组的人拿到他整理的案件资料后,很是意外。
所有的资料都整理井井有条,让他们查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戎兵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袁有集案的情况。
六昙市警方是接到了袁有集同事的报警电话,第一时间就赶往了现场。
袁有集死在自己的车内,而车子就停在了他们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呢。
同事报案时,袁有集死亡已经超过12小时。
他们是在第二天上班时,发现袁有集的车停在原地,人一直靠在驾驶位置的车椅上没动。
之后敲了车窗一直没反应。
同事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看清了车内的情况,发现他已经死亡。
所以立刻打了报警电话。